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覓江湖 (2)

第二章? 一劍傳奇

世界很大,你尋覓著江湖,而我尋覓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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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門口,老板目送那一行鐵騎絕塵遠去后,正準備關門,忽見離河上一儒雅書生踩水而來。

天下輕功,精妙絕倫者數不勝數,但客棧老板卻從未聽說有哪人能做到踏水而行。所謂輕功,不僅在于“輕”,還講究一個“借”字。就像踏雪無痕,那身輕如燕的柳飄飄能做到,但那瘸腿的王左亦能做到。這是為何?因為王左懂得借用手中的鐵拐。而柳飄飄又何嘗不是借用自己身輕的優勢。

但是真正比身法的話,其實柳飄飄以及王左只能算作二流。

而面前的書生勉強算作一流,這“勉強”二字是因為他將“借”發揮的淋漓盡致。

離河湖中有不少荷葉以及浮萍,書生先是用內力將湖中的浮萍聚在自己要邁的位置,這樣他再利用浮萍的支撐施展輕功。遠遠看去,便像是如履平地。

這樣的想法,本是奇妙;這樣的內力,更是深厚。但是他的年齡并不大,看起來不到二十,清秀的面龐上還帶著一絲稚氣。

一晃神的功夫,書生已經來到了老板的面前。

老板躬身道:“客官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那書生道:“我是來找人的。”說完,也不等客棧老板反應,直直的就掀開門簾,朝著那“酒仙”而去。

“你是花未名?”

他的話簡單直接,雖是問話,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

“酒仙”的眼里向來只有酒,他道:“何出此言?”

書生道:“有酒的地方就有花未名。”

“酒仙”忽然笑了,道:“天下有酒的地方很多。”

書生卻是十分淡定,他道:“花未名也有很多。”

他從懷里摸出了一個線裝冊子。

“酒仙”問道:“那是什么?”

書生道:“你很好奇?”

“恩。”

“那你為什么不自己翻翻看?”

“酒仙”伸出去的手忽然頓在了空中,他怔忡了片刻,又縮了回來,道:“算了。想必又是一些之乎者也,今天剛有人嫌棄我說話帶酸,我想我還是少接觸這些東西為妙。”

書生道:“它不是之乎者也,但是確實該遠離。”言語間,手中一用力,那冊子便化成碎片。白茫茫的,一些落在了桌子上,還有一些飄進了酒里。

“有人曾經提醒過我,殺完人之后千萬不要把他們的名字記下來,更不要隨身攜帶,不然怨氣凝聚在身,是會被索魂的。”

“酒仙”正用筷子從酒里挑紙片,他道:“鬼神之說,無從可查。”

書生道:“以前我也不信。”

“酒仙”道:“但你現在信了。”

書生道:“恩。”

“酒仙”問:“你被索魂了嗎?”

書生道:“沒有。不過我最近變得倒霉起來了。”

“怎么個倒霉法?”

書生突然扭捏著低下了頭,臉紅撲撲的道:“一開始是女人,很多女人。她們衣著暴露,儀態不莊。她們一見到我……就動手動腳,她們總是不依不饒的纏在我身邊。那種感覺……很奇怪,很——”

“酒仙”道:“很煩。”

書生的眼睛一亮,十分贊同道:“對,很煩。”

“后來我逃離了那個地方,但是每每走在路上,我就總感覺自己的身后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他們隱匿在黑暗中,無形也無影。但我知道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在我吃飯的時候,在我練武的時候,亦或是在我睡覺的時候,他們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于是我開始失眠,練武靜不下心來,就連吃飯也沒了胃口……”

“酒仙”道:“你殺了很多人?”

書生道:“不算多,只有二十六個。”

確實不算多,不論是那些心懷天下的大俠,還是心狠奸詐的惡徒,殺的人沒有兩百也有一百了。他殺的不過是別人的一點零頭。

“酒仙”思索了會兒,問道:“什么時候開始的?”

書生道:“在殺完第十三個人。”

這時客棧老板正好拿了三碟花生米過來,他道:“既然你已知道會倒霉,那為什么還要繼續把那些被你殺的人的名字記下來?”

書生道:“我不得不這么做,我記性不是很好。”

客棧老板問:“什么人讓你殺了還久久不能釋懷?”

書生忽然笑了,道:“這就是有趣的地方。我記不住的不是他們的名字,而是他們死的地點。”

客棧老板繼續疑惑著問道:“既然能記住名字,那記住地點又有何難?”根據他常年算賬的經驗來看,名字與地點其實都是一種標簽,增長的只是數量而已。

書生道:“二十六個太多了,而且不知道以后還有多少個地點,記不住的。”

客棧老板覺得這人怕是讀書讀死了吧!他替對方不爭氣道:“那名字何嘗不是二十六個?”

書生卻笑著搖頭道:“不,名字只有一個。”

客棧老板道:“一個?”

