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米和我又一次分手了。
回溯到兩星期前的爭吵,我記得那些可怕的經(jīng)過,記得他砸的手機、壁畫(至今它們?nèi)蕴稍诘厣希浀梦疑窠?jīng)質(zhì)的咆哮,和愚蠢的自殺威脅。唯一的問題是,我不太記得我們吵什么了。
我現(xiàn)在很平靜,我相信吉米也是。我們都在等待對方的電話,如果你反復(fù)心碎,那當(dāng)又一次心碎降臨時,你只會無動于衷。
是的,麻木。我們不太敢觸及這個詞。對于兩個渴望生活、相對熱忱的年輕人來說,如果你承認麻木的存在,等于承認你已半腳踏入墳?zāi)梗袑⒕湍尽?/p>
吉米的電話響了,我懶洋洋地接起來,“喂?”
“你在家嗎?”
“在。”
“我過來找你。”
“好。”
又一次循環(huán)的開始,生活是多么無意義的重復(fù)啊。你心動,心碎,再心碎。你以為自己死了一萬回,但其實你還可以再死一次。并且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無關(guān)緊要。
吉米剃掉了胡渣,甚至理了頭發(fā),看起來陽光多了。我心頭一動,脫離了習(xí)慣性的疏遠姿態(tài),我起身想擁抱他,吻他,用舌尖探開他的口腔,撫摸他。簡單來說,我突然有了性欲。
但在第二個步驟進行之際,吉米把我推開,他有些疲憊,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讓我安靜一會,行嗎?”
好啊,我心想,你盡管安靜吧。只是我不能理解,為什么這些男人總要裝的自己心事重重,就好像你無時無刻都在圍著他打轉(zhuǎn)。這樣,但凡你真的圍上他們時,就可以說出這句底氣十足的名言,拜托,你能讓我安靜些嗎?
不過,也許這確實是女人的錯。因為她們往往在戀愛時智商太低,很適合成為推諉的對象。
我太了解吉米了,我知道他那點腦袋瓜里裝不下什么心事,他頭腦簡單,天真卻渴望復(fù)雜,只要一點點東西就足夠塞滿他的腦子,大部分時候,只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性愛就足夠讓他忘卻一切,飛上云端。
“你怎么了?”我問他。
“我怎么了?我已經(jīng)徹底厭煩跟你吵架了。我的生活已經(jīng)徹底受夠這些狗屎了。”吉米突然顯得激動起來。
“別忘了是你找上門的。”我提醒他。
“我來找你,是因為你永遠在該死的自作聰明。你知道我們總會和好,你在等我來,我就來了。就是這樣。”
“你也可以選擇不來。”我的火氣又開始往上冒。
“問題就在于你知道我總會來的,你自以為拿捏了我的軟穴,故作姿態(tài),忘了自己只是個該死的婊子。”吉米大吼。
吉米說的一點都沒錯,我其實心知肚明。他不過是一個容易妥協(xié)的男孩,在多次僵局中,他已經(jīng)養(yǎng)成習(xí)慣。做那個先行動的人。我從來不做任何決絕性的舉動,因為我知道我們總會和好。
這次爭吵發(fā)生的時間點太近了。吉米沒來由地怒火朝天,屁股還沒坐熱,他已經(jīng)又一次準(zhǔn)備起身要走。我開始挽留他,似乎僅僅是出于禮貌。
“吉米,求你了,我們就好好的不行嗎?”我說。
“如果你還是那個自以為是的婊子。不行。”
“我僅僅是個愛你的人。”糟了,我心想,我開始不自覺陷入虛偽的煽情模式。真令人惡心。但我還在繼續(xù),“如果你認為這樣的我是個婊子,那你走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吉米態(tài)度放軟了下來,但語氣仍然生硬。我可以想象接下來的步驟,我撫摸他的腦袋安撫他,親他,告訴他我愛他離不開他,然后脫下他的褲子為他口交,接著做愛。我們會相擁入睡,然后像對正常情侶一樣甜蜜地醒來,度過一些時日,再吵架,再和好,再吵架…
不,我必須是按下那個按鈕的人。
我可以強迫重復(fù)結(jié)束,我可以為我和吉米選擇新的開始。我們有權(quán)利選擇新的人,有權(quán)利選擇別的生活,有權(quán)利相信愛情仍在發(fā)生。
“吉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