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上）滾滾，我是你父君

鳳九愣住了，帝君此時就站在她眼前，還告訴她這不是一個夢，她竟不敢相信了。

鳳九眼中盡是淚光，直直的看著帝君的眼睛，神情充滿了疑問，又抑制不住歡喜。她拉起帝君的手，興奮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上一刻還笑著，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像個孩子一樣委屈的鉆到帝君懷里。

帝君的神情愈發變得柔和，緊緊地把鳳九摟在懷里，俯身輕吻在鳳九的額頭上。

鳳九又是一愣。

帝君瞧著鳳九一臉搞不清狀況的樣子，又敲了敲鳳九的頭，“怎么？還是沒睡醒嗎？”

鳳九突然想起了什么，心急的問：“帝君，你的法力……怎么樣了？”

“我堂堂東華帝君，豈能被區區劫數左右”，帝君輕輕挑眉，又恢復了往日的不可一世。

“這么說是已經恢復了？”

鳳九雙眼冒光，興奮的拉起帝君的手，一轉念，歪著頭看向帝君，試探著問：“你不會是在騙我吧?！?/p>

帝君看向鳳九，還真是拿她沒辦法，索性捏了個訣，朝著鳳九揚了揚手。

眼前一臉天真的鳳九瞬間被變成了小狐貍，只見小狐貍拼命的在地上蹭了蹭爪子，嗚嗚的叫了兩聲，似在表達不滿，帝君這才罷了手，淡淡一笑，又把她變回了人形。

帝君總是喜歡這樣逗弄鳳九，看著她無計可施的的樣子就滿心得意。

“這回信了嗎？我堂堂東華帝君，豈會對你說……”

“謊”字還未說出口，鳳九已經熱淚盈眶，她抓起帝君的衣袖，雙眼緊閉，踮起腳尖，將櫻粉色的唇覆在了帝君的唇上，未盡的話語淹沒在了滿含深情的吻中。

帝君一臉心滿意足，那紅尾狐玉不知何時被掛在了鳳九的腰間。她想要的，無論何物，他都會給她。

帝君輕輕低頭，一手托起鳳九的臉，一手把她牢牢的圈在懷里，深情的回應著鳳九的吻。

這一吻，桃花斗妍，滄海桑田。

山水更迭，八荒太平，如此又過了百年。

鳳九挺著大肚子在青丘的狐貍洞里翻閱史籍，因著今日有兩位奶奶在市集里為買牛肉丸子起了爭執，這邊說另一邊缺斤少兩，另一邊說這邊是自己弄到地上了，硬是叫她賠，雙方各執一詞，爭的不可開交。

想來這青丘古國向來民風淳樸，極少發生這類事情，一時間竟誰都說不清、辨不明，鳳九不得不從太晨宮趕回青丘，想著可以翻翻史籍，有根據的化解此事。

鳳九想著自己好歹是個帝后，總不能給帝君丟了顏面，在還沒有人能承襲鳳九的位子之前，還是由她親自掌管女君事務，事無大小，她向來親力親為，不假手于人，覺得這樣才能凸顯自己的價值。

帝君覺得鳳九已有身孕，實在不該操心這些小事，但嘴上拗不過她，只能陪著鳳九一同回了青丘。

帝君在桌案旁邊喝著茶陪鳳九，坐的累了，便換個姿勢，總之是寸步不離，生怕她那個冒冒失失的性子會照顧不好自己。

自從鳳九有了身孕，她覺得帝君整個人都變得啰嗦了，終日不許她干這個，不許她干那個，她覺得悶了，也只能由他陪著去洗梧宮找姑姑聊天，女兒家談心事，帝君從來不懂回避，害得鳳九每次都覺得為難，就自然而然順了他的意，回了太晨宮。

不過，鳳九也有讓帝君頗為不樂意的地方，以前她想方設法進太晨宮，趕都趕不走，如今竟嫌這嫌那的終日惦記往外跑，帝君這萬年鐵樹好不容易開了花，如今眼見著要瓜熟蒂落，斷不能由著鳳九胡來。

桌案這邊的鳳九手里握著史籍，原本還大言不慚的說今日定要解決這樁羅亂事，誰知沒多一會兒，她就開始眼神迷離，犯起了瞌睡。

帝君在一邊無奈的笑，起身要把鳳九抱去床上睡，誰知才剛俯下身把她摟在懷里，鳳九便猛地睜開了眼看向帝君，隨后表情痛苦的糾纏在一起，拉著帝君的手不自覺地狠狠用力，呼吸急促，聲音顫抖，“東華，我……我好像要生了。”

