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給生命當家做主,平時就要惜福,把能量留下來,讓它變成“善終”“長壽”。
終是個什么狀態(tài)呢?無疾而終,壽終正寢。民國時有個叫汪逢春的名醫(yī),提前一年告訴家人,這是跟你們過的最后一個年了,明年就不跟你們過了;提前一個月處理家產(chǎn);提前一周把一些老朋友聚在一塊兒,告訴他們,一周之后,你們就見不著我了。在說到的那個時間,他沐浴更衣,躺在床上走了。這叫善終,能夠給生命當家做主。
壽終正寢是指無疾而終,而且去世在自己家里。醫(yī)院不是家,就不叫正寢。關于善終這一福,現(xiàn)代人擁有的不多,有幾個人是躺在自家床上含笑而去的呢?
現(xiàn)在的人大多是在醫(yī)院搶救過程中去世的,那個過程可以說就是煉獄,病人是在完全被動的情況下離開人世的,做不了主,當不了家,任人擺布,一點身體的尊嚴都沒有。
要想給生命當家做主,平時就要惜福。穿得盡量簡單一點,吃得盡量簡單一點,住得盡量簡單一點,用得盡量簡單一點,把能量留下來,讓它變成“善終”“長壽”。
弘一法師講:“惜衣惜食,非為惜財緣惜福。”并不是說你用不起那個東西,而是要你把福氣節(jié)約下來在“那一刻”用。如果臨終的那一刻,氧氣管、輸液管還插在自己身上,哪里有幸福可言呢?要學汪逢春先生,給自己的生命當家做主。
善終不是簡單的結束,它意味著一個正確的開始。如果不是正確的開始,生命肯定無法善終。下錯車就很難上對車了。生命的旅程需要精心設計,一定意義上,整個活著的過程就是為換乘車作準備。如果沒有這個思想準備,等終點站到了再準備買票錢,根本來不及??纯赐舴甏旱囊簧侨绾味冗^的,就知道,他臨終的瀟灑不是偶然,而是他一生彩排的一出大戲。
傳統(tǒng)印度人的觀念里,理想的一生要經(jīng)歷四個階段:
梵行期,5到8歲開始,到25歲。這個時期主要是學習期,是體力和精神的養(yǎng)成期。
家居期,25歲到50歲。學業(yè)完成后,回到家里,開始家庭生活,結婚生子,以一定的職業(yè)養(yǎng)活家人,履行屬于自己的社會職責。
林棲期,50歲到75歲。離開家庭和自己的村莊,到森林里去居住。不再注重衣著,只撿些別人丟棄的襤褸披在身上,四方流浪,行無定蹤,旁觀世事,榮辱不驚,在斷絕一切世俗的欲望之后,專心致力于經(jīng)典的鉆研和思考,或者修苦行,以獲得控制自我的能力。這是一個無家、無火、無快樂、無保護的生活階段,顯然是為解脫作準備。
遁世期,75歲以后。把感官的感受力限制到最低的程度,摒絕一切愛和恨的沖動,既不關心自己的生死,更無喜怒哀樂之情。專心追求對于最高本體梵的親證,以實現(xiàn)梵我合一為目標,并把此視為人生的極致。
對于現(xiàn)在的人來講,走這樣的人生路線,恐怕不現(xiàn)實,但一個清醒的生命,應該以此為精神性參考,為生命當家做主,至少可以降低終極歸屬焦慮,減少臨終時的痛苦和無奈。
縱觀那些善終的人,一定是在一種非常真誠的人生態(tài)度下度過一生的。人的一生都要問,我自己能夠做到真誠嗎?能夠坦蕩蕩嗎?明朝的大哲學家王陽明將死的時候,學生問他,還有什么話要說,王陽明說:“此心光明,夫復何憾?!被畹皆鯓硬胖档??死時坦然。無論什么人到最后還是要問,你的心可以放得下嗎?
莊子講:“相視而笑,莫逆于心。”對于生命和死亡,我們也應該有這個態(tài)度。
人有善終的問題,情感、精神、思想也有善終的問題。怎么樣的情感、精神、思想可以善終,很簡單,符合天地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