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爺爺去世三周年祭日,憑良心講如若不是媽媽提醒,在都市快節奏的年輕人恐怕連自己的生日都快忘了,更何況是其他的日子。媽媽說怕打擾我們工作沒有提前告知讓我們勿要記掛家里,我說好,可是“好”字話音落地消失殆盡,我卻久久不能平靜。心里忍不住浮現出過去發生的各種事情,眼里止不住有淚珠在打轉。我覺得我是心里壓了太多的愧疚,趁此今日寫下此篇文章,以祭奠我的爺爺奶奶并釋懷自己的內心。
講到我的爺爺奶奶,嚴格來說我應該叫舅爺爺舅奶奶,也就是我爸爸的舅舅舅媽,但自從五歲從上海來到內蒙之后,就一直和他們這一大家子朝夕相處的生活在一起,并且都是爺爺奶奶的這么叫著,叫著叫著我就打心底里認為這就是我的爺爺奶奶,我的叔叔嬸嬸,他們就是我除了爸爸媽媽之外最親的親人。所以說,感情真的是可以培養出來的,再濃的血緣關系也抵不住歲月帶來的化學反應。
關于爺爺,給我的感覺特別像退伍軍人的作風,雷厲風行并且嚴肅。不過經和家人考證之后,知道了爺爺其實是15歲時候就從山東離開支邊(應該就是支援邊疆的意思?)來到內蒙古,和奶奶一扎就在這兒扎了一輩子。媽媽問我,你是想寫你爺爺的生平事跡嗎?我說寫生平的工程太浩大了,恐怕不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問題,我只是想寫一些我和爺爺奶奶之間發生的故事,這些事情多年來一直印刻在我的腦海里沒有忘記過,不用搜集無需潤色,就那么真實的發生過經歷過,平凡而又感動,藏在我的心里,卻總能觸動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小時候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們嚴厲、厲害、嚴肅……此處省略類似近義詞50字,再加上我打小長得丑、身體弱、又愛哭、學習差、自卑感極強,所以就更加怕他們了,而且有時候甚至還腦補出他們欺負我的媽媽之類的幻想,現在自己做了媳婦當了媽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婆媳關系都是一本厚厚的人際關系理論學,沒有誰對誰錯一說,只有誰進誰退的問題,這些也都是我后來慢慢懂事以后才明白的道理,這種感受體會也不是誰講幾句大道理就能明白的,感情也就是在互相接觸,相互關懷,你來我往的過程中慢慢的建立起來。
爺爺奶奶一生子女子孫不少,我的叔叔嬸嬸姑姑姑父們,我的姐姐哥哥妹妹弟弟們,都是我在這個大家庭成長過程中最親的親人。細數起來,我和爺爺奶奶相處的時間歷程不比任何一個親孫子孫女少多少,而且在我身上操的心也可謂是最多的。從小身體不好初中還經歷一場大的病痛,雖然對于那時候的事情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也不知道是人體的自愈機能導致我自動忽略那段痛苦的回憶還是怎樣,只是很肯定的在想作為爸爸媽媽的長輩,那時候自然跟著一起會操不少的心,傷不少的神。
記憶游歷到高中階段,滿腦子都是學習的事情、場景,痛苦而崩潰……是的,高考給我帶來了另一場災難,無法負荷學習給我帶來的巨大壓力,導致高考失利沒能考出好的理想成績來。那時候在痛苦糾結是否復讀的階段(我想上已經拿到錄取通知書的學校盡早解脫出來,家人想讓我復讀吧),奶奶站出來支持了我的想法,努力的做媽媽的思想工作,闡述了我當時不好的狀態會帶來的后果,從而能讓我沒有跳進復讀的惡性循環中,反而在大學校園里更加刻苦努力力爭上游的奮斗。我知道,我不能讓爸爸媽媽失望,不能讓爺爺奶奶失望,不能讓所有愛我的和我愛的人失望,我努力了,我盡力了,我也做到了。
所以后期的大學校園生活雖然辛苦,但是心情都是很美好的,我從痛苦的泥澤中跳出來,又變回了那個蹦蹦跳跳的小姑娘。每年寒暑假,都很積極的回家,回去看我的爸爸媽媽,我的爺爺奶奶,我的叔叔嬸嬸們,還有我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一大家子人你來我往,東走西串的好不熱鬧。還記得一年暑假,我放假回去,忘了當時什么場景,反正爺爺奶奶出去遛彎兒了,我為了表現自己已經長大了,開始抄勺開火洗菜淘米,做了人生中第一頓飯,這也是我為爺爺奶奶做的唯一一頓飯。當時他們從外面回來以后,看到我把飯做好了高興的很,雖然我炒的菜水放多了還基本沒味,可是他們都吃的又香又開心還一直鼓勵我說不錯挺好的都會做飯了,那種感覺太自豪太驕傲了,仿佛到現在還能聽到他們心里的潛臺詞,“瞧那個曾經弱弱小小的小女孩兒長大了都成了大姑娘了!”
