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

我是一名殺手,一名職業(yè)殺手,一名從不失手的超絕殺手,可是這次我失了手!

故事從哪說起呢?那就從頭說起。

那日風和日麗,萬里高空飄著小云朵,陽光普照,大樹花兒彎腰淺淺笑,如此美景,適合晃悠悠地漫步,而我在這美好的日子里,接到暗殺任務,有些大煞風景帶點凄厲的慘淡。

帖子入手冰涼,像極了死人冰冷的尸體,也對,可以當作是地獄之門的邀請函。漆黑的邊框,翻開奪命貼,正中雕刻蒼勁有力的字跡,書寫,紫荊城琳瑯街6號柳府全滅口。不錯,難得接到如此的任務,我想,那是有多大的仇恨,致人于死地滅滿門,不管怎樣,完成任務即可,蠻期待的血淋淋的場景,陽光下如綻放的煙花絢麗多彩,煞是迷人。

我喜歡殺死熟悉的人,讓他們帶著憤怒不甘不瞑目的心態(tài)死去,讓他們夾著撕心裂肺的痛苦死去,讓他們面露錯愕的表情無奈的死去,你不覺得,挺有趣的嗎?

我要以什么身份混進去,實行自己的計劃,卑微的下人?不成,沒什么地位,難以接近目標,而且,待遇不好!假冒的官吏?不成,官位太高,易于隔閡目標,而且,官威不足,容易露餡!博學的先生?不成,墨水不多,揭穿概率大,而且,溫文爾雅,腐朽潺弱,不似殺手凌厲的氣質,不可行!

噢,我記得了,柳府是大戶官吏,同僚不少,切入點可以從這開始。

當我從林府大門大踏步而出,已然換成一個新的身份,林府三公子,風度翩翩,氣宇軒昂,好一副瀟灑的刺客公子派頭。

當我翻越林府高墻,潛入林老爺書房,發(fā)現一名臥于太師椅休憩的龐然大物,堆著肥胖的身軀,長著肥頭大耳,鼻鼾聲濤濤不絕,椅子輕輕的晃動,似是墜入夢鄉(xiāng),嘴角掛著弧度,做著好夢,睡得香甜香甜的。伸手拔劍,劍鋒直指粗大的滿是油膩的脖頸時,冰冷刺骨的溫度滲入他皮膚,睡眼惺忪的睜開眼向后望了望,我不帶一絲情感的掃視他一眼,亮出殺手身份,他竟然嚇呆了,半天才恍過神來。

林老爺一張口,盡是些求饒的話語,沒一點高風亮節(jié)的傲骨,比軟腳蝦還軟腳蝦。我說你不用緊張,放輕松,殺手在不想殺人時候,還是平凡的人,可近可親的很,不用怕!

