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敘述之前,我有必要說明一下,以免故事之外的你混亂。題中的老祥林是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個我們村里的老人。
今天的天氣比較陰沉,本想著不想敘述幾句話語,姑且任時間慢慢的走就是了,但是心中始終感覺不太踏實,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苦命”,必須讓自己活在疲憊中才覺得有所收獲。在這樣的心情下,我本欲搜尋題目,無意間就想起了老家的一個人,也就是文首的老祥林!
老祥林大概八十了吧,無兒無女,腰佝僂的成了直角,濃密的胡須間,時常藏著滿足的笑容,加之聽力不好,便很少與旁人說話,不過,耄耋之年的他,倒有一個強壯的身體,干起活來,自能和年輕小伙比個高低。年中我回家三天,也未曾謀面,估計是去干活了,亦或者其他的緣由也說不準……
老祥林為什么叫老祥林,我倒是未曾考究,不過小時候我們不聽話的時候,大人總會說:讓老祥林把你帶走。也許因為這種恐嚇,從小便對他有一絲敬畏,同時,對他的生活也滿是好奇,他名義上是被自己的侄子贍養,實際上自己一個人卻住在老家的大山上,守著叢林深處的藥材和莊稼,一年四季,面對著的是山中繚繞的云霧和無盡的蟲鳴獸吼,直到臘月快走了,才從山里回到村中,然后在大年三十“大地紅”的炸裂聲中和侄子一家吃頓團圓飯。其余的日子,不是背一背簍拾糞,就是背一背簍去野外放牲口,晚上回來的時候,背簍里總是滿滿的柴禾。
在上小學之前,為了躲計劃生育部門的“棒棒隊”,我被送到了大山里,那會外婆在山里有一間庵房,那是一種用茅草和石板搭建起來的簡易房子,雖然看起來粗糙,但是其卻有諸多的優點。外婆的庵房離老祥林的小屋不遠,由于一次上山的人比較多,外婆就讓我和一個表弟去找老祥林。
老祥林總是微笑著,當我們對著他的耳朵大聲說明來意后,他倒也十分愉快的接納了我們,并將土炕上好生折騰了一番。夜晚的黑色從山那邊的松林開始蔓延過來,慢慢的將老祥林的小屋蓋住,最后融入無限的靜謐之中,那會想到要和老祥林睡一起,內心不免糾結,所以躺在土炕上后,半天都未能入眠,索性聽山泉從小屋旁流過時的議論,山中各種野鳥蟲子倒也唱的十分快活,我腦海中還突然顯現出第二天早晨洋芋地里被野豬拱出的土坑,露水打濕了布谷鳥精心搭建的鳥窩的邊沿,窩里的蛋我數了,還有四顆……
在迷糊中睡去,夜晚還做了許多的夢,不過時至今日,我已經忘了個精光。第二天早晨起床后,摸摸睡過的地方,感覺是潮濕的,細細看之,才發現一大塊水跡,其實是我遺尿了,懷著不安,我飛奔回外婆的庵房,!
一整天的時間,我都等待著審判,因為老祥林是一個很兇的人。一直到晚上,都未見絲毫動靜,吃過晚飯后,天已經被黃昏的朦朧所籠罩,這會外婆又催促我去和老祥林拼床,我百般耍賴,但奈何改變不了外婆的決心,總不能幾個人和外婆擠一塊吧,或者直接給外婆說我做了“丟人”之事,怕老祥林責罰?思來想去,兩者都不可取,索性就還是踩著晚霞的紅暈飛奔向老祥林的小屋……
來到小屋,本想著等待一頓責難,或者至少得哂笑幾句吧!奇怪的是,老祥林一如既往的保持著胡須里面的微笑,然后不說話,指一指土炕,示意可以睡了。
當我躺在被窩里面時,昨夜潮濕的地方已經十分干爽,被子上還有陽光的味道。那一夜,我安靜的入睡,半夜的時候,老祥林特意叫醒了我,陪著我到屋外小解。第二天的時候,我睜開眼,陽光已經從門縫擠到了炕沿,摸摸睡過的地方,還是干爽的溫熱!
后來,我開始上學,再也沒從山里住過,但老祥林依然住在哪里。再到后來,外婆都回到了舅舅家,遺棄了那頂好的庵房,老祥林還在那里,每年過年的時候,他胡須里的微笑也一直留著,不過胡須上多了許多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