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被邀請進了一個群,是一個很“高端”的群,我仔細一看,群主是三年前創業的一個90后的年輕人,叫青楊。
我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時候公司做一些招飛的宣傳,針對高中畢業生專門印制了一批招收飛行員的傳單,我委托青楊他們公司負責這個事情,他們會安排兼職的人員去高中學校門口派發傳單。
我們公司當時不算是他的大客戶,我們在其他渠道也投放了廣告,想分別看看哪個方式反饋比較直接一些。而派發傳單是最傳統的方式了,給他們的訂單就是整個城市的所有學校連續派發兩次。
會計轉賬的當天,青楊就即時發來消息說:“王總,你們公司地址在哪里?我下午去取一下。” 我把地址發給了他,他又問了一句:“ 7路車到你們樓下嗎?”? 我看了看一堆傳單,就只是看起來也很重的,想了想說:“我下午出去辦事會路過你們辦公室,我順路帶過去,只是那里不能停車,我快到的時候晃你一下電話,你下樓來拿可以嗎?”
過了半晌,他說:“多多姐,謝謝你。”
快到他公司樓下的時候,我讓助理晃了一下他的電話。遠遠就看見一個年輕人在風中接起電話,我猜就是他了,停到了他面前和他打了招呼。我說:“青楊,這些傳單麻煩你根據我給你的表格每天標記出來派發情況,然后派發人員的到場情況和派發質量就麻煩你費心監督一下,謝謝你。”
他說:“多多姐,你放心,派發人員都是在校兼職的學生,我們公司和他們都是長期的合作關系,都是比較認真負責的學生,你如果不放心,也可以抽空去抽查的。”
我說:“那好,我先去忙了,有事電話聯系。”
隔了一個半月,派發完了一輪后,統計了一下數據,公共平臺有一些關注是來自于傳單的派發,大概是我們的傳單設計的比較新穎,總之已經提前達到了我們預想的派發完兩輪達到的數據比例。
有一天快下班的時候,突然變了天,天陰陰的,快要下雨。
我看了看派發的日程表,按著日程表去了當天派發的一個學校。
遠遠的看見一個女孩,帶著口罩,穿著沖鋒衣,站在學校門口等著下課的學生。
我在附近停了車,走了過去,女孩低頭遞給我一張我們公司的傳單。我說:“謝謝。”然后就開始和她閑聊,她說她在準備公務員考試,不愿意啃老,有時間就做一些兼職賺賺零花錢。聊著聊著學生放學了,她走向人群,看得出來她有點害羞,不然也不會戴著口罩,當有人拒絕她,她就明顯的遲疑一下,稍稍停頓一下,再去向另一個人派發。
這時候天空淅淅瀝瀝的起了細細的小雨,雖然不大,但是北方的初夏有點冷。
我走過去說:“走吧,今天別派發了,下雨了,你也沒帶傘。”
她說:“不行啊,這家公司已經付了我費用,至少要發出去一百五十張。”
我說:“我是你發傳單的這家公司的負責人,你今天可以不發的,給你放假了。”
她眼睛笑得彎彎的,搖搖頭:“姐姐,我得把應該做的事情做完才行,我接著發了,一會人都走完了,我穿的這個沖鋒衣,可以防風防雨的,沒關系。”
看她倔強的堅持著,我就在學校對面的屋檐下等。
下雨了,學生和家長們也都走的很快。
她也結束了工作,向我走過來告別,她說:“姐姐,你今天來是來查崗監督的嗎?”
我搖搖頭:“不是,我是看快下雨了,就看看有沒有人在,如果有人在,就告訴今天取消,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就直接過來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跳著說:“ 姐姐,你人真好,我從來沒有遇過你這樣的負責人,如果我公務員沒考上,我可以去你們公司實習嗎?”
我說:“ 如果有機會可以去面試,只是既然你想考公務員,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考上。下雨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她摘下口罩,鼻尖有點紅紅的,不那么害羞了,笑嘻嘻的說:“姐姐謝謝你,我家就在樓上,不用你送啦。”
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學校對面的小區。
我們互相留了聯系方式,道別。
我離開以后,透過后視鏡還遠遠的看她不停的向我揮手。
到家后,我和青楊說以后如果天氣不好就提前給學生打電話取消當天的安排,排到后面。
青楊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如果簽約的公司不說,我們也不好自己取消。多多姐,你是第一個和我這樣說的老板。”
我說:“我知道你不會自己取消,今天是突然變天,我估計兼職的學生已經到了,就直接過去了。”
我在學生時代沒有做過兼職,因為空閑的時候喜歡泡圖書館。
只有一個周六替一個同學做了一次家教。她臨時有事去不了,打對方家長電話沒打通,她怕臨時取消了家長不高興,而我是班里英語比她好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所以她就問我能不能幫忙代她按約定的時間去上一節課,看她很著急的樣子,我就答應了她。
答應了就要做到,上課就是按著課本教教小孩子,很簡單。只是那天回來突然下起了雨,那時候還沒有各種叫車軟件,雨天幾乎沒有空車,很難打車。
我在路邊淋著雨,一只手擋著額頭,抬起另一只手打車,十多分鐘以后才有空車,而我渾身都被淋濕了。我上了車拿出手機,一看錯過了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當時的男朋友打來的。急忙打回去,就是關機狀態了。
那時候我和他異地戀,他讀軍校,學校管的很嚴格,不讓學生用手機,如果發現手機就會沒收,超過三次就會被警告。他為了給我打電話已經被教官沒收了兩個手機。但每次他也都是冒著被教官警告的危險,找機會偷偷地打給我。我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打來電話,平時在外面怕聽不到鈴聲和震動,一只手總是放在手機上,每次來電話都第一時間接起,哪怕上課,也會接通電話,哪怕每次這樣的短短的連接都會讓我覺得很開心。因為錯過了,就不知道要等到哪天。
我坐在出租車的后座上,渾身濕漉漉的,看著手機上的未接來電,難過極了。
雨水沿著劉海,流到眼睛里,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一滴一滴落在手上。
懶得去擦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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