可能聽了我的話,安定不少,怯懦地試探,大俠,這么說,你不是來取小人的命的?我輕點了點頭。我看得出他內心的喜悅,臉上卻一絲一毫不敢表露,立馬擺出官場為人處事之道,獻媚的殷勤起來,大俠,只要保住小人性命,府上的任何物品你都可以取走,包括活物,本府剛選入一批美貌少女,本想甄選一下,納為小妾獨享,大俠若不嫌棄,全歸大俠所有!少女們臀翹,腰扭,身姿棒,歌喉亦是一絕,還可以讓大俠爽爽,勞逸結合,邊說邊露出男人都能讀懂的笑容,眼睛眨巴眨巴的,就差口水直流,色胚模子顯露無疑。我說,林老爺呀,你怕死就算了,還好色,色字頭上一把刀,只怕你沒命去享那個福,做刺客的要是像你如此,不知要死幾回,殺手得絕情,殺人手不能軟,要快要狠更要絕,你曉得不?林老爺連忙地說,是、是、是,小人曉得,大俠快意恩仇,頗是瀟灑,年輕時,小人也想當一名殺手大俠,劫富濟貧,大殺四方,奈何不是那塊料,拿起刀劍棍棒之類的,手就軟,害怕不已,最終還是放棄。我給他逗樂了,忍不住調笑他來,得了吧,林老爺!就你?膽小怕死,還做殺手,哈哈!幾條命都不夠你用。就算給你做成殺手,劫富濟貧,你騙誰?濟自己吧?林老爺干笑兩聲掩飾,大俠也不能這么說,不先將自己填飽哪有能力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我取利他得助,等價代換嘛!我微微的搖搖頭,林老爺你的做人準則我不大認可,若人人與你這般淺顯,何來的舍己為人,大義凜然的,歪理,你盡說些歪理。林老爺不服的辯解著,歪理也沾點道理的邊,算是有些理的存在,是吧?大俠。我覺得呢?......不愧是遨游于官場渾水里摸爬打滾的老油條,任何時刻都想著如何去顛倒黑白,歪曲他人觀點。手腕一翻,在他的面前顛了顛刀子,收起笑臉,眼睛冷冷的盯著他看,不跟你啰嗦,我辦正事來的,不是同你閑扯,認清你的處境,怎么做?你懂的!老老實實的按我的吩咐行事,包你安全,如若不然,嘿嘿,直接了結你的生命。林老爺猛的連連點頭稱是。不給點顏色不知好歹,滅滅林老爺的威風,讓他曉得,普天之下,一山比一山高。

兜里揣上林老爺的親筆信,哦,不?改為老爹的親筆信才對!手握著圓環(huán)的銅質門扣,一下一下有序的敲了敲朱紅色的大門,不一會門微啟,探出個人影,詢問究竟。我擺明身份,掏出書信遞交出去,說是給柳老爺過目的,專程登門拜訪柳老爺的。

朱紅的大門轟隆隆的敞開,門縫隙慢慢咧開,隱隱約約的瞧見不少的人影,爽朗的笑聲從縫隙鉆出來,“賢侄呀,這么見外呀!直接報名而入即可,用不著通報的?!敝旒t色的大門隨著話語結束完全敞開,門正中映入眼簾的人影,挺直的腰桿,和藹可親的笑臉,熱情的態(tài)度,步伐不急不緩,一派威嚴滲透,發(fā)散,蒸發(fā),凝結于身周像萬丈光芒籠罩四野,暖烘烘的。

“柳伯伯,不是小侄見外,而是禮數不可缺少,我爹教育,禮義禮義常記于心?!睘榱搜陲椛矸荩抑t卑的回應著,生怕露出馬腳,要是穿幫那可多沒趣呀!

“令尊近來可好,自上次一聚多久沒能再相見,想想時間不短呢?”柳老爺沉凝片刻,接著說道,“兩年,足足兩年的時日!兩年的時日悄悄溜走而去,摸也摸不到,抓也抓不牢,留也留留不住,倒是落下成堆成堆的思念,仿若秋天過去,微風吹起掛枝頭搖搖欲墜的金黃樹葉,隨風翩翩起舞飄蕩,飄累了,貼在地面休憩,目光所及,全是金色光澤,片片的掛念?!彼蜻h方的地平面,朦朦朧朧的塵埃彌散空中飄蕩,有些靜靜地墜落,有些繼續(xù)的漂泊,似是有所思念,“你看我呀!說著說著,扯遠了,走,進大堂再敘敘?!?/p>

柳府大堂,簡易的裝飾,自然的擺設,桌椅茶幾,清幽淡雅的氣息撲面而來。一入座,柳老爺吩咐丫鬟沏茶,廚子整點心,誠摯熱情的款待我。說實話,對于柳老爺我蠻欣賞的,大氣爽朗和藹,可惜注定如此,生死各安天命。

“賢侄,此次上京考取武狀元可有把握,聽說今年武功了得的高手比同年要多,可別大意。不過,柳伯伯相信你能馬到功成,奪得桂冠凱旋歸來。”

“賢侄會留意的,柳伯伯您放心,武狀元的頭銜我拿定了。”我才不管什么狀元不狀元的,先應承你,堵堵你的嘴。桂冠頭銜,你恐怕是盼不到,盼來的是索命的閻王。

“哈哈!賢侄信心滿滿的,那我可就靜候佳音等你的好消息。”

“沒問題,屆時,小侄漂漂亮亮的為您傳來喜訊。”

“文武雙全才是全能,文不可或缺,這樣吧?小女精通文藝,賢侄精通武藝,何不相互交流,資源互補,賢侄你可覺得如何?”

