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從前,有一個老頭,約莫60歲,四肢尚健,談吐平凡,有點黝黑,皮漸下垂,有點世俗,有點矯情,有點寬容,有點放蕩。他是我爹。
? ? ?他不是富二代,也不是經(jīng)商老朽,更不是政治上的參與者。我們家很平凡,他年輕扛槍,經(jīng)歷了一個女人后遇到我媽,孽緣巧合下生了我,據(jù)他們的一致口徑,是自從有了我他們的婚姻才開始衰敗的。我很想說:冤枉啊!但是你倆的事,賴上我我也認了,誰讓我投胎到了咱家。
? ? ? 我們家從我很小就過的并不那么舒坦,因為性格各異,之前我也說了這老頭有點放蕩,讓我家經(jīng)常可以聽到女人的凄慘哭聲,哀怨聲和謾罵聲。好在磕磕碰碰這幾十年,所有人平安熬到今日,沒有命案發(fā)生,也算是我祖上積德。這個老頭,風流倜儻了一輩子,可謂也是閱“人”無數(shù),不在乎流言蜚語,不在乎鬼哭狼嚎,更加不在乎妻離子散。很奇怪,我好像從小就很怕他,又很愛他,對于他的總總言行并不會加以評論或者苛責,放任其行,只要你能心里有我,寵我便好。似乎我一點也不怕心里最重要的女人這個位置被別人搶走,甚至是我母。
? ? ? 我承認,老頭是個爛人,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個爛人。除了從女兒的角度看,他卻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好吧,偶爾的行為還是蠻讓我掛齒的,譬如今晚的修花灑。我有點“高”,有點粗魯,舉手抬足之際把花灑給碰掉地上,砸爛了,我跟孩時一樣跑去他身邊主動認錯,可他卻扮演起慈父,告訴我沒事,爛了換一個就好。我沒說話轉身回廁所準備洗澡,他就翻箱倒柜找新的花灑,等我美人出浴后,他就拿著工具跑進廁所默默的搗鼓我的戰(zhàn)場,我回到房間聽著廁所里的動靜,竟有些感慨,腦子里冒一個念頭:要是有一天他不在了,我還是一樣把花灑弄掉,我要跟誰說,誰會跟我說沒關系,洗完澡的我是不是要自己去廁所把壞的頭換下來,要是我不會換怎么辦,好多場景從我腦子飄過,我有些怕了,我怕這老頭離開我。我跑去廁所幫他,但我發(fā)現(xiàn)我只能看著他弄,我一點也幫不上忙。他真的很能干,會我所不會,能我所不能,我讓他明天再弄,他說兩分鐘就能弄好。現(xiàn)在我趴在我娘給我鋪好的閨床,寫這點屁事,又開始后悔,為什么在他換好花灑之后怎么沒有幫他倒一杯水。
? ? ? ?就從一個孩子的角度去看他,我真的不在乎他是否世俗,是否矯情,是否寬容,是否放蕩,他只要對我好就好。即使之前對他有埋怨,但此刻我只希望:老頭,你能老得慢一點嗎?沒有你,我長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