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桃花續寫(十六)青丘小住

(播放音樂凡間1,希瓜音樂出版的。)小家伙繼續說著那妙月的種種瑣事,鳳九輕輕揉著額頭,沒看出來啊,這東華帝君桃花運還挺旺的。不過倒也是,那東華帝君長得委實也算好看,但未免清冷了些,整個人冰冷的像塊冰磚般。那些個女仙可能只看了個皮囊而已,不然何苦前仆后繼一番?在小家伙終于說到她娘親的時候,鳳九酒意終于清醒了些,她也真真的是好奇,這白滾滾的娘到底是哪方神圣也。"父君說娘親當年不幸中了血咒,在凡間獨自一人生下滾滾。" 鳳九登時覺得手腳冰涼"滾滾你說的是血咒?" 小家還伙眨巴著純凈的眼眸道"是啊是啊,正是血咒。" 鳳九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那血咒著實能將人折磨致死,據說那是緲落上古時期才會用的一種劇毒,下蠱者心臟被蠱蟲侵蝕,心肺血管爆裂而亡。她當初封印了緲落,也只是沉睡不醒,醒后姑姑還拉著她的手說什么謝天謝地沒被那血咒纏身,只是這滾滾的娘是如何被人下蠱中了這血咒呢?

小滾滾接著小嘴不停地說"后來啊,父君總帶滾滾去凡間的菡萏院中,父君說娘親當時下凡歷劫時,是他的妃子。" 鳳九覺得這事態發展不對啊,她從未聽說過那姬蘅下過凡當過妃子,難不成…鳳九禁不住有些疑問的問到"下凡歷劫?你娘親并不是那姬蘅?" 滾滾有些無奈的看著鳳九,小臉委屈的皺在一起"娘親怎么又糊涂了,滾滾才是娘親您生的啊。" 鳳九覺得這關系委實過于混亂,這唯一一個與東華帝君關系匪淺的姬蘅,竟不是這孩子的娘親?她娘親在歷劫,那應該定不是凡人,必然是個仙人,可既然是仙界的人,為何不來尋滾滾這孩子呢。鳳九面前的小家伙微微絞動著手指,表情一時間有些沉重,聲音也有些委屈巴巴"再后來,聽父君說,娘親生下滾滾便跳了誅仙臺。但父君說娘親是在歷劫,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鳳九彼時正喝了一口酒,聽了滾滾這番話,啪一聲酒壺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不自覺間聲音有些抖"誅仙臺?" 滾滾點了點頭。鳳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滾滾這親娘就算福氣再大,身中血咒還跳了誅仙臺,那基本是魂飛魄散了,永生永世不可再列仙班了。想不到啊,東華帝君唯一的兒子的娘親竟然跳了誅仙臺,不過他這娘親這事情辦的,也委實絕了些,這孩子也真是可憐,呱呱墜地便沒了娘親疼愛。鳳九穆然間看著這孩子,總覺得滾滾好像似曾相識般,她第一眼看著他小小一團,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鳳九再次清了清嗓子"可滾滾你從未見過我,如何知曉我是你娘親?" 滾滾輕輕向前幾步,嗓音中帶著絲軟糯"父君曾畫過兩幅丹青,就是方才娘親剛剛的那個扮相,一身白衣,額前有朵紅色的鳳尾花。" 鳳九又淡淡的抿了口酒,她額前的鳳尾花倒是世間神女獨有,可這滾滾的娘親額前竟也有一朵,難不成是魔界之人?她昔日素聞魔界中人額前或多或少都有些紅花之類的,這東華帝君也當真是…就喜歡魔族妖族那樣妖嬈的,算了算了,人家的喜好,她白鳳九也左右不了。

