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我媽又對我進行''教育''了,每每有一陣子,她就會像今天這樣憂心忡忡,苦口婆心的想要讓我聽從她的意見,讓我聽她的老故事,那些都是她''寶貴''的人生經驗,所以她急迫的想要向我''傳道'',迫切的想要讓我聽從她的安排,聽從那些她認為是一心一意對我好的選擇。
我很無奈。有時候我想,假如我是一個外人,我媽就不會這樣費盡心力的要''為我好''了,我也不用讓自己耐著性子那么痛苦的去聽她說這些像垃圾一般的話了。記得年輕的時候,我算非常叛逆了,對爸媽的說教厭惡的不得了,那個時候我是橫沖直撞的,即聽不進,也不忍耐去聽,當我感到生氣,就會和我媽,尤其是我媽正面杠。因為我媽是一個暴脾氣,一瞬間就可以沖動起來,沖動起來就愛說氣話,或者罵人,數落別人。所以那個時候,我們經常的是鬧得''刀架在脖子上'',不可開交。
(笑)這兩年來我再也沒有和媽媽大吵大鬧過了。她還是那樣,但我變了。說不清楚是為什么,可能是因為離開家念大學之后,不像以往那樣整日在家和媽媽大眼瞪小眼了,所以正面沖突少多了,而想念更多了。再加上讀書、思考許多問題,漸漸的就長大了一些吧!我們家不是那種書香門第,家長都受過高等教育,媽媽溫柔得體落落大方,爸爸滿腹經綸談吐不俗。相比而言,我媽就是一個悍婦進城,說不了俏皮話,但是生活的柴米油鹽卻樣樣在行。即便在她潑婦一般的大發雷霆之后,生氣到摔碗拍桌子也總要喊我和爸爸吃飯。這回她又''教育''我,聽煩了我跟她理論她又生氣了,氣憤的宣布以后再也不會管我,緊接著面煮好了又請求似的問我吃不吃。我媽很愛我,這個我知道,所以我知道她是真的為我好,但是她的方法就像打翻的五味瓶一般溢出苦澀。她的確不像那些''有教養的''、''精致''的媽媽們那樣得當的討人喜歡,她僅有的就是一顆樸素的砰砰跳動的心,那樣一顆真實的赤色的心,她就這樣悶頭悶腦的一股腦都攤開在你的面前,多么鮮活還冒著熱氣,結果倒顯得有幾分可怕……
所以矛盾就在于,我越是知道她的出發點是為了我,我就越明白我應該理解媽媽,但是我又難以容忍她的說教。而我媽又不能明白,她要講給我聽的幾十年前的老故事,很多都是脫離了時代背景所以不具有可比性、可借鑒性的。但是你能怪她嗎?畢竟那就是她有的一切。她沒有受過教育,是因為她小時候家里就很貧窮,而我的外婆還積極響應國家號召,養育了許多子女,于是家里就更加貧窮了。這一切歸咎于誰?非要歸咎那就只能責怪世界了,這樣的怪罪未免可笑。而這么多年過去了,媽媽的性格早已定型了,難以改變,而我還年輕,我的彈性更大,所以我應該學會接受媽媽。到今天我仍在掙扎著尋找一個和媽媽和諧共處的點,但是除了容忍,理解,我還沒有找到什么特別容易簡單的方法。以前我也試著通過講道理改變媽媽,但是卻逐漸發現,她像個頑童一般,聽不進我的話,固執己見,朽木不可雕也,可或許在她看來,我也是一直那樣不聽她的話,像一塊頑石終不成玉器。我還發現,在成年人世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執念,無論是誰,想要強行改變對方那都會令雙方痛苦不堪。也許你是對的,在你經歷了慘痛的教訓以后大徹大悟,發現我即將步入你的后塵,于是你苦口婆心的勸戒我回頭是岸,然而成年人總是這樣,不見棺材不落淚。但是也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是錯,畢竟如果我們太具有可塑性,僅憑長輩的經驗就可以學習,那么人活在世上所經歷的這一遭也就沒有意義了。
說了這么多,心情又好了。我還在繼續和媽媽理論的道路上。但是不得不說,有時候媽媽也很狡猾,比如你跟她理論她就要生氣,有的時候你真說到點子上了,也許是她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她就不說話了,緊接著就立馬輕描淡寫的轉移話題了…所以她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還有待觀察。不管怎么說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人,既然都是殘缺不全的,我想我們就沒有資格去指責別人。雖然愛的故事情節并不都是美好的,受到各種因素影響,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但是只有愛本身是你不可以否定的,至少我不能。
想起那篇項脊軒志,那時候老師問我們最感動的地方,大多數人都莫名的感動于文末的''庭中枇杷樹,今已亭亭如蓋也'',回答說,感動于這句話體現出的時光飛逝、無可奈何之感,而老師則說,她曾和我們一樣,不過現在她更感動于文中項母叩門而問的''兒寒乎,欲食乎?''那個時候我們都不太明白,我甚至覺得這句話太矯情,是作者故意為了煽情而煽情的,太假。但現在問問自己,如果你遠走他鄉,一個人生活,覺得孤單辛苦的時候,忽然聽見媽媽推開門問自己,''餓不餓,想吃點兒什么?''的時候,冰雪都會消融的。
世界上沒有敵人,沒有壞人,只有受難的人,唯一持久的幸福是我們彼此的理解,從而相愛。在生命前后的兩個深淵中,智慧和愛是唯有的一線光明,它沐浴著我們的漫漫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