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風吹谷浪的時候到了。
南方的夏似乎遲遲不肯離去,它每天以30多度的熱情招待著我們,讓人難以忍受。
逃離夏的悶熱,尋找秋色,見識秋的魅力,成了我休假時的首選。
有人說沒有紅葉,就沒有秋天的美麗。我認為沒有稻谷的金黃,就不像秋。有人說紅葉和稻黃的意義,在于哺育秋天。我認為紅葉和稻谷金黃本身也是美。
我愿意為這樣的美,逃離城市,奔向鄉村,來看秋季時的梯田。
看梯田最好去廣西龍脊,考慮在十一假期,龍脊必是人滿為患。為了不給自己和高速路添堵,我退而求其次,坐了3個多小時的車來到廣東第一梯田——清遠連山歐家梯田。
享受它最原生態的幽靜之美。
這里是許多攝影者愛好者的天堂,遍布山頭的梯田層層而上,坐落在連山最高峰大霧山的腳下。撥開云霧,便見大片壯闊的梯田鑲嵌在翠綠叢林中,藍天白云下,秋已在這里隆重登場。
這會兒,秋肆意地潑灑下深黃,讓稻谷的金燦燦鋪滿在田間地頭,十里八鄉。
于我而言,梯田幾乎可以和萬里長城媲美。它們都有悠久的歷史,靠人民勤勞的雙手創造出的奇跡,是歲月在大地上留下的亮麗痕跡。
長城是帝王勢力強迫百姓修建而成。梯田是人民自發自愿日夜勞作而就。它是幾個朝代或幾代人一鋤一鋤,一塊一塊,一壟壟由下而上地開墾出來。
長城早已完成了它偉大的歷史使命,如今以古跡的方式存在。梯田從古至今,由今到未來,都還將持續地進行春種秋收,為百姓提供自給自足的機會,給百姓的餐桌擺上一日三餐,為大地子女踏實的生活方式。
長城一直以不變的姿態,巍然屹立。梯田隨著季節的變幻,呈現出不同的色彩,收獲不一樣的心情。
春季時的梯田灌水犁田,優美的線條、折射出天空藍色的水面。陽光打在水面上,呈現出五彩之光。夏季里的梯田一色的禾苗疊翠,生機盎然。秋季的金黃波浪,微風吹來,稻谷飄香;冬季的銀裝素裹,蓄意待發。
歐家梯田的四季,也給人呈現了最美的自己。
我不知道,歐家梯田到底歷經多少代人,才打造成現在這個樣子。但我知道,它的形成必經無數人之手,累積了太多前人的智慧,經歷過無數個春秋。
它有700多畝,規模不如龍脊梯田或元陽梯田那么大,但它是一處尚未開發,或者說剛剛準備開發的景點。去的人不多,還沒被商業化。
它宛如深山的一塊碧玉,透亮寧靜。
面對梯田,我激動地拉著玲子,向梯田中間的石階跑去。一道道金黃從眼前閃過,一陣陣稻香從鼻尖飄過,一個個場景從眼前浮現……
小時候母親在田里揮動鐮刀,忙于收割水稻,夕陽打在她的身上,身上的衣褲變得和稻谷一樣黃,畫面柔和動人。我緊跟其后,一邊拾稻穗,一邊纏著母親說話,她輕柔的話語仍響在耳旁。
母親的腰身如稻穗在慢慢彎下,稻穗彎腰是成熟,母親彎腰是勞作,是老去。
我站在田埂上,回頭尋找母親的身影,她和我一樣遠離稻田太久,我如蒲公英飛得太遠,尋回的只是回憶。小時候勞作的場景,成了如今的風景,一種無以言表的心緒被風兒吹起。
我愿隨風歸去,回到能時常陪伴母親左右的日子。梯田迎階而上,我可否順勢而為?
我在金色的稻香里來回走著。累了,坐在細高的田埂上,抬頭向天空望,輕聲唱起李健那首《風吹麥浪》:
遠處蔚藍天空下
涌動著金色的麥浪
就在那里曾是你和我
深愛的地方
當微風帶著收獲的味道
吹向我臉龐
想起你輕柔的話語
打濕我眼眶……
歐家梯田,你值得擁有更多記載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