罷了罷了,是什么人和她都沒多大關系,左右她也對那東華帝君委實沒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可憐這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鳳九輕輕摸了摸滾滾的頭,一瞬間就好像看到了小離應兒般,孩童終歸是無錯的,大人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到孩子一分一毫。既然滾滾喜歡叫她娘親,那鳳九隨他便好了,左右她也當了小離應兒這么多年的姑姑,不就是再帶一個崽子,沒多大問題。她左右不能滾滾自己留在這里,鳳九淡淡的喝了一口酒,從石凳上輕輕站起,堅定的牽起滾滾的小手。她繞了幾圈,還是沒看見什么出口,腦中卻不禁有些混亂,那妙義慧明境乃是上古時期父神所留,離應兒那丫頭體內有那鏡子的一縷魂魄,若水離青丘不遠,那妙慧三清境萬年來便被拴在若水河畔之上,里面的神氣靈氣鳳九倒是看上古史,了解過很多。 妙義慧明境的存在,除上古創世的神祇外沒有幾人曉得,它雖擔著一個佛名,其實不是什么好地方。洪荒之始,天地如破殼的雞子化開后,始有眾仙魔居住的四海六合八荒,而后在漫長的游息中,繁育出數十億眾大千凡世。凡世中居的是凡人,但凡人因凡情而種孽根,不過百年,為數眾多的凡世各自便積了不少以貪愛、嗔怪、愚癡三毒凝成的濁息。受這些厚重的濁息所擾,各凡世禮崩樂壞、戰禍頻發、生靈涂炭,幾欲崩塌。為保凡世的無礙,東華帝君閉關七夜在天地中另造出一個世界,以吸納各世不堪承受的三毒濁息,就是后來的妙義慧明境。幾十萬年如白駒馳,因慧明境似個大罐子承了世間一應不堪承受的三毒,天地間始能呈一派寧和無事之相。但有朝一日若妙義慧明境崩塌,將是諸人神的萬劫。

只是如今這天君帝君都在正廳議事,可否是那鏡子出了什么問題。前些年她冒死去那南荒冰山之上,取了株有著女媧靈氣的冰蓮,將其養在炎華洞中,那冰蓮仙氣盛旺,方保應兒平安至今,若是那冰蓮出了什么問題,她青丘乃是仙鄉,與那鏡子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關系。想到這,她到想去那琉璃廳中,告知天君那魂魄之事,離應兒體內有一縷鏡幻之魂的事,她隱藏的很好,旁人根本無法知曉。但現如今既然鏡子出了問題,那魂魄所附之人定然會遭到強大反噬,本來應兒生來就是死胎,小小年紀怎么經的起如此折騰?小滾滾握著鳳九冰涼的手,清脆的童音傳來"娘親,可否需要滾滾晃動銅鈴,讓父君過來?" 鳳九覺得有些詫異,銅鈴?小滾滾從衣兜里掏出來一串銅鈴,在手心里拖著。鳳九蹲下,輕輕從滾滾手中接過銅鈴,這銅鈴一看就是出自行家之手,只是這銅鈴雖然沾染了些滾滾身上的白檀香,但鳳九還是隱隱約約聞到一股…青丘十里桃林的桃花香,桃花香既然能在如此漫長的時間后還能聞得清晰,那此鈴原來的主人定然是在十里桃林待過數萬年,可這鈴鐺原來的主人應是東華帝君,東華帝君何時常日待在她青丘過?那這桃花香又是從何而來,還不等她細想,一個灰衣人影慢慢朝她襲來。(小可愛音樂停吧。)