不過很可惜也就在上大學期間的那幾年,爺爺奶奶的身體急轉直下,雙雙都病倒了,尤其是奶奶突然病的連話都說不出來生活不能自理。我只有在上學期間從電話中通過爸爸媽媽問訊一下他們的情況,并且在放假的時候回來無助的守在她的床邊和她聊天。但其實他們的頭腦還一直很清楚,只是行動受限而已。躺在病床上都還記得我上學要給我零花錢,我不要轉頭要跑,奶奶身上插著輸液管嘴里說不出話來只能含含糊糊的大聲喊:“啊!啊!啊!”,意思是說讓你拿著你就給我拿著!我當時心里難受極了,那個場景那種滋味和感受,我到現在都歷歷在目一輩子都忘不了。我的爺爺奶奶啊!你們操了一輩子的心,我們在你們的庇佑下躲了那么久的風雨,這份恩情我們可如何報答才好啊!
人到了一定得年齡,說真的后面也就只剩下病痛了,直到我大學畢業來到北京開始了“北漂”的生活,和他們的關聯也就只剩下電話中詢問他們的身體怎樣,病情如何之類的。當然,這也就是我最最愧疚,始終最不能釋懷的地方。俗話說“外甥是狗,吃了就走”,我一直把自己當作是爺爺奶奶的親孫女不認為自己是外甥,可是從自打“北漂”之后,我做了難逃命運的“外甥狗”!來這兒之后就一心撲到工作上、感情上、生活上,一來二去的導致我一次都沒有回去過老家,直到奶奶爺爺相繼去世。
由于奶奶去世的時候,我剛剛懷孕正是最難受的時候,家人們怕影響我的心情和身體沒讓我知道,而與爺爺的最后一面也僅是在三年前的今天也就是送走他的那天~ ~
我的心里愧疚,小的時候他們為我們付出了那么多,長大了卻以各種為理由為借口不能在生前孝敬他們看望他們,甚至都沒能讓他們看到我也有家庭了有孩子了,而去世的時候去祭拜又有什么用?所以我在爺爺的靈前哭的聲淚俱下哭得很慘,我拽著姑姑的衣服說我對不起他們我不孝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我是真的很慚愧很慚愧很慚愧,姑姑反過來安慰我,說爺爺奶奶他們都知道的都理解的不用難過,可是越安慰我越難過越有愧……
這就是我為什么一提到他們就忍不住落淚的原因,這就是我為什么說到我自己的內心要釋懷的原因,這就是我今天寫此篇來悼念他們的動力。我想,人,始終是自私的,我這么做,多數也是我想讓自己心里好受點,我寫出來我的心里能舒服點。但我也希望,通過這篇文章,我能用我自己的形式來悼念和祭奠我的親人——我的爺爺奶奶。
此生,愿你們在天堂安詳,你們是我們子孫們的榜樣,也愿我們都成為您的驕傲!
2017年12月1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