“愿遵從柳伯伯的安排。”此等好處怎可浪費,佳人相伴,趣味無窮。

清晨,柳府院落,冬日暖陽的光澤逗留梅花的枝葉尖,似一顆掛著的璀璨的珍珠,略泛金光。起舞飄飄,一劍橫掃,干脆利落不差絲毫的分開珍珠的掛墜,滴落冰冷的劍身,滾圓圓的滑向劍尖,珍珠下的劍尖帶著半弧的曲折與放大的鋒芒,很美,一刺,血一樣的花兒綻開,嬌艷欲滴。

“林公子,珍珠散在劍尖,易碎,掛枝葉尖,才是它的歸宿?!甭曇糨p柔,甜甜的,順著聲音的源頭看去,靜靜的站著一名身穿紫羅蘭花朵圖案的連衣裙,瀑布般的長發(fā)披散腰間,纖細嫩白的皮膚,搭配如蔥的玉指,亭亭玉立的,嘴角微微上揚,淺淺的笑意,桃花色澤紅的臉頰,靈動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美貌女子見得不少,執(zhí)行任務免不了去煙花之地,暗殺之地多數在此,粉頭,頭魁,藝女之類的,暗殺目標在嘿咻的時候,藏身暗處,默默開始死亡倒計時,等風雨驟停,立馬一劍刺下,癱倒于溫柔鄉(xiāng),享受最后的快活時刻,留下錯愕的女子,施施然的轉身離開。而她美得有點讓人窒息,不是那種表面膚淺的,而是自然而然滲透的美,像一壇上年份的女兒紅,啟壇撲鼻醇香,入口夠辣回甘,邊喝邊醉,慢慢醉,慢慢醉......

“柳小姐,珍珠潤劍尖,如蜻蜓點水,潤潤色澤,別無它意?!鼻Ы鹦〗愎媾c眾不同,身懷憐憫之心,露珠而已,何足掛齒。

“那我送它歸去!”手腕一翻,珍珠歸位佇立。

“林公子,揮灑自如,我看呢?武狀元的頭銜,你是勝券在握,不過,公子的劍過于暴戾,相由心生,不知公子內心是否也是這般,引起共鳴,透露的本相?!绷〗阄Ⅴ局?,玉指繞絲絲秀發(fā)轉圈圈,不由好奇的出聲詢問。

“并非本相如此,而是劍招過于霸道,自然而然的顯露,若非柳小姐所想?!?/p>

“這么說來,是我誤會公子了,望公子見諒?!?/p>

“不礙事的,柳小姐,無需介意!”

“若公子不嫌棄,直呼我煙雨即可?!?/p>

“柳小姐,我還是這樣來稱呼你,比較合適些?!滨獠睫D身,收劍入鞘,直視柳小姐面容,莫名的悸動,不經意地說了句,“煙雨!”話一出口,感覺哪里不對,看見柳小姐掩嘴輕笑,意識到自己說錯,耳根火辣辣的,接著耳朵,然后臉蛋,燙燙的,紅彤彤的,賽過西紅柿。什么叫做“滿臉通紅”,像我這樣的得歸于此詞。

“好的,以后就定下來,不容許更改?!睙熡瓿脛荻?,立下規(guī)定,帶著狡黠的笑意說道,“林公子,你說呢?”

“如你所愿。”我的臉蛋持續(xù)滾燙燙的,無褪去的預兆,頭微微一偏,眼神飄向一邊,略作掩飾。

“林公子,煙雨總不能前一句公子,后一句公子的,可拘謹著呢?” 煙雨挪步立身正對著我,吐氣芬芳,眼底藏著笑意。

鼻尖飄來一陣幽香,抬頭一望,內心一顫,呆呆的說了句,那就叫我,林,林,林公子吧!

