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母親的煤油燈
母親的煤油燈是買來的,她圓圓的身材、綠綠的裙羅、細細的柳腰,像極了亭亭玉立、盛裝出行的舞女。從我記事開始,這盞煤油燈一直端坐于床頭桌子上,直到退出歷史舞臺,從來沒有在我們的生活中缺席過。
記憶中的這盞煤油燈,總是和母親忙碌的身影連接在一起。記得每天夜里,母親忙完所有家務后,都會坐在床頭煤油燈下縫縫補補、穿針引線,不是納鞋底就是縫棉衣。
和這個場景相對應的,還有幾個鄉鄰坐在屋里和我的父母說不完的話,母親人緣好,天天都會有人來串門,白天絡繹不絕,晚上更是連綿不斷。
因為母親做的鞋子衣服,很多都是幫鄉鄰做的,母親手巧,誰家生孩子了要穿的毛頭鞋,誰家親戚吃面條了要送的繡花兜兜、繡花罩衣,誰家衣服破了修不好,都會找母親來做。
這樣下來,母親天天白天忙農活,夜晚為村里人服務,從來沒有閑下來的日子,可母親樂此不彼。在我的概念里,母親光是給村里人做鞋、做兜兜和罩衣,任它幾大車也拉不完。
記得有一次,我大概有七八歲,母親在給人家繡兒童罩衣,粉紅色的的確良布,腰上縫了一折一折的荷葉邊,荷葉邊的上面也下擺都要繡上圖案,母親想繡上新的花樣,就讓我畫個圖,她照著繡。
我拿起鉛筆在床頭的煤油燈下凝神細想,正好我們語文課本上學了小貓釣魚,三心二意的小貓一會兒捉蜻蜓、一會兒捉蝴蝶,書中的蝴蝶在翠綠的草叢中飛舞,一會兒伸開翅膀在空中翩翩起舞,一會兒翅膀疊起落在花朵上,舞姿那么優美。
于是我就畫了一片草地、幾株形態各異的花、幾只或飛舞或靜止的蝴蝶,母親看了非常驚喜,也許她真的想不到我能畫出那么生動的畫來,趕緊在煤油燈下比著我畫的圖案把蝴蝶繡上了,經過母親靈巧的手著色、加工,那幾只蝴蝶真的像是要飛起來,以后母親逢人就夸她女兒蝴蝶畫得好。
煤油燈下的夜晚經過了我所有的童年記憶,每天晚上我從來不知道母親是幾點吹燈睡覺的,也不知道她是幾點起床做家務的,只知道母親就是勤勞、能干、奉獻的代名詞。
也許正是煤油燈默默燃燒的精神輝映著母親的勞作,讓母親勤奮忘我、默默奉獻的品質延續到我的身上,但愿這種精神永遠存在于我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