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是一年前幾個朋友坐在一間新開的餐廳討論的。
當彥問這個問題時,只有小關回答:“我仍然會嫁給我老公。”
小關的老公是一事業單位副總,當年兩人都是事業單位一線人員,天天給上司搓圓揉扁也不敢吭聲的職場菜鳥。
小關是一位極為單純、善良的女人,也知足常樂。可是她的娘家總有沒完沒了的麻煩事,不是爸酗酒就是弟鬧事,她整天疲于奔命當救火隊員。
小關老公家境殷實,結婚的房子、裝修、家電皆由公婆打點好。婚后和公婆不住一個城市,公婆只在他們小兩口有需要時伸出援手,偶爾過來小住一下。距離產生美,免卻了婆媳矛盾。
她的收入有相當一部分給娘家花銷,而她老公從不過問,作為女婿、老公、父親這三個角色也扮演得相當盡職。
所以,憑小關善于感恩、安于現狀的個性,她選擇下輩子仍然嫁她老公,在我們看來,似乎合情合理。
而彥呢?為人耿直、個性剛烈,自小城市長大,娘家家境殷實。畢業后在一線城市工作幾年,見多識廣、頗為小資。
陰差陽錯來到一個四、五線城市生活。嫁給她老公時,她老公一無所有。婚房借的,彩禮自己賣股票倒貼。
婚后兩地分居,婆婆不肯幫忙,她既要上班,又當爹又當娘拉扯大孩子。
兩人從一無所有到幾套房子、鋪位在手。她老公有她這個賢內助打點大后方,心無旁騖干事業,職位扶搖直上,已經是國企一把手。
可是白手起家的不易與心酸,外人怎能體會。
所以彥說如果時光倒流、或有下輩子子,即使她已經知她先生有今天的成就,她也堅決不會嫁他。
她覺得這些年付出太多、過得太苦,驀然回首,已過半生。付出的是最青春美麗的二十年,誰的人生有幾個這樣的二十年?
另一個主角是繡。當我把這個問題拋給她時,非常干脆地把杯中的茅臺一飲而盡:堅決不嫁。
繡和先生是人人羨慕的從校服穿到婚紗的校園情侶終成眷屬的那類型。
中學、高中戀愛,大學天各一方仍然堅持下來。畢業后男生回到當地一個學校當體育老師,上班、打球、打游戲,生活逍遙快活。
繡留在一線城市打拼,從職場菜鳥到總監,一路披荊斬棘。
談婚論嫁時,繡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反對她回來嫁他,可是這個在職場中殺伐決斷的女強人,戀愛中的智商為零。
她沒有考慮太多以后的事情:工作的、生活的,統統沒有細想。頭腦一熱,嫁了。
婚后她老公不肯隨她去廣州,懷孕后只好辭職回家當了家庭主婦。操持一大家人的吃喝拉撒,漸漸形容枯槁。
她老公仍然如單身時一樣聲色犬馬,完全不體諒她,也不肯她出去工作。他問:“你去工作了,家里怎么辦?他們都需要你。”完全直男癌啊!
需要照顧的都是些誰呢?天天呼朋喚友在家喝酒、頤指氣使的公公,唯唯諾諾的婆婆、天天聚眾賭博的小叔。
家里天天大排筵席、觥籌交錯之后已經深夜了,繡還要撐到客人散去后收拾滿屋狼藉。
不論如何付出,在這個直男癌家庭中,她是毫無地位的,一言不合公公就叫她閉嘴,還輪不到她說話,并教兒子要學會收拾媳婦。老公自然也不敢頂撞父親,隨手一個大嘴巴抽得她眼冒金星。
家暴猶如潘多拉魔盒,一旦開啟,便難回頭。
忍了三年后心如死水,她自己搬出大宅,并在一民營企業找到工作。原本就有能力的她很快獲得領導賞識,六年后已升做副總。
買房后她老公孩子跟了出來。自立門戶后體育老師已經改了不少,體諒老婆職場撕殺不容易,下擔后不再只顧自己吃喝玩樂,承包了不少家務。
可是縱然如此,繡回顧所經歷的一切,仍然意難平。如果時光倒流、如果有下輩子子,又怎會做出同樣選擇。
小吖是我同學,有一雙巧手,學生時代文靜靚麗,是許多男同學心中的女神。
適婚年齡無論是仰慕她的男同學的窮追不舍,還是其他優秀男人的青睞有加,終究是擦肩而過了。
最后嫁了一同事,平凡而普通。
婚后由于種種原因她不得不遠離家鄉外出務工多年,兒子上學后才回來,一直到兒子上大學才在買了房子。
有一次討論起這個問題時,她說:“如果可選擇,下輩子我寧愿單身自由自在地生活。對比別人,我覺得我目前的生活更不是生活,人家起碼還曾經擁有過,當年我就神經病看不上所有優秀的追求者,看不起人家是有錢人,找了個又窮又不見得帥的,混到現在還手停口停。”
在我看來她現在的生活也不差,但賺錢買花戴與一磚一瓦都靠自己雙手,本質上應是有區別的。熬過了艱難困苦,自然對生活有新的體會,又怎會為了所謂的愛情一如從前般勇往直前。
三毛和荷西,曾就這個問題有過這樣一段對話:
三毛:如果有來生,你愿意娶我嗎?
荷西:不,我不要。如果有來生,我要活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三毛打荷西。
荷西:你也這樣想的,不是嗎?
三毛看看荷西:還真是這樣想的。既然下輩子不能在一起,好好珍惜這輩子吧。
看著文章的你,又是怎樣想的?
婚姻和戀愛終究有本質上的不同。戀愛中的兩個人,即使三觀不合,吵鬧著可能仍然可以牽手一起十年甚至更久。而婚姻中的兩個人所有的習慣、興趣等等將無所遁形。卸下所有偽裝,各自從王子變成青蛙、從公子變成巫婆,互相討厭、互相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