書生道:“對,他們都叫——”

“花未名。”一旁沉默已久的“酒仙”忽然開口道。

滴——

滴——答

是水珠順著空心的竹筒滴落在水缸里那清脆的聲音,在這不大的客棧里格外的清晰。它準確的提示著太陽即將下山,該準備晚飯了。

但是客棧老板沒有動,因為他面前的“酒仙”以及書生同樣一動不動。那一刻,世界仿佛靜止了下來,只一顆懸在嗓子眼里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著,被吞了又咽,但仍然止不住顫栗。

花未名,何許人也?

天涯客曾編纂了一個江湖新秀榜,而他,是大家公認的榜中第一。

關于他的來歷以及師門被傳得千奇百怪,但卻沒有一個人能細說的清楚。

他很強,就像一個隱世老者一般,帶著自己創立的絕世武功重出江湖,縱橫天下。

從他出世到現在,大大小小三十六場戰役未嘗一敗。他成名,是遲早的事。他的武功,他的身法都是江湖上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奇技。

但誰也沒想到會那么快。短短一個月,他的名字就像蝗蟲過境一般席卷整個江湖,引起無數崇拜者以及模仿者,還有挑戰者。

隨之傳散開的還有那“一劍傳奇”。他的一劍,當真是傳奇。

江湖上能輕輕松松的贏下三十六場戰役的不在少數。可是沒有人能夠一劍解決所有對手。然而,花未名做到了。

無論對手是一個人,兩個人,或是一群人,他只需一劍。沒有華麗的招式,也沒有多余的試探,一劍,就足以。

他狂,他傲,但卻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對。

記得最近的一場比試是在三個月前。

那天,狂風驟雨,電閃雷鳴。方圓十幾里的武林人士齊聚云霽山頭,只為親眼目睹那“一劍傳奇”。

三十六天罡中的老大元天烈在雨中放肆大笑道:“你就是花未名,老子看你也沒多長四只手嗎?怎么那些人就把你傳得那么神乎其神。小子,就你這小身板,還不夠老子一掌拍得,勸你還是乖乖的給爺磕個頭,老子就放你走。”

他人長得莫名其妙,說起話來也莫名其妙。

在他的世界里,似乎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理所當然別人一定會跟他比試,理所當然他一定會贏。

但是,他忘了他的對手是花未名。

他就那么靜靜地站著。雨水很大,淋濕了他的墨發,淋濕了他的白衣,也淋濕了他手中的劍。那是一柄鐵劍,生了銹的鐵劍。每一絲銹跡似乎都在訴說著歲月的無情。

它就快報廢了,是花未名從鐵匠鋪里把它帶出來的。在鮮血的滋養下,它又開始重新發光。雖然只有一絲微弱的寒芒,但那也是它作為劍不可磨滅的榮耀。

元天烈見之笑得更大聲了,他道:“就這破銅爛鐵,也能稱之為劍么?”

“能,只要能殺人的劍就是好劍。”花未名淡淡道。被三十六個魁梧大漢圍著,他竟沒有一絲畏懼。他道:“你們擋住了我的路。”

元天烈朗聲道:“不錯,我們擋得就是你的路。今天,要么你從我們兄弟的尸身上跨過去,要么從我們的胯下鉆過去。”

這世上有很多無理的人,三十六天罡并不是花未名見到的第一批。所以如今,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元天烈依舊還在那哈哈大笑道:“小子,怪就怪你太張狂,太出名了。非要整出個'一劍傳奇'的名頭。一劍,霸氣是霸氣,但你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啊!大話誰都可以說,總要有個鑒別真偽的人。今天,就讓我們兄弟來做這個試金石,看看你是如何一劍殺死三十六個人的。”

別說他不信,在場的所有看客都是不信的。即使那三十六個人站著不動任由別人殺,也得要個幾秒的時間。更何況他們一個個都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他們的合體陣法連那些名門正派的長老們都要忌憚三分。

“嗤啦。”伴隨著拔劍的聲音又是一道白蛇劃破天空,花未名先動手了,因為對方實在太聒噪。他還有事,耽誤不得。

沒有那想象中的驚天動地,也沒有耀眼的寒芒,因為一切相對于閃電來講都太渺小了。大家還沒來得及看清,只知道當閃電寂滅之后,元天烈的笑聲忽然戛然而止,其余的三十五人也同樣寂靜著。他們的眼珠幾近凸出眼眶,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最后在雷聲的轟隆下轟然倒地。

而花未名呢?

他已經站在了包圍圈外。帶著他的劍,還有一身染血的白衣,在雨水的沖刷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泥濘,離開了。

沒人再敢阻攔,也沒人再敢小看。

只因他的劍,竟比閃電還快。快到任你再高的武功也無處施展。

那一戰,便徹底奠定了花未名在江湖中的地位。無數人感嘆,無數人羨慕,也有無數人嫉妒。

花未名的一切都很出名,他的劍,他的輕功,還有他的酒。但這些都不足以讓酒館老板驚訝,江湖中的人物變遷,蒼海輪轉,與他無關。

他驚訝的是這花未名的成名似乎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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