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昨天看見我了?不可能啊,我昨天一整晚都在酒吧啊?!?/p>
“那我見鬼啦?”
“嗨,你啊,就是這幾天神經(jīng)太緊張,眼花了。”
“...好吧”
“別瞎想了,來來來,喝酒。”
“大白天你喝什么酒啊。別拉我啊,小朱可不喜歡我喝酒。”
“去去去,見色忘友的家伙。算了,我自己喝,看你那妻管嚴的樣兒...”
宗一白了他一眼,低頭巴拉早飯。不想一轉(zhuǎn)頭,看見一個熟悉的笑顏。
“嘿,哈哈,聽說你每天都在這兒,果然被我逮到了?!?/p>
“小朱啊,來,坐下一起吃吧。這位啊,就是...”
宗一愣住了。剛才那個唾沫星四濺,舉著酒杯晃來晃去的身影又不見了。
“哎呀,不是叫你別喝酒了嗎,怎么不聽?”
小朱的嬌嗔把他拉回了現(xiàn)實,可宗一的腦子是真的亂了。
“嗯嗯,不敢啦,不敢啦。”
宗一應承著,食欲全無。
白二啊白二,你他媽搞什么鬼?
(二)
白二蒸發(fā)了。
宗一想了一早上也沒起他的地址,更別提他的號碼。他問了問幾個朋友,大家的回答倒是一致的很:聽他說起過,但沒見過。
這小子倒是神秘的很。
對了,我們不是一起找過小黑嗎?
宗一再次摸進那個不見光的小窩,卻什么都沒打聽到。
“你每次都是一個人來,真的?!?/p>
“可上次我們還一起...”
“每次!都是一個人。每次!”
宗一真的迷茫了。
這是個玩笑?
(三)
人思考的時候,是真的睡不著的。
在三天后的凌晨四點十分,宗一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從床下拿出一個落滿灰塵的盒子,里面是一個面具。
宗一拿起它,卻感到一陣莫名的溫暖。
像是被什么驅(qū)引著,宗一走到了鏡前,戴上了它。
鏡中浮現(xiàn)出一個熟悉的面孔。
“想我了嗎?”
是白二。
(四)
“怎么回事,你怎么會在這兒?”
“我一直在這兒啊”
宗一摘下面具,可那個熟悉的面孔依然在鏡子里。
“你到底是誰?”
“嘿嘿嘿,我是誰,你覺得我是誰。”
宗一說不出話來,他隱約感覺到什么,他不敢相信。
“我是誰...我就是你啊,傻瓜?!?/p>
宗一的腦子空白了,他用力的拍向鏡子。
“不,你是假象。我不需要你。”
(四)
“不需要我?哈哈哈,不需要我?四年級的時候爸媽散了,是誰陪著你?初中的時候被領(lǐng)養(yǎng)了,是誰陪著你?高中的時候被欺負了,是誰陪著你?被喜歡的女生拒絕了,被相處了三年的女友甩了,被心儀的公司辭了,在這個舉目無親的陌生的城市堅持到現(xiàn)在,都他媽是誰在陪著你?沒有人愛你,沒有人在乎你,你的身后什么都沒有,沒有!你他媽睜大眼睛看清楚,你只有我,只有我!”
鏡子被拍碎了。宗一可以感覺到鮮血在指尖的溫度,但是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他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餐廳里自言自語,大吼大叫,最后摔門而出的身影;月光下輕手輕腳取下抽紙,慢慢走出房間的身影;煙霧繚繞中趴在小黑面前,一臉期待的身影,這些身影漸次重疊,最后都匯集在窗戶里的那個倒影上。
這樣啊,原來一直都是我自己啊。
他很想哭,又很想笑,但最終,他什么都沒有做。
他伸出手,輕輕撫著玻璃上的人影。
“對啊,只有我?!?/p>
他可以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在喉間回響。
像一陣未逝的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