隨著輕揚的笑聲遠去,院落遺留下蕭瑟的我,一個字,傻。

入夜,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一閉眼滿是煙雨的一顰一笑,像是印在腦海深處的紋絡,既清晰又深入骨髓,揮之不去,活脫脫的藏匿在我的身體里。難不成經過大風大浪的我,要在陰溝里翻船,栽在小女子的手心。我說你干嘛這么壓抑自己,跟著感覺走,走暢暢快快的路,對!釋放死灰復燃狂野的心,掙脫束縛。

往后的時日,撫琴,弄墨,舞劍交織成華麗的時間碎片。撫琴,心如止水,自然地融入琴音,你看著我手上動作,指壓,挑,撥,彈,拉,預備起,留意我的動作。煙雨手指輕輕躍動,琴音像是空中漫舞,充斥整個房間,舒心的。砰地一聲,琴弦斷了,琴音戛然而止,仿佛聲音被凍結,全然靜止。煙雨看著我半舉著的手指笑了笑,呵呵,林公子撫琴可不是舞劍,力度適可就能撥動琴弦。我說,一時沒注意力度,撩撥兩下就斷弦,真脆。她接著說,林公子坐我身邊,用我的琴,你這次可別太用勁。我點點頭。手給我,我壓著你的手彈。煙雨的皮膚嫩柔嫩柔的,纖細的手指在琴弦上翩翩起舞。煙雨突然說道,林公子,你的手得撫摸琴弦,不是摸我的手指。我說,哪有,我兩邊都有摸!你不是說壓著我的手來彈!

林公子,紙張被你戳破了。

哪有?

筆尖都冒頭,還說沒有。

那我悠著寫。

煙雨,你能教我寫三個字嗎?火字、因字、雪字。

是有什么特別的意義嗎?

有,很重要!

送你,煙雨,我寫給你的。

歪歪扭扭的,我不要,太丑!

剛寫的字送你,你還不要,怪可惜的,你不收,我扔了!

別,你別扔,挺浪費的,我收下,留下來以后做對比,看看你有沒有進步。

煙雨小心翼翼地卷起我送她的紙張,分明的瞧出一臉的喜悅,精致的臉蛋似是桃花盛開,嬌滴滴,

你怎么了,發(fā)什么愣!

你可真好看。

哼,?;^,不理你了。

“誰?”一個黑色的身影從房門前穿過,敏銳的直覺捕捉到他的氣息,不一會將他攔下,從劍鞘里拔出劍,劍身的光芒,在月光的反射下照在黑衣人的面部。黑衣人急忙地掀開面罩,露出一臉猙獰刀疤的中年人,示意我不要動劍,緊接著說,暗殺堂派我來的,雇主等得不耐煩了,責問堂組織怎么還沒動手,限組織明晚為最后期限。組織望你抓緊點時間完成任務。我冷冷的盯著他說,你回去回復堂組織,就說,明晚辦妥。還有,回復堂主,別在我執(zhí)行任務期間,派人過來監(jiān)視,這次就算了。若還有下次,告訴他,后果自負。你走吧!

黑衣人的身影輕快地遁入黑暗里消失不見,望著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調節(jié)紛亂的思緒,我明白事情得明晚解決,不能再拖延。不知怎么的心里不是滋味,竟然有些不舍,奇怪。

翌日清晨,離開柳府府衙,前往孤云峰,煙雨隨行。

孤云峰階梯邊,盛開不少叫不出名的花兒,色彩斑斕,香氣迷人,偶爾蒼勁的樹木伸出枝干隨風招搖,熱切地迎接來臨的賓客。歇息的亭子造型獨特,方的、圓的、傾斜的、扭曲的,若是欣賞倒是不錯的景區(qū)。煙雨享受著花兒的清香,樹兒的撫摸,亭兒的遮陽,滿懷欣喜的瞧瞧這,擺弄那的,階梯兩側的景物,都為之黯然失色。

