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來潮去電影院看《敦刻爾克》,大概是因為導演諾蘭。諾蘭的《盜夢空間》,以前看過兩遍,前后兩次隔了好幾年,有些第一遍看不懂的內容,在幾年后忽然全明白了,這個感覺挺奇妙的。
《敦刻爾克》講的是二戰初期英法聯軍的一次戰敗后的撤退,在歷史上挺有名的(雖然我之前不知道)。影片中的“敵軍”是指德國人,那次戰役打響了德國軍隊散兵作戰的名聲(這是影片結束后,走在回家路上,老公給我補的課)。我當時還帶點好奇地想,這部影片在德國上映不知是什么效果。反正,在國內晚上7點多黃金時段,一個省會城市的影院里只有6個人,相比其他片子,還是怪冷清的。
看電影的過程其實挺痛苦的。沙灘上、軍艦里,小人物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無聲的互動片段,都籠罩著絕望感。我想起俞飛鴻在采訪里說,她拍《愛有來生》的時候,在云南拍戲,剛好遇上雨季,那雨連著3天24小時下足了,燒著投資人每天十幾萬幾十萬的錢,她內心煎熬。不過神奇的是,她記得有一天,站在房間的窗戶前,眼睛望著外面,站了很久很久,但是心里面,一片空白。原來人在絕望的時候不是撕心裂肺的,而是,一片空白。
我想那些鏡頭里面的小男孩兒(沙灘那頭的幾個小兵),他們一言不發地跟著大部隊,本能地逃離海灘,或者在船甲上看著他們剛剛逃離的、還在燃燒的海島和耳邊充斥的渴望逃生的喊叫,他們那種窒息的沉默,就帶了“一片空白”的感受吧。就像有一篇評論里說的,“人性在極緊張時,在情緒逐漸崩解時的那種細節”讓人攛足了勁兒。語言反而是最蒼白的。
還有幾個印象深刻的臉譜鏡頭。
一是月光石的船長老爺子,他應該經歷過一戰,兒子17歲成為空軍,三個月戰死沙場。所以他整體上是我們口中經常說的,見過世面的人兒。他的冷靜令我印象深刻。還有他背對著戰機能夠精準地報出戰機的型號那段。
還有一個臉譜是沙灘上的海軍和陸軍指揮官。看到民用船緩緩駛來的時候,他們眼睛里那種簡直要哭出來的希望感,簡直要把人看哭了。我想,這是身為領導的責任感和對自我的情感克制在驅使他們,在大風大浪中,堅守著,堅持著,看看奇跡是不是會發生。
第三個鏡頭是上岸后,面對陸軍拋來的一句對空軍的質疑,船長指著船上的人對飛行員說:“他們知道你做了什么”。還有當地人向火車上因為戰敗無法面對父老鄉親的士兵遞去兩瓶啤酒,說,“歡迎回來!”士兵說:“我們只是逃亡成功而已。”“這樣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這句話足以撫慰所有戰場上的人,也足以撫慰每一個生活在這世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