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前幾日的文章還會有評論,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但是原諒我不再一一回復了。
今天和大長腿小姐講到張愛玲,我?guī)缀跻呀?jīng)快把這個人忘記了。該怎么說呢?那個時代的文藝作品,總是充斥著悲哀的味道。正因為人在顛沛流離中,才會對生命有更深的體會,作品才會有更深的深度。反觀和平時代的文學作品,普遍都趨向于平淡了。
啊,當然如果你要跟我說小時代的話,我也沒什么話好說了。
三毛?那是我從前喜歡的作家了。小時候讀到她的一篇《流浪夢》,很喜歡。那時候還以為三毛是個男的,因為當時正好在放《三毛流浪記》,我還以為確有其人。后來才知道此三毛非彼三毛,原來是個女的。
我喜歡的是流浪著的三毛,在日出的大漠里行走,在日落的街道上小憩。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都一直在路上,無時無刻不在看到新的風景。荷西死后,三毛似乎終年處在緬懷過去的狀態(tài)里。做什么都會傷心,看什么都能想到荷西,文章里透著沉沉的死氣。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可對于我來說,這樣的三毛只能是死了,死在生命的旅途里,她再也沒有看見過新的風景。一個奇女子被死人絆住了腳,提前拉進了墳墓。
說到死氣沉沉的作家,就不能不提到日本。我讀過川端康成的一些作品,那里簡直就像西伯利亞的不毛之地,使人覺得這個世界生無可戀。事實上,川端康成自己也是一個成功的自殺者。
還有村上春樹,同樣是很哀愁的作家。可是他的作品不一樣,他的故事往往是在沉重的悲哀里還透著一線生機。只會悲哀的人都死了,可是在這樣的悲哀里找到一線生機的人才是真正堅強地活著。這個世界,還不是那么令人絕望。
那么就要說起余華。我覺得在這一點上,余華和村上春樹不謀而合。絕望的故事里透著平淡的希望,使得最樸素的生活還能繼續(xù)下去。可是余華的故事太做作,堆砌單純的悲劇來換取人們一時的傷感,這算不上是一種高明的寫作。
悲劇不是今天死了孩子,明天沒了房子。這些是戲劇。我們的生活本身,就是悲劇。在這一方面,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和病痛的村上春樹顯然比余華有更深的感悟。
海明威是美國“迷茫一代”的典型代表。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海明威一生不幸,愈到晚年愈是暴躁,最后用一顆子彈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我相信他曾經(jīng)和村上有一樣的感悟,否則就不會有《老人與海》那樣的故事:是啊,我的魚被吃了,可是那又怎么樣,我還活著。只要活著,我就還能看見希望。
打比方的話,余華像是個演員,用苦情的表演山洞著我們的淚腺,給我們看:生活何其悲慘!而村上就像個正在手術的外科醫(yī)生,他破開皮、切開心臟告訴我們:生活不過如此,不必驚慌。海明威卻在和命運硬撼:來啊,你打不過我!
哈!說起醫(yī)生,又想到魯迅,這個黑暗到不行的男人。我初中時候幾乎看遍了他的文章和小說,一直到現(xiàn)在還對我有些影響。用黑暗求光明,誰能做到?這也是我佩服他的原因之一。傳言說魯迅先生有能力問鼎當時的諾貝爾獎,我以為言過其實了。但是魯迅的文字和人生確實有著令人敬佩之處。這些發(fā)光的地方,并不因教科書的曲解而被掩蓋。
還有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這個故事曾經(jīng)給我很大的啟發(fā),現(xiàn)在幾乎忘了。我只記得昆德拉眼中的生活到處充滿了“媚俗”,我們以為美的,其實很丑;以為悲壯的,其實無聊透頂。
照這樣說的話,余華的故事真是媚俗到底了。
以一般的絕境和悲劇,向我們昭示生命之悲慘,這是一重境界;于平庸的日常中看到絕望,再于這樣的絕望之中尋求到一線生機,這又是另外一重境界了。
說了這么多看過的作家,有些亂,基本上是想到什么寫什么。可是最近越來越覺得讀書無用了。小時候體質(zhì)很差,總是被人欺負。讀書是我尋求力量的方式之一,我相信書里智慧可以使人解脫,可是沒有。這些年來養(yǎng)成了讀書的習慣,覺得讀書很有趣,但也就僅此而已了。讀書,至少是現(xiàn)在,還不能解決我的疑惑。
二十多歲的年紀,確實是什么都有了:有朋友,有家人,缺少了可以跟家里要;但也確實是什么都沒有:沒有經(jīng)驗,沒有閱歷,自己無法養(yǎng)活自己,甚至沒有一個夢想。這些事情,讀書沒有辦法給我答案。
或許別人的文字,記載的終究只能是別人的道。我也不應該再沉溺在別人的文字里去尋找自己人生的答案,再好也是別人的。
我要去追尋自己的道。在這一點上,就像是吃飯喝水出恭一樣,借助不了別人的力量,終究還是只能自己來做。
每一次涅槃,我總會變得更強大。我有這樣的自信,并且從來沒有害怕過。
晚安,我是獨木。
p.s.你問我千字文有什么意義?我覺得,它只是讓我每天能有一個小時靜下來去思考或者反省自己的生活。一開始的時候題材很廣闊,都有話說,一千個字里有六七百的含金量。后來漸至于狹窄,一千字里可能只有一百甚至五十個字的含金量。但是沒關系,日積月累,也會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更重要的是,我開始明白自己的匱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