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穆寧和林大風坐在教學樓頂樓的廢舊課桌上，一人拿著一個炸雞腿啃得不亦樂乎。
“穆寧，”林大風咽下最后一口雞腿，拿起手邊的可樂灌了兩口，心滿意足的打了一個長長的嗝，然后拍了拍穆寧的肩膀。
穆寧停下嘴上的動作，右手戳了一下林大風因為練體育而格外發達的二頭肌，眼神恍惚了一下，轉頭看向他，“怎么了。”
他突然害羞起來。像個小姑娘一樣沖著穆寧嘿嘿傻笑。
“我看上路梓里了。”
穆寧看著林大風飽滿的胸肌，喉結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沉默半晌，憋出一句話：“林大風，你丫這思想很危險啊。”
“干啥，兄弟有了喜歡的人你應該支持才對啊，你這是什么態度。”林大風有些不高興，“該不會你也喜歡她吧？穆寧我可警告你，她是我先看上的，你不許跟我搶聽見沒！”
穆寧瞪了林大風一眼，說：“我喜歡她？我瞎了眼啊我喜歡她？林大風你知道你喜歡了一個什么人嗎？”
林大風不經意的撇撇嘴，跳下桌子走到欄桿處，背靠欄桿沖穆寧笑的一臉無害，“她不就是被孤立了嗎，我一老爺們還在乎這個？”
“那你知道她為什么被孤立嗎。”
林大風沒想到穆寧會問這個，他聳聳肩，說：“大概是因為太漂亮了唄。”
“她是神經病。”
話剛說出口就被林大風狠狠地踹了一腳，“穆寧你丫才是神經病！”
穆寧捂著屁股疼的呲牙咧嘴，“不是不是，錯了，她有精神病！”
林大風突然一愣，“你說什么？”
穆寧站直身子沖他沒好氣的說：“路梓里有人格分裂。我妹和她一個班，這都是我妹告訴我的。”
“真的假的？”林大風瞪大眼睛，“這種事……也太離譜了吧？”
“路梓里從小到大都很聰明，屬于神童的那種，一直被人們喊‘天才少女’。十三歲那年，她偷偷開車撞死了她家鄰居老太太，聽說整個頭部都壓爛了。而路梓里被人發現的時候也已經沒有意識了。她醒來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跟失憶一樣。”說到這穆寧深吸一口氣，“后來經過檢查，發現她患有人格分裂，體內還有第二人格。警察斷定是第二人格開車撞死了老太太。因為她出事時離14歲生日還有一個月，并且當時處于精神病發作期，無自我意識，不具刑事責任，所以家里就賠了點錢，然后搬走了。”
林大風沒有接話，好一會才說：“那她怎么會繼續上學？殺人啊！這都有攻擊性了。”
穆寧白了他一眼，“你忘了她爸是誰了？而且她的人格分裂好像已經控制的差不多了。自從那事之后就再也沒有犯過。”路梓里的爸爸是學校的教務處主任，有這一層關系在，路梓里不管在學校闖多大的禍都會被原諒。不過大多數時間路梓里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在那里。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件事，路梓里大概會有一個很好的前途。
好說歹說林大風才同意在追路梓里這件事情上再考慮一下，沒成想倆人一下樓就遇見了路梓里。路梓里穿著一襲白裙，披散著長發抱著書神色淡然的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林大風眼都直了，“管她什么人格分不分裂，路梓里老子追定了！”
二
最近幾天都沒有看見林大風，打電話關機，發消息也總不見回復。聽他們班的同學說林大風家里有事請假了。穆寧有些納悶，林大風的爸媽都在老家工作，他一個人租房子住，能有什么事。難道回老家了？那也不可能這么久了都不說一聲啊。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決定放學之后去他家里看看。
