? 吃人!其實第一次看到這個詞是在魯迅的《狂人日記》里。那時候明明知道文章中這只是個借代詞,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歷史書上讓我記憶最深的就是五胡亂華的時候,“他們將我們趕到大磨盤上,將我們像稻谷一樣連肉帶骨頭的碾成肉末。”那時人還被稱為兩腳羊。當饑餓壓制了禮義廉恥,本性被暴露的一覽無余。金錢能使他們背叛雇主,生存也能令他們自相殘殺。
? “萬事開頭難,那幫畜生既然吃了第一個,再吃后面的心理負擔就小很多了。熬過鷹的人都知道上天要讓他滅亡,必先讓其瘋狂。所以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那幾個外國人也不是軟柿子,更何況他們剛剛吃了人漲了點兇性,等過上段時間理智回來點了就會有點后怕了,而且互相不信任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了,至于會發(fā)什么芽,慢慢熬吧。”我驚訝于胡老師能這么好的控制情緒,剛才還是滿眼的血色卻能瞬間冷靜下來思考。旁邊的黑瘦老人都看出了我的吃驚,滿不在乎的說:“這有什么好驚訝的,打了這么多場仗,哪次不是看著朝夕相處的兄弟倒下,哪次不是眼紅的要和鬼子拼命。但眼紅有用嗎,拼命也是再去送一個。這樣的次數(shù)多就知道越憤怒就更要控制自己情緒。”看的出來他以前應該是胡老師的勤務兵,性格又是憨憨的,所以說話也是直來直去。
? 胡老師輕輕的瞟了他一眼,那個老人像極了被踩尾巴的貓,趕緊捂住了自己嘴巴,立刻拿起茶杯往廚房跑去。胡老師也被他這樣的動作逗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看了眼端坐在沙發(fā)上的兩人說:“已經(jīng)不是在軍營了,不是在軍營咯,哪來的這么多破規(guī)矩哦。”這像是解釋給我聽,但后來我覺得更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我知道他說的其實是不可能的了,就算是現(xiàn)在一朝入伍軍隊的影響也是會伴隨一生的。更何況他們還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對他們來說包括胡老師,他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軍人。這是磨滅不了的印記,更是不該被忘記的榮光。
? 胡老師喝了口黑瘦老人剛剛遞來的一杯茶。又開始講起了當時的事:“我將被我掐死的那個和那堆人骨帶到一個隱蔽的地方埋了起來。所有的痕跡也讓我打掃的一干二凈,無論心智多堅定的人他也有畏懼的東西。他可以不畏懼死亡,但有的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我不由自主地問了出來:“那比如說呢?”“未知的恐懼。未知的恐懼會讓每個人想起自己心底最怕的事情,并與這個未知聯(lián)系起來。哈哈,說到底,每個人最怕的其實就是自己。那人失蹤了,他們果然出來找了。我監(jiān)視著洞口,看見有四個人出去了,他們每個人直接都隔了一段距離,全身緊繃,時不時的四處張望。我估計洞里應該沒人了,于是打算偷偷潛進洞看看有沒有關(guān)于船的線索。我貼著山洞的壁悄悄的踱進去,洞有點深,味道很奇怪,糞便的臭味和尿騷味夾雜著點血腥味和肉香味,果然是畜生呆的地方。快走到他們生活區(qū)時不知道怎么的汗毛豎起,我立刻做出個躲避動作,剛爬到地上就聽見砰的聲響,一枚子彈擦著我的頭發(fā)飛了過去,戰(zhàn)場上養(yǎng)成的敏銳直覺又救了我一命。
? 洞里竟然還有一個女人,她拿著槍指著我,透過火光她的面色蒼白,腦門還有血干了之后的痕跡,拿著槍的枯瘦手臂微微顫抖。他看到一張中國人面孔的時候也是驚訝,然后立刻露出了笑容用略為生硬的中文說:“你是張派來救我們的嗎?”“張?我腦子想了想沒想明白張是誰。但這時候也來不及解釋什么了,萬一那幾人聽見槍聲估計就要被來個甕中捉鱉了。我趕緊點頭說:“是的,跟我走。”她側(cè)了側(cè)身,后面竟然有兩個嬰兒。她讓我抱起個,自己也抱了個邊走邊說:“他們已經(jīng)不是人類了,他們吃人,要不是我有槍他們想吃掉這兩個天使。我槍里只有一枚子彈,但保證能打死一個,所以他們誰都不敢先動手。”我看了看那個偉女人紅腫的眼睛,看得出已經(jīng)好久沒合眼了。在那樣的弱肉強食的環(huán)境里生存,周圍的人眼里已沒有了道德和法律,有點只是生存,所有的能獲得能量的東西都是食物甚至包括自己。這個女人心理的壓力可想而知,一旦露出點軟弱就會被周圍虎視眈眈的畜生們跳出來撕成碎片。所以在我眼里,這個女人是偉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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