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在門外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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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桑農在他的《花開花落》中對處于歷史邊緣的十二位女性是否存在感情糾葛,做了深入細致的分析,并通過大量的旁征博引,否定了常人通常情形下的看法,同時滲透了相當多的獨到的見解。

? ? 選此書看的原因,大概是源于里面熟悉的人物,比如顧太清和龔自珍;毛彥文和吳宓;凌叔華和徐志摩;林徽因與徐志摩、金岳霖、冰心;方令孺與聞一多;趙清閣與老舍;還比如說蕭紅和蕭軍、端木蕻良;當然還有不甚熟悉的黃媛介,這個在電腦上只能只字輸入名字的中國最早的職業女性;還有張若名、周煉霞以及在淪陷區文學史上赫赫有名的女作家孫嘉瑞(梅娘)。

? ?桑農否定了顧太清與龔自珍的緋聞,卻肯定了吳宓對毛彥文的感情,只是毛彥文卻“不予宓任何地位”,只承認與表哥朱君毅的戀情以及和熊希齡的結合;至于凌淑華在晚年的信箋中,坦言:“她與志摩只是情同手足,沒有對他動過真感情”,但桑先生抱有懷疑;而最終與梁啟超的兒子梁思成結合的林徽因和徐志摩之間的感情糾葛當是沒得讓人心生多疑的,只是傳說金岳霖為其獨身,桑農不太贊成,至于與冰心奶奶的糾葛似乎與這兩位杰出女人的性格處事方式有關;作為一代愛國才人的聞一多,或許我們更了解的是他的博人的學識和慷慨激昂的演說,桑先生竭力澄清聞先生的流言,認為與方令孺間的感情是存在的,但似乎都沒有做出超出感情之外的事;而于老舍和趙清閣通信,以“克”“珊”(《呼嘯山莊》男女主人公安克夫、安以珊)相稱,可見關系非凡,而據說老舍在美期間曾一度打算把趙清閣接到美國,甚至在馬尼拉買好房子,預備定居(《我仍在苦苦跋涉:牛漢自述》中有見證)可見兩者情深意切,只是未遂心愿,老舍仍然守著胡挈青,趙清閣終究獨守其身。至于蕭紅,桑農對她的兩段不幸婚姻,對這兩個男人是很不看好的。

? 桑先生形成此文,對歷史中人物的情感梳理和判斷,毫無疑問是經過縝密的推敲思索,引經據典,以求還原事實真相的。我深信大多人都能在其文字的徜徉間找回一些真實。之所以說能找回一些真實,因為我確信,很多東西,是游離在真實以外的。就拿魯迅而言,有人評其嚴肅,因為他的文風過于犀利,字字見血,如若不是此等品行人物,何能寫出如此精辟直入骨髓之作,而仿佛事實并非如此,周海嬰回憶父親時說他親切,魯迅故友回憶時說他幽默,當然許廣平也有自己的說法,那么究其真實,這個大家是何模樣,我想唯有魯迅自個解讀清楚自己了!實際,這只是人物印象問題而已,于情感類言似乎更顯復雜。譬如,我們說李清照和趙明誠的恩愛情感,大多是由女詞人婉約秀美或凄切或纏綿的詞意推敲作罷;而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情感糾葛,也該很大部分源于她細膩的筆觸、感傷的文風吧,至于愛與不愛,恨與不恨,隨風而隕的愛玲自有一把尺度衡量,誰又能得說清道得明呢;一代紅星阮玲玉與其生命中的三個男人張達民、唐季珊、蔡楚生間的扯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直至引發的遺書風波,我想,在猜來猜去,顛來倒去的真相面前,九泉之下的她也該是死不瞑目的;自從“艷照門”事件的泄出,柏芝與霆鋒的恩愛,以及現今的相互傾軋,到底是作秀還是炒作,其中的酸甜苦辣柏芝是最最清楚不過的了……然而這些人物,是否如實敞開心扉,以真實的筆調,完整地明晰地記錄下自己的心靈路程?我不得而知,至少沒有她們公開的日記能夠讓我信服。即便有,那么這些筆記是否也能完整地真實地毫無保留地描摹盡她們彼時彼刻的心境呢?我想這還是很難的。在這些名女性的心里,既然有一支顯性的筆能勾勒人生的常態,那么必然也有一把隱形的刀雕刻著人生的非常態,在一次一次橫豎撇捺的歷練中,承載著滴血的令靈魂顫栗的傷痛。奄奄一息時,溘然地把真實合上,只留下歷史的猜測與數不清的反反復復鍥而不舍的研究……

? ?這是名人的盛事罷了。很多時候,我們更多的人只不過都是常人,常人更容易以常人的眼光看問題,常人也更擅于呵護自己脆弱的靈魂,因而當某事親歷而為時,是否我們也都能坦然地剖開自己的心扉,袒露我們的喜怒哀樂?我想無傷大雅地大多能胸懷坦蕩;然而其他呢?比如私欲,比如……秘密將成為物欲橫流、誠信缺失、情感泛濫的這個時代的每個人心間的一個代名詞!于是,真實永遠地被闔在了門外。因為門里的人,堵住了光亮!傷也好,樂也罷,袒在門外暴曬的只是能曬之物罷了!

? 或許還會有人不厭其煩地欲睹其秘,那么權且由著他們耐著性子敲去吧,如果他們覺得有意義的話! 事實證明仿佛一切都是很有意義,要么為何一撥又一撥地人總是樂此不彼地在研究歷史?當現今成為歷史的時候,我也毫不訝異地深信,又一批的秘密似乎將成為公開的秘密,實際呢,秘密只藏于有秘密的人心底,他抑或她又怎能輕易開啟,否則豈不愧對“秘密”這一詞根?攤上這件事,相信上帝也是無能為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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