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李宗盛發表醞釀了十年的《山丘》。
17年7月,高曉松作詞曲的《越過山丘》上線,楊宗緯演唱。
高老師真誠地說,這是獻給李宗盛59歲生日的禮物,是多年壓箱底的珍藏,是一個迷弟的敬意。
循環聽完幾遍,覺得實際更像是他站在中年的路口回望,對話自己曾經四處張望,無處停擺的青春。老去的文青也順帶幻想著,未來白發將至的歲月。
高老師的青春,繞不開校園民謠。
80末90初,高老師屬于那群不熱心自己本專業名校工科男的其中一員。他們更熱愛用一把吉他,迷茫未來,告白姑娘。
高老師是玩民謠的集大成者。雖然他不是這股潮流的始作俑者,但他算是最名利雙收的一個。這跟他的才華有關,跟他的性情有關。
那時的歌詞里,有典型的意向:白衣飄飄、姑娘、秋風發梢、白雪夕陽、窗前、橡樹,流浪歌手……
抱著木吉他滿腔真誠,唱出口的卻只是青澀的低吟淺唱。同樣表達對姑娘的喜愛,和同抽一支煙的溢于言表基友情,和搖滾比,他們表達得克制含蓄書卷氣,也不像今天的一些民謠,唱得像小黃書般感官直白,畫面直接,聽起來羞羞噠甚至面紅耳赤。
再后來,幾屆人來人往之后,抱著木吉彈著和弦,低吟淺唱的身影越來越稀疏地出現在學校小禮堂,在女生宿舍樓底下。
時光游走,一場青春曲終人散,另一場青春粉墨登場。莫問歸期,各奔前程。只剩來不及離場的舊人們,留下一聲輕嘆。
二十幾年后,只剩高老師搖曳生姿,起起伏伏幾輪后,熱度劇增地活在大眾視線中。
越過山丘的民謠中年把嬉笑怒罵的分寸掌握得更精妙。他熟稔華麗地轉過幾次身,每一次都更加放飛自我。比如最近的一次上熱榜,是他我調侃自己,那雙比女人還光滑勻稱的細長小腿。
他機敏睿智,可以不失內里地根據大眾所好的胃口,開各個段位的玩笑,可以隨口把文化嘮嗑成段子。葷素通吃,雅俗共賞。
以為他,以及和他差不多那一代民謠人,已經淡忘當初青澀的情懷,深深淺淺感情的真摯熱烈時,他猝不及防地翻出一首壓箱底的舊情懷,敬獻給自己的偶像。
2016年,高曉松在《我是歌手》助陣好基友老狼,把《睡在我上鋪兄弟》改成一段聳人聽聞的rap尬唱。
臺上早已過不惑,燙著中分頭的他,打著不和諧的拍子。看慣了長期沒臉沒皮示眾的他,居然還會滿臉羞澀。老狼一臉沉穩淡定,站在一邊看他。高老師下意識地往舞臺邊緣閃。
在他的友情幫助下,老狼在那一期得了倒數第一。
不管多少年過去,在曾經有過的情懷面前站好立正,還都是一副見到初戀的樣子:慫慫的,怯怯的,小鹿亂撞,但真誠。
2
時光、故人,過了二十幾年,帶著更厚重的慨嘆,飄蕩在另一首歌里。
我說我曾經挽留
他們紛紛去人海漂流
……
我問她幸福與否,她哭著點了點頭
后來遇見那么多人,想對你說卻張不開口
……
我問他幸福與否,他笑著擺了擺手
……
總有人幸福白頭
總有人哭著分手
還有“十九歲的我”、“曾經深愛的,但是嫁了隔壁王某的小妞”、“形單影只的歌手”、“白手杖”、“屋頂開出的花”……
時光不就是用來和曾經的摯友走散,看著心愛的人披上嫁衣嫁作他人婦,開始雞毛蒜皮的細碎日子。時光就是用來狠狠后悔遺憾的。
想說些什么欲言又止,無可奈何。最后只能嬉笑怒罵,故作大度調侃一下隔壁老王。
分分離離不僅僅與前程相關、我相信你留著淚承認的幸福、只愿風燭殘年時在開滿鮮花的山丘,身邊有一群當年離散歸來的朋友……
3
大夏天在空調房敲下這些字,冷得我想起了曾經在冬天買過的一張CD。
03的李健很小眾,小眾到每次跟同學介紹他,我要先解釋他是水木年華前成員,水木年華就是唱《一生有你》的那個樂隊啊。最愛的是他單飛后第一張專輯《似水流年》里一首同名的歌。
他說他喜歡大提琴像父愛一樣渾厚低沉的音色,那張專輯里很多首歌都有大提琴伴奏。他那時候也在學大提琴。
李健當時如此小眾,所以我從來沒有指望在五六線小城市的貨架上,能看到他的音樂。
那一年的冬天,走過一條很熟悉的街,經過一家看起來快要倒閉的音像店,走馬觀花之間看到李健的《似水流年》。那一刻偶遇心頭好的驚喜,那段再熟悉不過的歌詞旋律,穿過歲月,還能顫動到現在的心。
情懷從來不能當飯吃,只是能為你在之后久遠粗糙的歲月里,預留一個柔軟的坑,失落時不自覺地自我淪陷一會兒。(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