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高原上的那片蘋果樹

園園家果園的紅富士蘋果

我的家鄉在大西北,黃土高原上的一個小鎮。家鄉的人們辛勤善良又可愛。秋天來了,又到了收獲的季節。辛苦了一年的人們開始了最后的忙碌。

碩果累累


園園家的果園像往年一樣熱鬧,村里好多人來幫忙下蘋果,裝箱,等待著大貨車來把這果實帶到全國各地去。這個五十畝大的果園園園媽媽經營了十幾年了。那一年園園爸爸買下這塊地栽上蘋果樹的時候,怎么也不會想到,這是他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園園和我家一墻之隔,從穿開襠褲,我倆就在一起玩,好的都能穿一條褲子了。從小學,到初中,上學也膩在一起,她的喜怒哀樂,也是我的。雖然偶爾也會鬧個別扭,但超不過一天,就又和好如初了。也常常會鉆在一個被窩里說著悄悄話,分享彼此的小秘密。

承載兒時所有回憶的老房子


園園家的老房子

園園媽媽是我們的小學老師,所以總會有點怕她,她身上有一種無形的威嚴,讓人不敢親近。園園爸爸就不同了,是一個慈祥的父親,是那么的和藹可親,個子很高,但總是會蹲下去和我們玩。記憶里他在外邊包工程,經常不在家。那時候他們家是村里最富裕的家庭,房子蓋的又大又漂亮,冰箱彩電在九十年代初還很稀有,園園家都有。園園爸爸也很寵愛園園,給她買許多好吃的好玩的,好多漂亮衣服,那時候可是小伙伴里面最讓人羨慕的了,園園也常和我分享這些,所以別的小伙伴也羨慕我呢。

少不更事的我們在時光里成長著,卻不知大人們有許多的不容易。園園是家里老大,后來她媽媽又生了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在那個年代,一家有四個孩子也是極少的。為此她爸爸交了好多的處罰金。我們也不懂,只是感覺她們家沒有以前那么和諧了。聽老人們說園園爸爸染上了賭博。

后來經常能聽見園園家的吵架聲。園園媽媽是那么好強的女人,怎么能容忍男人去賭博,有一次,園園媽媽一氣之下喝了農藥,還好送去醫院搶救及時,命撿回來了。園園沒有以前那么活波開朗了,也不怎么愛說話了,臉上少了笑容,多了憂愁。我卻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是陪著她。

后來初中畢業,我上了衛校,她上了高中。雖然不能經常在一起了,但我們也經常寫信,到了放寒暑假回家又會膩在一起。我們之間的友誼未曾減少過。

那年放寒假回去,聽到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園園爸爸得了腦瘤。去看她爸爸的時候,園園抱著我哭的稀里嘩啦,我也難過的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那時候園園爸爸做了手術,可是結果并不好,已經不認識人了,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眼睛睜開看了一下我,卻沒有任何表情。曾經那么偉岸的一個人,怎么就突然那樣了呢,我為她的遭遇在罵老天爺的不公。

后來沒過幾個月,園園爸爸就去世了。園園說她感覺她的天塌了,她的肩膀沒有了,她的傷心難過也是我的傷心難過,我只能陪著她卻沒有安慰她的辦法。曾經那么好的一個家,就這樣不完整了。聽家里人說,園園爸爸走之前,還欠了許多的賭債,日子該怎么過,留給園園媽媽的是無盡的苦。五十畝大的果園才開始結果沒幾年,園園媽媽又要去學校上課,又要經營果園,她的不容易又怎么是我們能懂的。

走的人走了,留下的人還要活下去,我從來沒在園園媽媽臉上看到過淚水。園園的弟弟妹妹們一天天的在長大。園園也要考大學了。第一年她考的并不如意,想再復讀一年,可是她媽媽不同意,不給她復讀的學費,她來找我。我那時候剛在醫院上班,也就幾百塊的工資,可是我怎么能不幫她,就找同事借了錢幫她交了學費。我當時想就算自己不吃飯也要幫她呀,我怎么能眼看著她那么委屈呢,她難過的時候我也會難過,我們不是親姐妹卻勝過親姐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還好復讀了一年,她終于考上了自己喜歡的大學,我為她高興和驕傲。

后來,她弟弟妹妹們也陸續考了大學,說實話村子里大學生也不多,可她家孩子都考上了,她大弟還考上了名牌大學呢。所以說老天在關上門的那一刻,還留了窗戶。這些年她家果園的貢獻可不小呀,一家人的生活開銷,他們兄弟姐妹的學費,她媽媽不僅供她們的學費生活費,還還了她爸爸生前欠的許多債務。我不得不說她媽媽是個女強人。真的打心底里佩服,雖然她不溫柔,笑臉少,可我覺得她很偉大。

每年到了秋天,蘋果成熟的季節,我都會去園園家果園。看著那一片片紅紅的景象,感嘆人生的無常,甜甜的蘋果不僅滿足了人們的味蕾,更是對人們生活的保障。樸實的蘋果就像園園媽媽一樣,不動聲色的養育了一家人。園園媽媽讓我們懂得了生活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也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壞,當惡運來臨的時候,別放棄,不要怕,總有一個能讓人堅持下去的理由,哪怕是一個蘋果。

一個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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