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抬頭望見溫客行,此時的他已經全然白發,臉上也毫無血色。
那個曾經叱咤鬼谷的谷主,如今安靜的可怕。每天在他耳邊,叫著:阿絮。現在卻沒有看他一眼。
周子舒心頭不免感到無盡的蒼涼,他趕快扶著溫客行在旁邊躺下,細細看著他。
周子舒腦海里浮現了他們剛見面時候的情景,翩翩少年,在人群里他總是與眾不同。
周子舒,阿絮,當年也是響當當的天窗首領,四季山莊莊主,本來已經對人生毫無眷戀,就想著易容之后,每天醉生夢死。
遇見了溫客行,不知道他們誰救贖了誰,人生仿佛也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兩個人之間更是知己,雖然會有最初的師兄弟情誼。但是,互相理解的兩個人,這份感情,在江湖恩仇中顯得尤為珍貴。
周子舒,想著他們以前的點點滴滴,不禁淚如雨下。
他抬眼望著遠方,突然間,他聽見熟悉的聲音:阿絮!
只見溫客行緩緩起身,站在他的面前。老溫!他驚喜的和他相視一笑。
又是無需言語的默契,周子舒用力握住了溫客行的手臂,彷佛一下子就要把它掰斷。“老溫,如果你為了不在了,我怎么可以獨活”。多年知己,已然化成兩個人眼角的淚水,他們互相看著,用一種一眼萬年的方式。
溫客行轉過頭來,對周子舒說:“阿絮,我當你是知己啊!”
知己,朋友。這兩個詞對二人來說在合適不過。
遙想當年,“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看似不交集的兩個人,成為知己。
周子舒緩緩的對溫客行說:“老溫,我特別感謝這么多年來我們之間的情誼,如今你我已然得到了江湖人想要的東西,我們當初說好,如果有一天,我們將會找個安靜的地方,過我們的生活”。
溫客行當然知道周子舒的想法,他用力的點點頭:“我們趕快離開這里,想必江湖早就已經亂成一片,我們出去后,將此處大門打開,讓江湖人自己決斷。”
周子舒在這一刻,突然覺得,溫客行與他而言,何止知己,人生得此足以。
他們一同走出去,雖然只有幾日,外邊已經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最孤獨的時候,溫客行有周子舒的理解,他真的成為人。當初兩個人的萍水相逢,都是在知己的人生里摸爬滾打,而今兩個人互相扶持,迎接他們人生新的階段。
兩個人一前一后,一路無語,卻又不覺得孤獨。
走了一段,他們一同到了四季山莊,這個四季春常在的人間天堂。周子舒對溫客行說:“老溫,你看多年以后,你我仍然孑然一身,但是無論如何,只希望你我二人仍然活在我們原本的世界里,互相掛牽”。
因為人越成長越受折損,越能感知人間疾苦,也越知道珍惜生活中的點滴甘甜。溫客行自然知道周子舒的意思,畢竟,他們各有各的生活,如今,鬼谷里仍然有需要他去幫忙的人。
溫客行對周子舒說:“阿絮,我懂你的意思,我會回去,與鬼谷做一個了斷,到時候我們游遍天下,煮酒歡歌”。
周子舒上前抱了抱溫客行,轉頭邁向四季山莊,他還要讓成嶺成為他的接班人。
他們不會忘記,他們之間的約定,都會在另一個春暖花開的明年,會再次相約,一起游遍天下,“難尋少年時,總有少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