“哎呀!”煙雨慘叫一聲,往后栽倒。我猛的一回頭,來不及多想,手一伸,一手拉著她的手,用力一拉,接著另一只手攬著她的腰,倒在我的懷里。剛想開口問她怎么了,只見懷里的她臉紅紅的,是水嫩嫩的紅,眉黛松松的舒展,眼睛靈動的流轉,帶著瑩瑩的光,迷人的厲害。不禁地使我低下頭,慢慢地吻在她微啟的紅唇上,吐出的清香氣息撲面而來,心臟撲通撲通得跳得快要掉下來。差一點,最后的時刻,我艱難的收住。內心不斷地在吶喊,在提醒,在煎熬著,你動情了,不可,萬萬不可,像堅固的牢籠將我緊緊困住。

“來,我扶你過去,在階梯邊坐下歇息?!蔽疑钌畹匚艘豢跉?,穩(wěn)穩(wěn)悸動的心,扶著煙雨往階梯旁走去。煙雨任由我攙扶,臉色未褪卻分毫,依舊掛上紅燈籠。坐定身子,我說,把腳給我看看,看看傷的嚴重不?她輕輕地應了聲,好。脫下鞋襪,腳踝處脫臼了。我說,你忍著,我?guī)湍惆衙摼实牡胤浇o接回去。她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腳,皺著秀眉說,會不會很痛的?我笑著說,會有一點痛的,忍著就很快過去的。她把腳小心翼翼地伸出,緊張地說,那你快點接,我怕痛!我卷起左手的袖子,露出扎實的手臂,擺在她嘴邊橫放,你要是痛就要我的手臂。她點點頭。一接觸腳踝,她立馬牙齒咬上眼前的食物,接完腳踝,留下兩排整齊的牙齒印,像是烙印,久久不見消失。

靜坐片刻,整個山道變化微小,我和煙雨默默地待著,看著遠方,遠處的云朵飄著不動,老半會不曾移動一絲一毫,倒是夜幕由近及遠的擴散,蔓延至天際。煙雨像是打破夜幕里一團火星,將我的注意力吸引到她的身上,懇切地對我說,我扭傷腳,走不動了,看過夕陽沒有,我覺得這挺好的,不如在這看看夕陽的西落。我往山道上瞧去,山道蜿蜒而上,路途遙遠,峰頂遠著呢。稍一思索,欣賞夕陽映天際的景色似乎是此刻最好的選擇。我說,好,看看夕陽如何的近黃昏。

夕陽西下,隨即映紅西邊大片的云朵,蔚藍的天,紅彤彤的。慢慢的夕陽墜入地平線,一點一點的侵蝕,紅彤彤的光澤,也在一步步的褪去,像是追隨著夕陽,墮入無窮的地面。夕陽的西落,可以構成一幅美麗的畫面,真美。煙雨瞇起水靈靈的眼睛,直視火燒似的太陽感慨。我說,確實是美好的畫面,可是不長久。沒等我的贊同,煙雨已經閉著眼睛趴在我的肩膀,暈沉沉的喘著均勻的呼吸睡過去了。我撐開手臂摟著煙雨的肩,讓她依偎在我的懷里,內心深處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再次響起,我掙脫束縛對那聲音怒吼,去你大爺的,給我滾。那聲音瞬間如潮水般退開,不留痕跡的消失。我緊了緊懷中的煙雨,再望了望遠處僅露出勾兒的夕陽,夕陽再美,也美不過懷中的煙雨。

夜空,寥寥可數的星星在夜幕里奮力地照耀,始終是徒勞的。注定的事情不可逆轉,無論你怎么折騰也是徒勞的。整理好裝束,今晚是我徹底了卻一直以來埋藏心里的任務。

輕敲了敲柳老爺的書房門,不一會傳來洪亮的聲音。“請進!”

