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貓

昨日群里聊天時,朋友們不知怎么突然聊起了貓來,聊起了他們各自與貓的故事。一時敲開了我記憶中那塵封許久的往事,有關小花貓的故事。

小花貓,已離開了十幾年,可它的樣子,不曾遺忘。那是一只毛色黑白相間的貓,圓圓腦袋,尖尖耳,大大的眼睛,晚上若用燈光照射,會變成綠幽幽的,大眼睛總是瞪得鼓鼓的,警覺的看著前方。小小鼻子時常有規律的嗅動著,人字嘴兩旁是那長而硬的胡須,長度和它的肩寬差不多,據說那是它的雷達,可以探測前方障礙或洞穴是否允許它穿過。它的四腳很結實,前腳有五趾,且很鋒利,后腳有四趾。四只腳腳底都長有一塊肉墊,在它走起路來或奔跑中,可以降低它的腳步聲。長長的尾巴時常低垂著,只有在遇到比它大的動物時,感覺有威脅時才會揚起尾巴,身子弓起來,把自己偽裝的很高大,"兇兇的"注視著對方。

小花貓在出生不到一個月,大人們一只手就可以托著的時候,被村里人送到我家。那時農村家家種糧,谷倉都是竹篾做的,防不了老鼠。在那年代,糧食不足,溫飽一線,鼠患成災,又因家家戶戶都養著一些家禽,還有小朋友,下毒鼠強容易出意外,而貓是老鼠的天敵,于是家家戶戶以養貓來應對鼠患,小花貓也就這樣被送到我家,擔當除鼠的大任。

剛到我家時,由于太小,我們就每天用一些菜湯拌飯給它吃,偶爾也會弄些魚骨頭給它嚼,至于肉啥的就不用想了,那時肉可是稀罕物。就這樣養了半年左右,小花貓也長大了,爸爸在地里挖地種菜時,偶爾會挖到田鼠,就會把老鼠弄的半死不活,用繩子綁著放在小花貓面前,讓它練習捕鼠技巧。剛開始,小花貓看見那老鼠,有些怕怕的,躲的遠遠的,警惕的看著老鼠,待看了一段時間,感覺沒有危險后,才慢慢的走近老鼠旁邊。當老鼠如臨大敵般的掙扎時,小花貓會迅速跳開。就這樣周而復始,到小花貓不再怕了,開始嘗試著用前爪不斷撥弄著老鼠,用鼻子不斷聞著什么,好像是好奇,或許是在確認什么。弄了一段時間后,或許是本能,或許是它餓了,張開嘴,露出獠牙咬住那奄奄一息的老鼠,鋒利的牙齒瞬間刺入了老鼠身體里,流了血。或許是血水刺激了小花貓生存的本能,或許是在咬住老鼠時,嘗到了那蘊藏在骨子里懷念的味道,小花貓開始了品嘗它的點心。

自此,嘗到老鼠的味道,小花貓開啟了它的生存本能,擔起了捕鼠職責。

剛開始捉老鼠,毫無經驗的小花貓,常常因心急,而驚動了準備出洞的老鼠;有時又因動作慢了,讓那狡猾的老鼠發現了,而迅速的逃掉;但它不氣餒,會從失敗中總結經驗,日子久了,它的捕獵技能變得嫻熟,它也變得老成了。常常站在離老鼠洞不遠的地方,立著身子,豎立兩耳,兩眼盯著老鼠洞,等待著獵物的出現。有時也會趴在地上,佯裝睡著,待老鼠出來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老鼠。

白天,小花貓比較懶,愛睡覺。總會找個有陽光照射的地方,或者暖和的地方呼呼睡著。而到了晚上,它就開始忙碌起來,圍著屋里屋外轉悠著,有時若聽到哪里有動靜,它會輕輕地走過去,注視著,靜靜的等待著獵物出現,給以其一擊必殺。

春天,小花貓就是花癡,一見著花朵,就一溜煙的跑過去,不時用鼻子觸碰著花朵,或許是想看看能不能吃,總是弄一鼻子花粉,而不斷打著噴嚏 ,卻常常樂此不疲。

夏天,小花貓最愛做的事,就是追逐蝴蝶,或許它也知道"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故事",想找它們求證吧。

秋天,那飄落的樹葉是它的玩伴,它不斷撲過去,逮住樹葉,然后放下,又繼續撲向另一片飄落的樹葉。

冬天,小花貓就徹底睡蟲附身,懶洋洋的找個有光的地方,或者暖和的地方呼呼睡著,只有它餓了,才會從睡夢中醒來去覓食,尋找它的獵物,或者圍著我們轉悠著,"喵喵,喵喵"的叫著,好像是在說"我餓了,我餓了",常用腦袋蹭著我們的褲腿,期待著我們給它準備餐點。

冬天的夜晚,它最愛趴在我床頭。常常在我睡著后不久,悄悄的跳到我床上,靠著我,壓著我的被子呼呼睡著。

下雪天,小花貓搖身一變,成了"畫家",在雪地里畫著一朵朵梅花,好看極了。

后來,小花貓老了,沒了力氣和精力逮老鼠。總是獨自找個地方,白天呼呼大睡,晚上也呼呼大睡,只有餓了時才會盤在我們腳邊,有些無力的"喵...喵,喵...喵"叫著,等待我們準備的食物。

再后來,小花貓失蹤了,我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 。當我們以為它不會再出現時,一個下雨天,它蹣跚的走來,無力的"喵........喵"叫著,遠遠的就望著它身上套著一個東西。待它走近時,我們才看清那是一個鐵絲圈(農村里捕獵小動物夾具上的),那鐵絲圈緊緊勒進了它的身體里,勒傷了它,也把它的身體勒的變形,那傷口處已經發炎了,散發惡臭的氣味。此時,我們才知道,原來這些天它無意落入了陷阱,被線圈套住了,被捆在山里,而不得脫身。也不知道它最后怎么弄斷了那鐵絲的,我想它應該掙扎了許久,費了好大力氣,從它的傷口,以及它失蹤的日子得來。我們本想幫它把套在身上的鐵絲圈剪斷,弄下來,可每當我們抓住它,輕輕拉住鐵絲圈準備剪時,它就會痛的發狂,露出獠牙咬向我們,我們只好作罷。而它,就這樣在痛苦中,伴隨著身上傷口不斷惡化,等待著死亡降臨。

后來它怎么走的,我已記不清,或許也不知道,因為那時的我已讀初中,要住校,不常回家。

這么多年過去了,它早已腐化,化為泥土,滋養了花草,或樹木,早已在動植物的新陳代謝中,化為了空氣,曾經或許現在,上一刻或某一秒,就曾出現在我周圍,或許我呼吸的空氣里有它,成了我的一部分,再后來它又回到了自然中 ,或許成了某一新生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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