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吳辰
買了只香瓜,小巧而黃皮,可愛之至,馥郁至極。舍不得吃,握在手里,堪比香囊,嗅其香味,就很滿足了。驀地想起了“聞果”這個詞,想起了舊時古樸的廳堂,廳堂上香櫞、佛手之類的擺設,那清雅的果香讓人心神安寧。
聞果擺那么幾個就行了,擺多了便顯俗。文征明的曾孫文震亨著有《長物志》,其中有云:“以大盆置二三十,尤俗。不如覓舊朱雕茶槖,架一頭以供清玩;或得舊磁盆長樣者,置二頭于幾案間亦可”。無則不香,多則俗香,俗香也許還不如不香,細細一想,這也是個“度”的問題。
越來越覺得,在所有的官感里,最中庸而特別的是嗅覺。上次登齊云山,爬累了,在山頂一塊大石頭上憩息。同伴們都拖著疲憊的身軀去了道觀里,聽導游講解各種故事,我卻替他們不值,那些聲色明明都能在家中的網絡上獲得,何苦跋山涉水來此視聽?何不靜下心來,好好呼吸這山巔清新的空氣,聞聞那些鮮美的花香、木香?就這樣閉目深嗅,讓大自然中那些純凈的氣味進入體內,說不定某一刻就開悟了呢?
嗅覺要比聽覺和視覺深沉,它更貼近物體的本質,因為很多時候,你聽到的、看到的并非完完全全真實的。一個物體本身的氣味則難以掩蓋,因為這是與生俱來的,或者是經過很長時間才累積形成的,短時間內無法改變。
但嗅覺又比味覺清淺。飲食是對物體徹徹底底地占有,酸甜苦辣雖然真實而細膩,但人與物之間已然沒了距離,如此一來,也就沒了距離之美。太過直接,味道即便美妙,也易淡忘。吃吃喝喝充斥著人間煙火味和現實骨感,而氣味則更貼近精神層面,因為距離的存在,容易給人一個想象的空間,因此也容易給人留下一種深刻的印象。譬如香櫞、佛手等聞果,嗅之,心曠神怡,神清氣爽,這一刻香氣超越了一切,占據了官感的高峰,身雖在堂室,心可能已在樹下、山中、野外、云端,也可能在惦記著一些美好的人事。這種奇特的飄渺感,是味蕾無法感受到的。
有時候,我想,鼻子介于口目之間,是不是造物者有意而為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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