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 西門吹雪,納蘭詞

說好的在西門吃最后一次的砂鍋,以后就沒有機會了。開砂鍋店的老板本來是學校校辦工廠的職工,在抓大放小的改革洪流中被拋棄了,光榮的成為了下崗職工。然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老板開起了砂鍋店,生意還異常的紅火。他家的砂鍋不但味道好,而且方圓十里,沒有競爭對手,至少是區域性的壟斷經營。平常辣的吃的多了,偶爾吃吃一鍋熱氣騰騰的三鮮砂鍋,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舌頭。

砂鍋以米線為主。我在昆明吃過地道的過橋米線,卻覺得仍不如西門的好吃。西門的米線味道鮮美,還不油膩。吃完了米線,還會將一鍋湯喝得一滴不剩。這可謂是對米線最好的評價。

才五點多,老板已經在準備東西了,還沒開始營業。不過我還是說服老板給我們每人做了一鍋,我們對老板說:今天是最后一次了吃,不知下次是什么時候。老板就應允了。

藍色的火苗在砂鍋底下竄動,鍋里滋滋的響,乳白色的小浪花翻騰著。

那個女孩怎么樣了,有聯系嗎?

問這話的是我,對面是曲軸。來到了西門,我就想到了西門吹雪,西門吹雪是曲軸在BBS上的網名。剛玩BBS的時候,我們都用的是自己的名字,唯獨曲軸用了這么有味道的名字。后來我們都跟著模仿,什么東方不敗,韋小寶,小魚兒什么的。東方不敗這個名字最后被螺母改成了西方失敗,因為有人給他郵箱發了一封信:哥們,你自宮了嗎?

我流連于足球世界板塊,連桿主攻鐵血軍事,螺母忘情于影視娛樂,飛輪首先進入的必定是煙民空間,而曲軸,則慢慢成了文學詩詞的版主。

曲軸出身于文學世家,爺爺是蜀大的中文教授,奶奶家祖上是清朝進士。故此,他打小就受到文學的熏陶,三歲就背《三字經》,《百家姓》,《增廣賢文》,六歲就《論語》

《孟子》,及至中學,唐詩宋詞則隨點隨背。很多人都不信,非要來挑戰一下,甚至不惜巨額賭注,結果都被曲軸盡收囊中。我們一直很疑惑,這么一個有著文學和音樂才華的小伙子放在我們這里是不是一種浪費。可他從來沒有覺得,他說那些東西,玩玩就好,真當做一種職業,就沒那么好玩了。說說也對。

曲軸就憑這一點就顯得比我們思路清晰,他永遠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喜歡的是什么,而我們很多人都是盲目的。

在那個年代,喜歡文學的同學特別多,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也玩點小詩和一些豆腐塊小文,在校刊上發表,雖然掙不來錢,但是至少足以出名。和曲軸的古典風頗為不同的是,我玩的是現代潮。原因只有一點,他的師祖是李杜,而我的啟蒙老師是一個教王國真的不太被專業人士認可的詩人。最近有了此人的一些消息,不過時過境遷,唯有懷念了。

曲軸的風格是婉約派,比如他的簽名檔就是“人生若是如初見”,而我的簽名檔則是“黑夜給我我黑色的眼睛,我卻不把它用來尋找光明”。在那個年代,“同學,你喜歡文學嗎?”據說是每年九月接待小新來的小師妹最流行的

臺詞,無論說這話的是學富五車如曲軸類的,還是胸無點墨款如隔壁班渦輪款的,只要說出這個臺詞,都比較容易引起強烈的共鳴,然后就是一邊和師妹搬東西,一邊balabala,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直到師妹說:師兄,我們一起吃飯吧方可罷休。當然,也有例外,比如螺母就遇到一位小師妹,一看就是江南的小美女,本來覺得可以找到共鳴,結果人家說了一句:“文學不喜歡我”,結果螺母兄弟只能默默的離開。后來知道此女來自遙遠的魔都,對時尚的偏好遠超過文學,據說她現混跡于魔都時尚圈,玩得風生水起,雖然在同一所城市,我只是在報紙上看到她。

我的文風頗有嘩眾取寵的效果,最多只得到一些低水平的女粉絲,而曲軸的格調,則吸引到了空谷幽蘭的美女。靜靜就是這樣一位。

傳說靜靜是滿族人,愛新覺多的后代,難怪她看到曲軸的簽名,被深深的吸引。當時我并不知道曲軸的簽名出自納蘭性德之手,大概由于面子的緣故也沒有問來自何方,更何況,我一直覺得應該出自曲軸的杰作。放了現在,我肯定第一時間偷偷的度娘一下的。納蘭性德也是滿族人,正黃旗,葉赫那拉氏,臥槽,這不是慈禧太后的家族嗎?我也是無意中看到一個電視劇《康熙秘史》才知道的。巧的是那里女主是胡靜。胡靜,靜靜,這僅僅只是巧合嗎?哎哎,別想多了,真的只是巧合。

靜靜遠在遙遠的帝都,B大的,把靜靜和曲軸聯系在一起的,只是一個網絡,一個BBS. 不像如今網絡上信息這么多,當時,沒有3W,么有qq, 也沒有微信,我們獲取信息的渠道,和外界溝通的渠道就是這個bbs.各個大學都有自己的bbs.比如B大“為民空間”, 我們的“精誠一站”,只要是在這個網里,就可以訪問所有的大學的空間。靜靜和曲軸,美女和才子,就這樣聯系在一起了。注意,“聯系”一詞,可別看漏了,不然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曲軸和靜靜時常在bbs上聊著,當然了,曲軸用的詞是“切磋”。曲軸兄弟就是文化人,說的其實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字字磯珠。后來看到一篇流行的網絡文學叫做《第一次親密接觸》,我就想到曲軸和靜靜的故事,曲軸兄弟真的是潮人啊,可能是最早一批網戀的吧。

切磋切磋著,就來電了嘛,這是傻子都能推斷出的結論。只是,電來了,事情也結束了,天空里一閃,沒了,現實就是這么殘酷。美女靜靜要出國了,把曲軸兄弟留在了國內,更殘酷的是,他們都沒有見上一面,當然了,照片是看到了,不然,我們怎么知道靜靜是美女呢?

其實,靜靜提出見面,只是被曲軸兄弟殘忍的拒絕了。他淡淡的說,既然不能在一起,相見不如懷念。

我本來以為曲軸的回答是這樣的:沒有啊!

然而真實的版本是醬紫:她一直給我郵件,我沒有回。

這種情況,在通信上有一個專業的術語叫“單通”,當然我畢竟是文雅人,俗人則會這么解釋:肉包子…臥槽,這么俗的話,還是不說了吧。

我們都替曲軸惋惜,曲軸可不這么認為,他還是覺得木那個必要。

當然了,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份這一秒,劇情可能就這樣了,實際的發展情況卻是這樣的,若干年之后,曲軸也留學米國,在硅谷工作,在硅谷的一次華人團體組織的活動上,不巧的遇到了靜靜和她的先生,彼時,曲軸依然單身,靜靜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老公是官二代。臥槽,不要這么殘忍吧。真的印證了曲軸兄弟說的“相見不如懷念”啊!

只是那時的曲軸兄弟卻不這么看了,因為他了解了真相,靜靜也是官二代,官二代2官二代,你懂的,兩人的婚姻早就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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