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的那些狗(下)

露露走后,陪伴在我身邊的就只有花花了。

“花花”這名字就很搞笑,當時起這名字也只是我們的玩笑。花花剛來的時候,很小很小,胖乎乎的,肉嘟嘟的。一到我們家,大家就很興奮地把它抱到床上去,一邊逗它玩,一邊討論著給它取個什么名兒好。大家玩笑著你說一個我說一個,什么亂七八糟的名兒都有,迄今我也只記住了“妞妞”和“花花”,“花花”也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之前只是提到花花公子,我們就惡作劇地暫時用這名了。誰知道叫了一兩天后想改竟改不過來了,只得每天叫他“花花”。

花花全身長著黃黃的,毛茸茸的小卷毛,是媽媽送我的禮物。媽媽說他永遠都不會長大,不能給他吃肉,所以我們每天給他吃咸菜飯,這竟然是他的最愛,真讓人不可思議。每次吃完飯都能聞到他身上獨特的咸菜味,我們不敢給他吃肉,怕他會拉肚子,偶爾會給他吃點魚。誰知道他卻在慢慢長大,后來竟然從茶杯大小長到了一般成年狗的大小,不是說好不長大的嗎?又被奸商騙了。

因為花花來的時候,露露還在,所以我比較寵露露而遠花花。每次露露跟花花打架,大家都幫花花的時候,我總是幫著露露。后來露露和花花也成了好朋友。他們倆常常一起合作捉老鼠或者捉鳥捉蝴蝶,沒想到還真被他們捉到了,當時我們都嘲笑他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但也算立功了。可是鳥和蝴蝶怎么被他們捉到的,我們一直想不通。

露露是母的,花花是公的,露露不喜歡叫,但是有人欺負她,或者看到陌生人來我家,露露有時候會冷不丁地去咬人,這樣就結下了很多愁,很多人揚言要謀殺她,家人也不喜歡她這樣。花花膽子很小,或者說沒那么兇吧,別人來我家時,他不知道來者何人就會狂吠不止,也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別人越靠近,他會害怕得邊后退邊狂吠,直到我們喊停他才停下,但他從來不咬人。家里人常說露露太陰了,花花比較可愛,同時也總結了母狗不吠但愛咬,是真的兇;公狗愛吠不愛咬,是紙老虎。

露露走后,花花就孤單了。我陪花花的時間也比較多了,后來跟花花的感情也深了。跟露露合過影,照片現在都還在。后來露露走后跟花花也合過影,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忘記洗出來了,迄今都是個遺憾,沒有一張花花的照片。

露露走后的一段時間,媽媽又買了一條小狗,不過那條是給小外公看辣椒地的,我們叫他椒椒。因為太小了,我們先養著。他來了,花花也算有個伴了。不過很可惜,沒多久他就死了。他在我們家待得時間很短,常常跑外面玩。了,沒幾天就被下藥了,跟小灰一樣,但是可能中的毒沒小灰深,中毒的那幾天,他一直在園子里。終于有一天晚上,有人跑來跟我說,椒椒掉進水溝死了,小外公去用鋤頭的一端把他撈上來,他真的太小了,躺在鋤刃上,還沒鋤刃大,他死得也很慘,也翻著白眼,全身被臭水溝染得烏黑,想必他也是死不瞑目。當時真的不忍心看他,那天回去我又哭了很久。小外公把他葬在了水里……

目睹這么多狗離去后,我特別珍惜花花,很想好好保護花花。花花在我們家待了挺多年的,從一只迷你小狗已長成了一只體積龐大的大狗了。他的毛特別長,現在我還記得他那鐮刀般的尾巴,真的是特別彎,尾巴上的毛特別長,尾巴卷起的時候,那些長毛散開垂下來特別好看。

花花離去是在我上初二的時候,那時我有夜自修,都住校,差不多一星期回一次家。還記得那天我爸來學校找我,他去外婆家有事(學生時代我都住外婆家),說笑似的說花花死了。因為我爸這人來開玩笑總有些不正經,當時我只當他說笑,他說不信你去問外婆。那時我在夜自修,聽了雖然心里也沒多想,但是還是有些忐忑。

終于等到了周末,我一回家就去找花花。猶記得那天下午回去,家里特別冷清。我找遍了前門后院,始終沒有找到花花,往常我到門口花花就出來迎接了,我的心瞬間跌進了冰窖,感受到了一種不祥之兆。不多久,舅舅和舅媽回來,告訴我花花被人害死了,他們倆把花花抬到后山扔到大海里去了。我不敢置信地說他們騙我,舅媽笑著說真的,騙你干嘛。大概怕我難過,所以說得很無所謂。后來聽外婆說,她和舅舅也很難過。而我卻一直自欺欺人,當作他們騙我,因為舅媽在笑,肯定不是真的。

我跑到后院一直等花花,等到太陽下山了,家里還是冷冷清清的,我終于開始有點接受這個事實了。我蹲在那,看著地上的草,眼前的草漸漸模糊,眼里的淚水慢慢溢滿眼眶,我強忍住不哭,但是淚水還是一滴一滴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落在那株草上。淚水落下的那一刻,我知道,花花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家人知道我肯定很難過,每次失去狗,最傷心的總是我,所以也沒有打擾我,讓我一個人哭個夠。

從此以后我再也沒養狗了,我明確跟家人說了絕對不要再養狗了。除非我有時間時刻保護他們,等我長大了,有精力有時間時刻陪他們的時候再養,直到現在我還是沒有養狗,雖然我對狗的愛還是沒有變過。

后記:大學期間,家里收養了一條流浪狗。我寒假回來后有點排斥,不想接近他,怕會和他產生感情。但是又控制不住給他喂了幾天飯,又對他非常喜愛。后來家里人發現他腳瘸了,眼睛也有點看不見,好像是殘疾的,又怕他命短,趁我不在的時候,把他送人了。說是說有個朋友很喜歡這條狗就給他了,其實我知道他們都怕狗死后我會難過。這是迄今為止,在我生命中的最后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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