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說嘉獎馬爾漢賑災有功,特命他七夕節攜夫人、女兒參加御宴。馬爾漢把旨意告訴了夫人,夫人說,“這如何使得?錦瑟瘋瘋傻傻,御前失儀豈不是罪過?”
“既然知道怕御前失儀,那當務之急就是教錦瑟規矩。別的想多了并沒有用?!?/p>
夫人突然抓住馬爾漢的手,說,“難道皇上想要錦瑟?”
馬爾漢愣了一下,怒道,“她真是天仙嗎?你一會覺得女兒嫁不出去,一會又看誰都想要你的女兒!說這些沒用的干嘛?”
夫人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馬爾漢說完也覺得自己太急了,和緩道,“按照常理,皇上不可能要她。但她總不能太出格,要是在全體王公大臣面前出丑,那丟人就丟到家了。”
錦瑟很是興奮,“太好了!我終于又能出去玩了!”
“圣上賜宴,你到宮里去,并不是去玩!”
接下來的日子,錦瑟倒是很配合,學著怎么行禮、怎么走路、怎么請安。怪不得低階官員面圣之前要先到禮部學習朝覲皇上的禮節。什么時候該跪,什么時候該起,能走那條路,不能走那條路,夫人耳提面命,說了無數遍。
錦瑟經不住她絮叨,“記住了,記住了,耳朵都磨起繭子來了??傊S大流唄,大家都跪難道我站著嗎?”
天氣越來越熱,錦瑟無比懷念現代的服裝,哪像這里,里三層外三層,袖口領口捂得嚴嚴實實。
侍琴在一旁不停的給她扇扇,錦瑟還嫌熱,索性把領口敞開,一把奪過紈扇,自己使勁的對著領口扇著。
夫人推門進來,見到錦瑟這幅樣子,大吃一驚,“又犯病了了?”她呵斥侍琴、伴琴,“你們是干什么的?由著她瘋嗎?去叫趙婆子,把冰盆搬到小姐房里來!”
侍琴答應著去了。不一會兒,趙婆子帶了好幾個丫鬟婆子過來,五個人抬一個大銅盆,盆里高高的堆了冰塊。
冰盆一拿進來,屋子里果然涼快了許多。
錦瑟高興了,“好涼快!雖然比不上空調,但聊勝于無啊。”
夫人聽不懂她在說些什么,拿絹帕給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錦瑟坐到冰盆旁邊,扇著紈扇,深吸一口氣道,“以后啊,我就守著這冰了!”
“呸呸呸!”夫人緊張道,“胡說些什么?守著冰?守著?。〔患患??!彼愿磊w婆子,“搬出去!小姐房里再不許有冰!”
“是!”趙婆子又趕緊的張羅幾個丫鬟婆子七手八腳要把冰抬走。錦瑟攔著,“剛涼快一會,怎么又搬走了?”她央求夫人道,“額娘,我是童言無忌嘛。你想太多了!”
夫人道,“童言無忌?你都十七了!”夫人又想說恨嫁的話,可當著丫鬟婆子的面終于忍住沒說。趙婆子打圓場道,“夫人,不如在小姐閨房擺個高高的架子,冰盆擱在架子上,取意冰清玉潔,又有高嫁之意?!?/p>
夫人一聽這話,馬上舒展了臉色,對趙婆子說,“要不說你辦事妥帖,快去辦吧!”
錦瑟摟住夫人的肩膀,撒嬌道,“該開飯了吧,我都餓死了!”
夫人笑罵她,“剛說完了你,看看你這像什么樣子!”雖然這樣說,還是很高興的被她摟著。夫人像是想起來什么,“這些日子光顧著你,倒有另一件事得抓緊了!”她回頭吩咐侍琴,“午飯后叫巧雅來見我。”
侍琴答應著去了。
巧雅隨著丫頭進到夫人房里,手里抱著個盒子,給夫人行禮問安。夫人看著她手里的盒子,說,“那副《青松白鶴圖》可繡好了?”
巧雅把盒子雙手捧給夫人,“回夫人,都繡好了,請夫人過目?!?/p>
夫人打開盒子,取出繡品,鋪在桌子上細細觀瞧,“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巧雅本來心里惴惴不安,生怕夫人看出什么不妥,聽她夸贊,放下心來,“奴婢為夫人辦事不敢不盡心的。光是這松枝的綠色,就足足配了三十二種,這樣看起來有光線明暗的變化,層次豐富,畫面不呆滯。近處這幾只大仙鶴的眼睛,奴婢用六種黑灰色繡線疊繡,顯得有神采而不突兀。仙鶴白色翅膀上的金色羽毛,都是金線繡成,很吃功夫呢,一般的繡娘不敢嘗試。奴婢想既然是夫人送到宮里的東西,不敢說全京城最好,也一定要竭盡全力,不讓夫人失望?!?/p>
夫人道,“我只覺得好,想不到還能說出這些門道來。到底是隔行如隔山,不過我要送的人卻是真正懂行的,她要是看了歡喜,我一定重重有賞?!?/p>
巧雅聽了心里歡喜,“奴婢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哪里敢要夫人賞?”
“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吧?我要為你挑選一個可心之人,再厚厚賞你嫁妝,為你操持一場婚事。”
巧雅紅了臉,低頭道,“全憑夫人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