“原來是賢侄呀!夜已深,有什么事么?”柳老爺抬頭望了望,而后又繼續(xù)低頭書寫鋪在桌面的宣紙。

柳伯伯,有什么未了的心事,你說出來,小侄替你去辦。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躲也躲不去的,你說是吧?葉影,葉大殺手,綽號劍影無蹤,賢侄沒錯吧?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殺手身份的?何時知曉的?我握緊腰間的佩劍,以應對突發(fā)的狀況。

你不必驚訝,你剛來老夫的府邸,總覺得你哪里不對勁,就派人去調查。不出老夫所料,你是個殺手,還是赫赫有名的排行榜前三的殺手。揮劍的速度快去無影,招式來去無蹤,不少輕視你的對手,像是被割倒的麥苗輕飄飄的栽在你的腳下,重重的失去生機,連嗚呼一聲的時間都給抹滅了去。

柳老爺既然知道我是殺手,怎的不采取行動,反倒是坐以待斃呢?

那日庭院鬧哄哄的,其實是為埋伏做掩蓋,布下天羅地網,外加強弓弩,奈何你使盡渾身解數,也難逃一死。哎,因為煙雨,老夫痛不下殺手,可惜!冤冤相報何時了,何時結束,何時終。

柳老爺望著房頂感慨,若有所思的。聽完他的話,我的手心冒出不少冷汗,平身第一次覺得離死亡如此的近。

“你的任務是什么,說吧!”柳老爺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神采奕奕的審視著我。

“紫荊城琳瑯街6號柳府全滅口!”我冷冷地說。

“好狠的心,是彭金,龐福兩個老雜毛要你這么做的吧?”柳老爺軟軟的癱坐在太師椅,不由自主地低聲沉吟。

“我只負責接任務,至于雇主我一概不知!”我淡淡的回應著。

“彭金,龐福兩人作惡多端,擾亂朝綱,目無法紀,為所欲為!老夫看不過眼,阻礙過他們,他們竟然三番四次的對老夫痛下殺手,怎想這一次更絕!”柳老爺憤怒難平,不住地怒罵,“這兩個沒人性的老家伙,心狠手辣的暴徒!”

“放心吧!沒人可以傷害煙雨的,葉影保證,只要你一死,柳府老老少少全都相安無事。”我信誓旦旦的作保證,不忍看著無辜的人在不知究竟的情景下死去,更多的是不想這么做,“我改變規(guī)則了,后果,我一力承擔,柳老爺你就放心的上路吧!”

“葉大殺手,你來吧!給我個痛快!”柳老爺點點頭,一副不畏生死的模樣,瀟瀟灑灑的等候死亡的來臨。

我拔出佩劍,劍鋒指向柳老爺,手腕竟然輕微的顫抖,冷汗不斷地滲出,異常靈活的劍勢一頓一頓,腦海里不斷地浮現煙雨的哭泣,撕心裂肺的吶喊,我的心像被重物撞擊,好一陣的壓抑。劍無力的舉著,如同擺設。

“你下不了手的,讓老夫自己結束自己的性命,死的尊嚴些!”柳老爺抽出一把匕首,對準胸口,猛地一扎。

“不!”

血花慢慢的滲透衣服,一點點的綻放,先是花苞,再是花瓣,接著盛開,鮮紅的蜜汁緩緩沿著花朵滴落。

“葉影,請你遵循你的承諾?!绷蠣攺娙掏闯?,嘶啞的對我說,“勞煩你照顧煙雨,我相信我不會看錯人的?!闭f完,咽下最后一口氣,閉上雙眼,靜靜的睡去。

我呆呆的站著,難不成這是我想要的結局?結局你滿意嗎?他死了你滿意嗎?猛地頭一陣暈眩,恍惚間沖出柳府,藏劍于側。揮劍闖入彭府,血花飛濺,劃出凄美的紅色彩練,剎那一陣騷亂,一群護衛(wèi)有序的護著一名神色慌張,驚弓之鳥似的老頭,亦步亦趨的撤離,這架勢明擺著是彭府彭老爺,受死吧!怒火使我沒做半分停留,一溜煙地殺入包圍圈,一劍割斷擋在彭老爺身前護衛(wèi)的脖頸,護衛(wèi)倒下笨重的身子,顯露出顫顫巍巍的彭老爺。

