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梅,一個民族的隱史也?
顯史乎?現實哉?
——題記
史解金瓶梅之第三回
《定挨光王婆受賄? 設圈套浪子私挑》
進入第三回,死亡的陰影繼續籠罩著他們:
王婆給金蓮編的第一個瞎話由頭,就是要做一身送終的衣服(衣料西門慶送的);西門慶正式見到金蓮,手里依然拿著第一次邂逅時手上的灑金川扇兒(亡友卜志道送的)……
進入這一回,財子佳人正式會面,成功偷情,明媚春光、旖旎風光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偏偏這一回開始,全書詩的浪漫情懷卻漸漸散去,我們要終歸面對刀光劍影的嚴峻現實:
一代天嬌,隔壁王婆,在金錢利益的驅使下,定下十件挨光計,步步為營,強力執行,要將金蓮引入西門大官人的狼窩。這里頭,又隱藏著怎樣的歷史鑰匙?
所謂虎穴狼窩——
此前金蓮所居之家,打虎英雄曾來短居過,多少沾染些虎氣,通透簡單,可謂虎穴。西門慶家混跡官場情場風月場,妻妾滿門,危機四伏,可謂狼窩。
從虎穴到狼窩,到底有多遠?
很簡單,答案是隔壁。一墻之隔。
而一個男人要成其為男人,要走多遠的路?
答案卻一直在風中飄蕩——
我們中國的武松還在漫漫出差路上,他們美國的迪克鮑勃?還在來到世界的路上……
好在金瓶梅的作者是誰,答案開始浮出海面。
下面讓我們一一來欣賞、解讀吧!
1、五道試題:潘驢鄧小閑的言外意
為打通虎穴到狼窩的這段路,王婆開始對西門慶的正式面試,一上來就問他,是否具備三大硬件兩大軟件:
哪三大硬件?潘驢鄧。兩大軟件?小與閑。
潘,就是潘安,也叫潘岳,西晉人。史上最資深的美男子的代名詞。該男子漂亮到什么程度?到了大家只記得他的容顏,忘了他是個和曹植齊名的大才子,更是個行政能力突出、可造福一方的父母官。
誰說當代人看重顏值?中國外貌協會早在魏晉時期就成立了:嵇康、王羲之、潘岳等等,都是協會的高級顧問。
嵇康、羲之還好,大家首先記得的是他們的才華。潘岳到底漂亮到什么程度?
出不了門。因為粉絲太多。大方識貨的粉絲更多。古代追星族,可比我們現代粉絲有誠意多了,非要組織方給錢才去機場車站拉橫幅叫口號,人家可是隨時兌現的——
潘安(就是潘岳)其人有相貌有氣質有才華有能力,這樣一個四有帥哥出門,確實是災難性的。請看歷史記載:
“岳妙有姿容,好神情 。少時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者,莫不連手共縈之 。”
劉孝標注引《語林》:“安仁至美,每行,老嫗以果擲之滿車 。”
老少通吃,那絕對就是個國民老公的明星架勢 :
由于追著潘安的一批批少女老婦又是給他獻花,又是給他獻果 。潘安每次回家的時候,都能夠滿載而歸,這也就成為了“擲果盈車”[1]這個典故的由來 。
潘安回家之后怎么辦?當時沒有冰箱這些先進電器,我想只能是委托潘夫人開水果店了,批發兼零售,補貼家用。
潘岳每次上街都能弄一車水果回來,名利雙收,自然惹人羨慕。可是世上能量守恒,幾家歡樂就有幾家愁,另外兩大丑男可就遭了殃——
當“時張載甚丑,每行,小兒以瓦石擲之,委頓而返 。”
《世說新語》中記載的丑男還有左思:
“左太沖絕丑,亦復效岳游遨,于是群嫗齊共亂唾之,委頓而返 。”
張載是被小孩子扔石頭亂砸,左思則更慘,挨女人們一頓亂唾 。簡直有生命危險啊。真是人比人得死。
周星馳早點出生,想必會提點哥倆一下:長得丑不是你們的錯,明知道比潘安丑還出來就是你們的錯了。
張載和左思可不是一般人。都是當時著名文人,擲果與擲石、亂唾絕然相反,這讓潘岳的名聲更大了。一直流傳到本家潘金蓮時代。
吾國婦女兒童對顏值的執著追求,真是令人佩服啊。
好在大官人也不是單靠手上的幾個臭錢,顏值風采還是過得去(其實有武大郎這三寸丁墊底,金蓮看別人都是美男子)。那么接下來看第二大硬件:驢。
我們中學時代都學過課文《黔之驢》:
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結果當場就把老虎嚇著了。為什么?個頭大、威猛。驢上下都大,連老虎看到都怕,于是成了男性特征的代名詞。
涉及個人隱私,既然西門慶說自己沒問題,王婆也不好去驗明正身對吧。到時還是留給當事人金蓮自己去判斷、感悟吧。
[1] 《晉書·潘岳傳》里記載有此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