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來時,春天是美好的代名詞,是一個童話般的意象,春花爛漫,春草青青。閉上眼,想象一下春天是什么樣子的,是白居易的亂花漸欲迷人眼,是杜牧的千里鶯啼綠映紅,是志南和尚的杏花雨、楊柳風。如果有天堂的話,天堂應該就是春天的模樣。
春天不僅有美不勝收的處處春景,更有期盼已久的人間美味,春天與美味的相逢,便是一席令人垂涎的盛宴。薺菜花、香椿芽、蒲公英等都是春天難得的美味,但我最鐘情的還是槐花和榆錢,雖然算不上吃貨老饕,吃過的沒事也不算少,不知為何,依然對這兩種春天的贈禮情有獨鐘。
可能越是美味就越難得吧,槐花和榆錢可食的時間僅有十多天,一旦錯過就要再等一年,因此要倍加珍惜,不可錯過。小時候村子里隨處可見槐樹,槐花白中略帶微黃,每到槐花盛開時節,像葡萄似的一串串掛滿枝頭,在綠葉的掩映下欲覺鮮嫩,團團蜜蜂在槐花間飛舞著,甚是可愛。每當有人拿著鐮刀割槐花時肯定會有人趁機入伙,分得一杯羹。于是大人們舉著桿子割槐花,孩子們就在一旁把串串槐花擼到籃子里,老少分工,各得其趣,留下一地的槐花香在空中氤氳飄散。
槐花可蒸食可熬湯,做法都比較簡單,或許正是因為簡單才更能保留那一份天然的美味。蒸食的話,將槐花淘洗干凈,放上面粉,加水活在一起,水和面的比例要把握好,水多則太稀,成槐花湯了,面多則把槐花的鮮美掩蓋了。上鍋文火蒸半小時左右,揭開鍋蓋,一股清香撲面而來,香得天然純凈。
蒸好后直接吃的話味道有點寡淡,而且有點干,不容易下咽,澆上香油之后,攪拌均勻,讓槐花充分裹上香油,槐花的清香和香油的悠長相得益彰,任何形容食物的語言此刻都是蒼白的。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嘗。
槐花熬湯也是極其鮮美的,家鄉的做法是熬湯之前先把槐花和面活在一起放進油鍋里煎,煎得兩面嫩黃透亮,香氣溢出,此時槐花已成一道美食,滋味也是鮮香四溢的。往煎槐花的鍋里放進水,水開后放進幾把粉絲,加鹽少許,這些作料已經足矣,太多則喧賓奪主,影響槐花的純味。盛到碗里后再滴上幾滴香油,一碗鮮香無比的槐花湯便做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大快朵頤了。
榆錢是我在春天心心念念的另外一種美味。“道傍榆莢仍似錢,摘來沽酒君肯否。”榆錢外形似錢,故稱之為榆錢,換酒肯定是換不來的,但即使有錢也未必能買來這道美味。現在老家榆錢樹也不多了,一個村里能有兩三棵就不錯了,和槐花一樣,榆錢也可以生吃,同樣的鮮嫩,同樣的清香,純天然,無污染。
現代人將雜糧窩頭奉為美味,那是沒吃過榆錢窩頭,曾經滄海難為水,吃過榆錢窩頭之后,很難再將其他窩頭稱為美味了。蒸榆錢窩頭時最好榆錢的比例稍微比面多一些,否則不能最充分的感受這份美味,太多也不好,失去了面的粘合作用,榆錢不容易抱團。具體做法和蒸槐花基本一樣。
榆錢窩頭要蘸著東西吃才算至味,一般蘸兩種東西,一是黃豆醬,榆錢的清香與醬香完美的融合為一,慢慢入口,唇齒留香,回味無窮。二是蘸辣椒醬吃,嫩綠的榆錢窩頭上覆著一層紅亮的辣椒油,紅與綠的色彩搭配,看起來已是好吃無比。
身在外地,在這個春天不能與老家的美味相逢,真是一件憾事。希望老家的人能多吃些,只有這樣才不辜負春天的一番美意,我也就當感同身受了。雖不能吃,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