聽得這話，帝君的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二話不說，抱起鳳九，便回到了太晨宮。

藥王聽得帝君傳召立馬趕了來，白淺跟夜華已經齊齊的等在了殿外，天宮上上下下所有的仙娥自覺地聚在了太晨宮待命。

天君自然知曉帝后產子是整個天族的大事，也跟著到了太晨宮。那日得知帝君仙逝，天君覺得自己大勢已去，甚是絕望，卻沒想到帝君又回來了，還昭告天下要娶白鳳九為妻。天君想著，既然鮫人族與翼族已經被徹底鏟除，這天下也沒有誰能與天族構成威脅了，只要帝君還在，他便還能安安穩穩的承天族之主的位子，那就隨便是白鳳九，還是白鳳丸，帝君想立誰為后，便立誰為后吧。

事實上，東華帝君立后，哪是他有資格管的，如今各個分支部落對太子夜華倒是印象不錯，想他小小年紀便戰功赫赫，頗有膽識肚量，足以讓旁人信服，恐怕天君所謂的“安安穩穩”早已不再安穩。

此時在太晨宮寢殿里的鳳九可算是遭了罪了，從小到大都不曾體會過這般的疼痛，只見她雙手狠狠的抓著被角，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疼的全身痙攣，好像身體被撕裂一般。之前姑姑還告訴她，九尾狐族生孩子是件特別容易的事，她居然就這么信了，現在疼的要死，卻忍著不叫，生怕以后會被帝君嫌棄、被姑姑笑話。

這寢殿中一聲叫喊都沒有，可急壞了帝君，他等在門口雙手握拳，凌厲的眼神直直的盯著寢殿大門。誠然是不可一世的東華帝君，在關系到鳳九安危的事上總是有點關心則亂。

突然，天宮中龍鼓和鳴，三十六天齊放金光，八十一只五彩鳥盤旋在太晨宮上，三清觀神尊的坐騎和上古十大神獸紛紛現身在太晨宮四周，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如洪鐘。

聽得這聲音，帝君愣在原地，眼中微微濕潤。他生來便是孑然一身，為蒼生而活，為百姓而戰，從沒想過會遇見鳳九，更沒想過鳳九真的與他有了孩子。

帝君坐在床榻邊看著已經精疲力竭的鳳九，心疼的不行。

他撫了撫鳳九額前的碎發，俯身一吻落在她的眉間，又拿起她的手，貼在了臉上，眼中閃過一絲波光，“九兒，你受苦了?！?/p>

鳳九強打精神，朝帝君擠出了一個深情的笑，“東華，我給兒子取了名字?！?/p>

帝君先是驚訝，隨后淡淡的柔聲問道：“什么時候取的？”

“我思慮了很久，不過是在剛剛陣痛時才確定了下來”，鳳九喃喃的說。

“好，你說叫什么，就叫什么”，這時的帝君顯得分外好說話。

“叫白滾滾，你說好不好？”鳳九滿臉期待。

“白滾滾？為什么不是跟本帝君的姓？”他疑惑的問。

“跟你的姓要姓什么？東滾滾也不好聽嘛”，鳳九一臉認真，“況且，跟我姓白有什么不好，我的不就是你的？”

這話帝君倒是格外愛聽，不過轉念一想，又問道：“為什么要叫滾滾呢？”

鳳九一臉傻笑，“我剛剛疼的時候啊，就希望他快點從我肚子里滾出去?！?/p>

帝君的表情僵在臉上，違心的笑著，東滾滾不好聽，白滾滾也沒強到哪去好不好？帝君心想著，鳳九思慮很久的名字……好隨意啊。

白滾滾生來便繼承了東華帝君的衣缽，除了天生皓皓銀發，還有那格外高冷的性子，他娘親毛毛躁躁的行事作風，他自打記事開始便深有體會，時不時打破了茶杯摔破了碗，陪他午睡卻總是比他先睡著，自己想溜出去玩的時候會拿他當借口，他雖無奈，卻也是習慣了的。不過在白滾滾的眼里，他的父君是格外令他崇拜的，除了他出生便知道的父君法力高強、身份尊貴，還有這么多年親眼看見的，娘親不管怎么鬧騰父君，父君從來沒有半點不樂意，滾滾覺得父君一定有異于常人的心性，所以只要一有時間，滾滾就會粘著父君，兩個人在座榻上一起飲茶、一起下棋、一起打坐修煉、一起參禪悟道……帝君對滾滾也是頗為喜愛，跟滾滾玩鬧的時候便沒有了“堂堂東華帝君”的威嚴，以前總覺得他是個沒有感情的冰塊，現在他還真的是跟滾滾冰到一塊去了，兩個人格外挑剔的性格恐怕只有鳳九能搞定。

記得滾滾出生后沒多久，一日，墨淵上神來書太晨宮，約帝君去昆侖虛切磋棋藝，帝君一句“沒有空，還要帶孩子”，便把前來送信者給打發了，鳳九覺得自己嫁的好像是個假帝君。不過，鳳九有時候真的會有點恍惚，覺得這座榻上的根本就是一大一小兩個東華帝君，言行舉止簡直一模一樣，想著自己竟然有拿下東華帝君的膽量，如今還生了個小東華，真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

鳳九想想就覺得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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