“你的任務,是時候該償還了,再見!”一聲怒吼,揮劍縱劈,彭老爺倒在血泊里,瞪大雙眼,像是有所不甘。

龐府,院落沉浸在一片血的海洋。龐福的頭顱拴在書房的門梁,像是壞去的風鈴,隨風搖擺,叮鈴鈴的聲音被隱去。

“彭福老爺,敢在我面前撒謊,你付出的代價不可計量的?!睋]舞手里的劍,映著皎潔的月光,放射在彭??v橫交錯的老臉,“你說你沒去暗殺組織發(fā)帖,怎么柳老爺會死的,你去陪他吧!”我默默的說完,輕輕地割下他的頭顱。

翌日清晨,柳府被濃郁的悲傷氣息籠罩,掛著白燈籠,府邸上上下下惜別柳老爺的離去。煙雨哭紅了眼,守在柳老爺身旁,不住地呢喃。我默默的陪伴做她的支撐,此刻的心亂糟糟的,對不住柳老爺更對不住煙雨,我明白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自個找的。

柳老爺葬禮之后,在釋放林老爺以及林三公子時,林老爺書桌顯眼的地方擺著一封信函,順手拆開,一封由柳老爺親筆撰寫的信。

信的內容:葉影,當你開啟這封信時,我深信彭金,龐福已死在你劍下,此刻的我感到很欣慰,精心布下的局,總算沒白費。唯一沒有預料的是,小女煙雨對你的傾愛,已然情根深種,我不忍告訴她事實真相,令她難過。老夫利用你,利用情感束縛你,使你憤怒難平,棄而轉移目標,放棄任務。任務發(fā)起人,是老夫自己,我要殺死我自己,除去兩個窮兇極惡的貪官。老夫不能直接派殺手去,若是如此,豈不是與之同類人,老夫用計,算計自己。葉影,不負老夫所望,你出色的完成我的計劃。好好善待我女,她若愿意,隨你而去吧!女大不中留!落款人柳士謙。

信的內容讀完,心中熊熊烈火焚燒,無處釋放,胸腔猛地一震蕩,喉嚨一甜,咳出一灘血跡。

騙局,大騙局,雇主是柳老爺,沒錯,你沒看錯,柳士謙發(fā)的帖!局中的棋子,葉影,沒錯,就是我!深層次的引誘我的感情,將一個無情的殺手轉變成有情感,有是非,有道義的殺手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你以為葉影的心是木頭做成的,不會疼痛的,不會悲傷的。你以為你是誰?可以左右我的思想,控制我的情感,牽扯我的行為。

當情感深入骨髓,殺手當不得了,柳士謙你毀去了我的殺手生涯,你可真厲害,可是你勝之不武,你造就出一名有情的悲苦年輕人。

“煙雨,我向你告辭的,我要離開一段時間?!?/p>

“你要去多久,你不是答應過我,要照顧我一輩子的嗎?”煙雨滿是不舍,“爹爹走了,你也要離開么?”說著說著眼淚在眼睛里不住的打轉。

“傻丫頭,你要堅強的,不許哭?!蔽疑焓州p柔的抹去煙雨的淚珠,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心里好痛,像是被無數的螞蟻噬咬,一波一波的襲來?!坝植皇遣换貋淼?,你等我,少則一年,多則三年,若是三年沒等到,你千萬記住,就別等了!”

“我會一直等下去,直到永遠,我相信你!”煙雨一臉堅毅的表情,望著我,滿心的期待。

冬日的暖陽里,和煦的晨光散在煙雨的發(fā)絲,金光閃閃,我張開雙手緊緊的將她攬在懷里,暖暖的,滋潤內心的寒冷。

宗主,暗殺堂往后便無暗影無蹤這號人,就當他死了!

原以為機關算盡,奈何已深陷泥潭,越陷越深,一點一滴的將自己吞噬殆盡,直至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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