鳳九微微抬起眼眸,原來是她剛剛見過的司命星君,于是便淡淡起身"不知星君找我何事?" 司命忙鞠了個禮"帝君請女帝去琉璃廳一敘,小仙這就給女帝和少主帶路。" 鳳九不由得挑了挑柳眉,這東華帝君還當真是個懂她的,她還正有此意,這廝竟然就曉得她迷路了,還派人來接她。鳳九忙牽著滾滾的小手跟上司命,前面司命不由得覺得帝君還真是…料事如神。約摸一刻鐘前,帝君他老人家一身清冷的紫袍走在他前面,銀發飄飄,紫衣沉沉,臉上一貫波瀾不驚的神色。"司命。" 司命忙鞠了個禮"小仙在。" "稍后過了一刻鐘后,你去尋女帝和滾滾,帶他們來琉璃廳。" 司命有些不解,不怕死的說到"小仙以為,女帝和少主應當可以…" 話還沒等說完,前面帝君他老人家輕輕笑了一聲,清冷的聲音中帶了絲寵溺"她一貫是不記路的,從前在九重天的時候,除了本帝君太晨宮的牌匾她認得,剩下的她一概不知。" 司命汗顏,想想小殿下當年在天宮時,委實是如此。這不,一個時辰到了,他出了琉璃廳尋了一圈,好巧不巧的撞見鳳九和滾滾正在兜圈子。

"司命星君,父君可算讓你可算來接滾滾和娘親了,娘親她已經…"鳳九忙一把捂住滾滾的小嘴,小滾滾只覺得一陣桃花香撲鼻而來,小家伙略有不開心的撅了撅小嘴。鳳九略帶尷尬的咳了一聲"小孩子家不要亂講。" 司命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角,這小殿下的性子還是這般可愛。鳳九隨著司命不一會就到了琉璃廳,她不禁一嘟嘴嘟囔道"這水晶宮地形還當真是復雜,怪不得東海百世常安,就這地形,誰能摸得清。" 東華彼時正坐在高殿之上,微微閉著眼,皓皓銀發垂落在流光紫袍之上,面容清冷得讓人看不出,這位曾經的天地共主在想些什么。穆然間他感到一股桃花香直直侵入口鼻當中,聽著小狐貍的小小牢騷,心情還等真是不錯,反正他也習慣了,那丫頭素日里在九重天就便是那般不認路,也就認得太晨宮的牌匾了。那時候…有些事不能細想,細想是錯,細想是劫。

鳳九直直進入琉璃廳中,秀眉輕挑,忙微微福了福身"鳳九見過師父,東華帝君,天君。" 夜華忙揮了揮手,聲音依舊溫潤"女帝不必多禮,都是自家人。" 鳳九輕快的起身,牽著滾滾便坐到天君對面。墨淵眼底帶著些笑意,這小徒兒平安就好,可不知那老石頭…東華淡淡的撇了一眼墨淵,墨淵心中登時明朗。夜華照舊一身玄衣,緩緩開口"本君近日總覺得這妙慧三清境似有異動,可能會呈現崩塌現象。"? 墨淵禁不住也皺了皺眉頭,這鏡子自從上古時期崩塌過一次后,被東華帝君調伏過一次,這么萬萬年間一直在若水之上,從未有過絲毫異動,怎么如今… 那妙義慧明鏡乃是東華親手打造而成,對那鏡子的了解委實沒人能比的過東華帝君。高座之上紫衣男子面容一貫清冷著,眸中深沉讓人膽寒。東華修長的手里端著盞茶,良久緩緩開了口"鏡中乃是幻境之世,旁人斷不可以擅入其中,除非…" 話還沒等說完,一旁鳳九灌了口酒,水袖隨意一拂,臉上帶著些玩世不恭,好聽又干脆的聲音響起"除非進入者心境澄澈,且體內有妙義慧明鏡的一縷魂魄,方可順利進出。"說罷又給自己喝了口酒,好看的眼眸掃了一圈眾仙家。