天越來越熱了，教室里的老式吊扇在頭頂“吱呀吱呀”的轉，搞得穆寧心煩意亂，整個人更熱了。看著禿頂的老頭在講臺上講那些亂七八糟的函數就開始犯困。穆寧趴在桌子上意興闌珊，一邊轉著筆一邊偷摸著打開手機給林大風發微信。
—林大風你丫這幾天死哪兒去了，有事不跟我說一聲？
—我回老家了。
手機突然震動把穆寧嚇了一跳，穆寧手忙腳亂的點開未讀消息，看到林大風回復了。
—為什么這么久都不聯系我？我還以為你出啥事了呢。
—事發比較突然，沒來得及通知你。家里這邊出了點事，不方便告訴你，過段時間我就回去了。
—那行，等你回來給我說，我去接你。
等了半天也沒見林大風回復，穆寧便關掉手機扔進桌洞里，趴在桌子上睡覺了。
今天輪到穆寧值日，同組的兩個姑娘下樓倒垃圾了，穆寧擦完黑板靠在窗戶旁邊一邊玩游戲，一邊等她倆回來鎖門。
“你好，請問……你是穆寧嗎？”
穆寧聽到聲音有些疑惑的抬起頭，看到來人，瞳孔驀地縮小，他驚慌失措的站好，喉結也緊張的上下翻動了一下。
“恩……我是穆寧，路同學你找我？”
來人正是路梓里。路梓里失聲笑笑，伸手將耳旁的碎發攏到耳后，“林大風托我來跟你說一聲，他最近要在老家待一段時間，可能不會太早回來，讓你別擔心。”
穆寧聽到好友的名字，有些疑惑。“大風托你來跟我說？你倆在一起了嗎？為什么他不給我打電話？”
“恩，我和大風在一起了。”路梓里提起林大風，眼神溫柔的都要溢出水來，“我被同學們孤立那么久，他是第一個來跟我示好的。我很感激他。他對我很好，我也很喜歡他，所以我就答應他的追求了。”說到這路梓里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了穆寧一眼，“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們。”
沒再等穆寧說什么，路梓里就離開了。
穆寧看著路梓里離開的背影，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三
自從路梓里來找過穆寧后，林大風便徹底沒了消息。
穆寧有些生氣，回老家再怎么忙，發條消息的時間總歸是有的吧。林大風回來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頓出出氣。
又是無聊的數學課。穆寧托著腮盯著黑板發呆。他想到路梓里那天臨走前看向自己的那一眼。竟然有種警告的意味？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自己是林大風最好的朋友，追求路梓里這個事自己是第一個知道的，按理說路梓里同意和他交往應該也是林大風來告訴自己，為什么偏偏是路梓里來告訴自己的呢。大風為什么又突然在這個時候悄悄回老家了呢？就目前為止，林大風就是處于一個失聯的狀態。除了路梓里，沒有人能聯系到他。穆寧又想起路梓里那個奇怪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出了一身冷汗。林大風，該不會出事了吧。
穆寧站在林大風家樓下，手里緊緊握著之前林大風給自己的備用鑰匙。他不敢上樓，怕自己的猜想會被證實。為了保險起見，他讓妹妹偷偷盯著路梓里，一有什么情況就立刻給自己發短信。
穆寧站在樓下猶豫了許久，終于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推開單元門走進了樓道。
這是一個老式的公寓樓，大概是因為要拆遷的緣故，這棟樓上已經沒有多少人居住了。往樓上走的時候就感覺灰塵撲面而來，嗆得穆寧直咳嗽。大風家在三樓，穆寧一邊用手揮著周圍的灰塵，一邊往上走。
穆寧在林大風家門前站定，拿出鑰匙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門。
