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的電話

? ? ? 從學校出來走上工作崗位后,我給家里打電話的次數漸漸多了。以前在學校是一周一次,現在幾乎是每天一次。每次通話的時間也不算太長,大概也就十分鐘左右。有時都是和媽媽說,有時老爸也說兩句。聊的無非是吃喝拉撒睡和東家長西家短。通常都是在下班路上打,踩著路邊街燈發散出的昏黃的光,放松了全身,一個人慢慢走,說著家鄉的方言,即使身邊的陌生人擦肩聽到了也沒什么大不了,下一秒我們可能就會走向不同的路口。回到宿舍,有室友在,一怕打擾,二是總覺得和父母聊家常應該是一件比較私密的事情,不太好意思讓室友聽見。

? ? ? ?最近下班后給老媽打電話,也說著平時一樣的話,吃過了嗎?今天干嘛啦?老媽回答的卻心不在焉。一問,是迷上了一個電視節目,以夫妻情侶尤其是中老年夫妻之間的出軌為主題的情感類節目,先是主人公講述事情始末,請出小三,一群專家給建議,主人公選擇和好或者分手。老爸老媽看的入了迷,到點就端著飯碗貼著電視機。節目播放時間是下午五點半到六點半,正好是我下班走在路上的時間。下一次我乖乖的等到六點四十才撥通。后來不知怎么的,不那么想遷就了,就還是任性的在六點撥通電話。老媽這次不僅是心不在焉了,直接在和我說話的間隙和別人討論剛剛看的節目內容。我笑她,都是夸大事實找些演員騙你們這些老年人博收視率的,你就為這種節目連女兒也不要了?老媽聽了說,那不會的,都是真事。而且你說我聽著呢。我故意說,我三個月不給你打電話啦。老媽在電話那頭笑了,那我就在你上班的時候不停的給你打!簡直了這老太太!竟然和我撒起嬌來了!我轉而和老爸抱怨,老爸說,人老了,沒事兒干不就看看這些嘛!而且最近我得了筆收入,不需要你給我生活費了,不就不需要巴結你了嗎?一問收入幾何,回答說2800大洋,我笑他,那你就靠這2800大洋以后都不要我養活了?老爸得意的說,反正最近是不求人啦!我哭笑不得。

? ? ?連續好幾次這樣的遭遇冷待,我心里漸漸不得勁了。一點點的失落從心里滋生,一點點加一點點又加一點點。原來沒有我,父母也能生活的很好,并且他們也早已經習慣孩子不在身邊了。父母年紀大了,所以往家的電話多了。其實,每天傍晚六點的電話,何嘗不是獨自一個人生活的我一天中最放松最幸福的時候呢。相比于年老的父母需要我,我突然意識到好像是我自己更需要我的父母。一個家庭像是一棵樹,父母是根,兒女是枝。沒有了根,樹就不是樹,不過是枝葉,隨風飄散罷了,最終飄到生活的水里,恰似浮萍。

? ? ? 老爸老媽生平最怕給人添麻煩,尤其是怕給兒女造成負擔,生活上很節儉。不管哪個孩子給老媽生活費,老爸總是埋怨老媽說不該收。老了閑在家里讓老爸很不自在,口頭禪都變成了,老咯,沒用咯。可是,爸爸,樹只有根好了,枝葉才會茂盛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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