眾人略帶詫異的看向鳳九,東華則靜靜地喝了口茶,墨淵微微閉了閉眼,輕輕揉了揉額頭。這兩個上古神邸都如此鎮定,大家自然不好太過于驚訝。鳳九淡淡的起身,她聽著這伙神仙的無用對話聽了好長時間,尤其是那東海水君,頗有些性格軟弱,拖了這么長時間也沒有個所以然。她直直走到大殿中那四海八荒地圖之上,一揮水袖,白光穆的一閃,那圖升入半空之中,群仙不由得都抬起頭來看著地圖。鳳九聲音干脆而堅定"你們看,這妙義慧明鏡懸于若水之上,這幾日異動而瀉出的仙氣源源不斷的向四海八荒各處涌來,但由于鏡中似有崩塌之像,加之仙氣隕損過多,所以四海八荒內才會有異動。" 大家很一致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鳳九淡淡勾了勾唇角"而如今當務之急,并非是妙慧鏡異動,而是如何讓人穩住這鏡子,可現下并非是調伏鏡子的好時機,以守替攻,來換四海八荒萬年平安,才是正道。" 夜華有些微怔,不知何時起淺淺這個侄女,褪去了那個青丘小殿下的可愛與迷糊,成為了如今說話干脆不拖泥帶水的一方女帝。夜華倒覺得,將來有一天四海八荒倘若不太平,這丫頭倒是個可以平定天下的好人選。

東華微微抬眸,鳳九眼中很堅定,陽光淡淡鋪散在她身上,顯得頗有一方君主的風范和母儀天下的風度。鮫人族首領沉了沉聲"女帝此言極是,但臥去何處尋這體內有玄鏡魂魄,又心鏡澄澈的人呢?" 鳳九并未搭話,輕輕用手在青丘之處畫了一個圈"各位應當清楚,青丘乃是仙鄉,倘若那鏡子出了問題,第一個危及的便是我青丘一帶,這也正是鳳九今日來這琉璃廳的目的。" 鳳九又再次掃了一眼眾人,緩聲開口"鳳九開門見山的說吧,前翼君離鏡之女,也就是翼界小公主離應兒,因生下便是死胎,陰差陽錯之下,體內倒是有一縷這鏡中魂魄。" 那鮫人族首領是個心急的,登時五大三粗的開口喊到"那快去把那什么離應兒抓來,塞到那鏡子里面啊。" 東華有些無奈的看著這鮫人族首領,如此無腦的人,鮫人族的人是都死光了嗎?鳳九微微一垂眸,聲音清冷而帶著絲怒意"怎么,不如我把那魂魄引到你身上,把你塞進去凈化凈化那鏡子?" 鳳九森冷的目光直直的看著那首領,首領嚇得不敢再出聲。

夜華微微一沉思,東華和墨淵也良久沒有再開口說話。這孩子畢竟還小,就算體內有縷魂魄,但極有可能被反噬,最終困在鏡中,而這鏡子也可能吸了小離應兒的一縷魂魄,直接破鏡而出,倒是四海八荒定然要戰火不斷,結果…委實不能大意。鳳九一只水袖中的手拄著下巴,淡淡開口"貿然行事,定然不可,依我算,玄鏡不出月余便會裂出縫隙,到那時找好時機,讓應兒進去,也未曾不可。" 夜華點了點頭"那便麻煩女帝了。" 東華微微挑了挑眉,聲音依舊寡淡清冷"既然這鏡子乃是本君所造,若水離青丘不遠,本君過幾日便到青丘小住,也方便觀察若水跡象。" 天君夜華點點頭"就依帝君所言吧。" 鳳九登時覺得五雷轟頂,東華帝君要來青丘?還小???若水旁那么多部族,怎么就要來青丘呢。她是哪里得罪了這尊大佛,早知道不來東海好了,造孽啊。

東華抬起眼眸看著小狐貍一番舉動,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嘴角微微勾了勾。鳳九一揮白色水袖,便召了個仙遁回了青丘,她若不快些,那對父子指不定不讓她走了呢。眾仙紛紛告退,滾滾有些不滿的嘟囔道"父君你當真無用,你看看,娘親都跑了。" 東華一身清冷的紫衫,修長的手輕輕摸了摸滾滾的頭,語氣中帶著些寵溺說"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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