屋里很干凈，客廳旁邊的廚房窗戶開著，風吹進屋里很涼快。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可以看出屋主人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陽臺上還掛著沒來得及收的衣服，桌子上還有拆開吃了一半的餅干和半瓶沒有喝完的可樂。他走進廚房，看到鍋里還有已經壞掉的菜。既然知道是出遠門，那么就算走得再急，也應該把菜盛進盤子里放進冰箱吧？現在天這么熱，放在這里一定會有味道，說不定還會吸引蟲子。而且大風也不是那種著急的時候什么都不管不顧的人，他還有一定程度的強迫癥和潔癖，所以就算有再著急的事情，他也一定會把家里收拾好再出門。
穆寧越想越奇怪，他皺著眉頭走到廚房角落的冰箱，打開之后，里面的東西赫然映入眼簾。穆寧大叫一聲后退兩步，滿臉驚恐。正在這時手機響了。穆寧顫抖著掏出手機，是妹妹發來的短信。
“哥哥！路梓里去林大風家了！”接著一聲悶響，穆寧倒在地上沒有了意識。
四
穆寧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捆的結結實實的斜躺在沙發上。對面的路梓里拿著刀叉，優雅的切著面前餐盤里的肉。看到穆寧醒來，路梓里微微一笑，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路梓里！你在干什么！”
路梓里笑道：“如你所見，我在吃飯啊。你餓不餓，要不要來一點？”穆寧的雙眼因為憤怒而變得猩紅，“路梓里，不，你不是路梓里，你是第二人格！是不是你殺了林大風！”
聽到這，路梓里放下手中的刀叉，將口中的東西細嚼慢咽，又拿起旁邊的餐巾紙輕輕擦了一下嘴角，感嘆道：“真不愧是學體育的呢。體脂比例要比一般人好的太多了。一點多余的脂肪都沒有。”
穆寧又想起了冰箱里林大風瞪著雙眼死不瞑目的那顆腦袋，看著面前盤子里的那塊肉，忍不住干嘔了起來。
路梓里站起身，蹲到穆寧跟前，細長又冰涼的手輕輕劃過他的臉頰，耳垂，脖頸，最后停留到了喉結。
“我啊，可是從來都沒有什么雙重人格呢。”路梓里輕輕捻著穆寧的喉結，俯身對著他的耳廓緩緩的吹氣。
穆寧頭皮一炸，整個人都僵硬了。
“那……那你當年……”
路梓里輕笑，雙手又慢慢往下滑，來到了穆寧的鎖骨。路梓里眼睛一亮，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笑道：“這鎖骨可真漂亮呢。”
“只不過當年被那老太婆看到我在院子里吃她養的那條老的要死的寵物狗罷了，要不是因為她大喊大叫罵我變態，我怎么舍得痛下殺手呢。不過說起來，她的腦漿好難吃啊。太澀了。”
穆寧強撐著精神繼續問：“那你的雙重人格……又是怎么回事。檢查可是做不了假的吧。”
“穆寧你真可愛。”路梓里笑出聲來，右手在他的鎖骨打著圈圈，然后低頭狠狠親了一口。
“別忘了當年我可是被人稱作【天才少女】呢。測試什么的，能難倒我嗎。裝裝樣子我還是會的。嘻嘻。”路梓里眨著大眼睛無辜的看著穆寧，“穆寧你這么可愛，我都不忍心吃掉你了呢。”
穆寧定定的望著她，突然笑了。
“既然你不忍心吃掉我，那就換我來吃掉你好了。”路梓里一臉疑惑，沒等作出什么反應，便被穆寧突如其來狠狠地一撞，暈倒在沙發旁。
五
穆寧揉了揉因為長時間捆綁而酸痛的手腕，拖著被自己一頭撞暈的路梓里進了廚房。案板上放著的，赫然就是林大風那顆瞪大雙眼的腦袋。
他彎起嘴角，雙手捧著林大風烏青的臉，一臉陶醉：多美的藝術品啊。可惜已經被破壞，失了美感。
穆寧低頭看著倒在地上雙眼緊閉的路梓里，從書包里掏出麻醉針扎在她肩上，笑道：“林大風明明是我看上的東西，你怎么能跟我搶呢。竟然還那么殘忍的對待他，真是可惜了這完美的藝術品。我可不會原諒你這么野蠻的行徑。”
他拿著刀，泛著寒光的刀刃輕輕劃過路梓里白皙的脖頸，“不過沒關系，既然你吃掉了他，那我就吃掉你好了。這樣，他依然是我的一個人的，永遠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