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節(jié)遭遇到了“突發(fā)事件”!
紅姐是同學里極細心的一個,某天,她做了個極特別的安排。
在同一張桌上,我被安排坐在兩位曾經的同桌中間。
意外!太過意外!這小心情忐忐忑忑得,手都不知道該怎么放啦。
初二和初三,我分別有一位同桌的她。那是數(shù)學課應用題里,出場次數(shù)僅次于“小明”的重要角色-----小芳和小蘭。
那時我心里老在算一道題:
? ? ? 小芳家距離學校5公里,小蘭家距離學校6公里。問,小芳家和小蘭家距離幾公里?
是不是智商太低?直到今天我都沒搞清楚答案!
讀書時我只到過小蘭家,沒到過小芳家,也就沒條件算計她們兩家到底隔多遠。
到后來,我終于找到了小芳家,卻又不知道小蘭嫁到哪里去了?
兩個女孩一直留著相似的短發(fā),卻有著迥然不同的性格,也各有各的可愛處。
和“芳同學”同桌也許是初二。當年的她有著如今“春哥”都比不了的,不讓須眉的“范”!這種“范”不是潑辣、不是橫霸,是一種現(xiàn)在已無法說得清楚的“大哥氣場”,好多男同學為這氣場所折服。可惜沒有機會。要是當時有人敢欺負我,第一個幫著出頭的肯定是她。
咱這個年齡的人讀書時,哪一張課桌中間不是劃著“楚河”、“漢界”的?可有誰知道?我和她的那張永遠只有“楚河”,而沒有“漢界”。因為我倆的氣場決定了,這張桌上只有她開“楚河”的權力,沒有我劃“漢界”的份!而且,“楚河”是否開在正中間,完全取決于她當天的心情。心情好時也曾多給我讓過十幾毫米,可是,可是她常常心情不是特別好!于是,桌面的五分之三鐵定歸她了。
小男孩對一切壓迫都不會從一開始就逆來順受,我也放開膽子悄無聲地試探過幾回。
第一次是靜悄悄地讓胳膊肘過界半公分,然后大大方方扭頭看她一眼。確定她關注到我的過界行為后,再沒事人似地撤回自己的地界。
她居然沒反應!她居然沒啥反應!!
第二節(jié)課一坐下,我的胳膊就大喇喇地擱到了“楚河”邊。老師轉身板書,我也佯裝做筆記,俯了俯身子,讓胳膊的過界顯得更加自然。眼角處的她好像沒看見這些,只是自顧自地打開文具盒拿圓珠筆。吊在嗓子眼的心,在松一口氣后放下了一半。突然,眼角里的她,“嚯”地將圓珠筆舉到半空,夸張地向我胳膊狠戳下來。幸虧手收得快,圓珠筆尖都戳進木頭里啦!
好男不跟女斗!男孩要有男孩的氣度,從此我開始事事“讓”著她。
時間長了才知道,哪一次她都不是真要戳我。而是舉得猛、落得慢。好幾次我無意中“過河”冒犯了她時,都是我胳膊肘剛撤到安全地帶,她那邊的桌子便被戳的“篤、篤響“。這分寸拿捏得-----拼的都是演技啊!
也不知道她此后又戳壞過多少圓珠筆,或者是不是因為老要買筆而挨過好多罵。后來我們被調開了。
初三的同桌“蘭同學”,是相對婉約的蘭心蕙質型。
她平時比較安靜,安靜的時候特好看!笑的時候,眼睛會瞇得好像不打算再瞅你似的,其實那樣也很好看!
但是,她不應該生氣,因為生氣時會不太好看。小男孩不應該讓女同學生氣。因此,拿走她鋼筆時才沒告訴她。
我拿走她鋼筆并不是因為喜歡鋼筆,而是因為鋼筆畫在衣服上的道道洗不掉。那樣,媽媽會很生氣!
“蘭同學”確實和“芳”不同!她從不在桌上劃界。我也為此慶幸過半個禮拜。
文靜的她不在桌上劃界,原來是把界劃在心里啦。大家和睦共處時自不會錙銖必較,給彼此留足了彈性空間。
怎奈女孩的心情變幻莫測,我也猜不準哪一刻的“楚河”、“漢界”會突然沒了彈性!好在即便有偶爾的冒犯,她也不會拿筆戳人。只是用湖藍色的鋼筆頭輕輕敲兩下你的胳膊肘,提醒你別“忘形”了。
有了“芳同學”的前車之鑒,我不打算再在女同桌面前示弱啦!便用胳膊告訴她:“我是個執(zhí)拗的人”!“蘭同學”是蘭心蕙質的姑娘,就算占住桌面的胳膊再執(zhí)拗,她也不會用筆戳。她只是擰開湖藍色的鋼筆帽,依照自己心里的界線,在我的胳膊上畫上一道,將她認為過界與非過界的部分劃分開來。那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劃過去的部分,篤定能被切下來扔掉一樣。
小男孩就要有“大將風”!我必須裝著沒看見,任由她畫。反正她又沒有馬良的神筆,哪怕畫出道霹靂來,這胳膊、這袖子也還是我的。
于是,袖子上洗不掉的劃痕成了媽媽不給我買鋼筆的理由。誰讓她聽到的版本是,我經常自己在袖子上練線條呢?
又于是,我終于忍不住拿走了“蘭同學”的鋼筆,并且暗暗琢磨,要趁她過界時,在她袖子上也畫些各種波浪紋樣的道道------
可是,可是我們的桌上從沒有界線!該從何處下手呢?
印象中,“芳同學”愛說話,而“蘭同學”話不算太多,但比我多好多。我后來老是自嘲:有幸聽到我說話,好比逛街撿到幾張零鈔。碰巧聽了一句半句的那是運氣。要小心哪天突然多了,沒準是個圈套。
可惜,還沒學會怎么下圈套,大家就急匆匆畢業(yè)了!我記得“芳同學”有分寸的簡單率性,也記得“蘭同學”有點小頑皮的蘭心蕙質。
妳們后來又有了各自不同的同桌,妳們戀愛、妳們結婚,大家各有自己的生活。
“時間的過程是生命的本質”。學得會定格過程,才留得住各階段的人生。我心里已把妳們的年齡,全都定格在了十四、五六,雖然管不住妳們不給面子地一天天長大。
情人節(jié)的前夜,很離奇地想到,妳們會不會是我遺失在書包時代的“小情人”?前些天,三個人一起唱《同桌的你》,第一次拉了妳們的手,我臉上還有點燙燙的。其實在心里,還有那些未曾同桌的妳們,都曾是我的“小情人”-------給了我那么多“煩惱”的“小情人”
上海,孤獨的情人節(jié)沒有浪漫的雨。
再見我的“小情人”一一那些同桌和非同桌的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