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柳青陵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蒙面女人話鋒一轉,冷冰冰道,“我能讓他醒過來。”
四、一種煙波各自愁(中)
上官燕不再問下去,只是拔出鳳血劍,借著劍身發(fā)出的光芒,走進那個洞口。莫聽風跟著進去,笑著道:“姑娘心細如塵,一舉數(shù)得。拔劍在手,既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應變突發(fā)的危機,又能利用劍身的光芒,照亮道路,并且驅走洞內可能存在的蛇蟲鼠蟻,聽風實在佩服。”上官燕也不說什么,依舊保持著均勻的速度向前走,一邊走一邊暗想:這莫聽風的心思果然深沉,只一個拔劍的動作,他便能想到這么多,若是作為對手,當真不可小覷。可他也錯了一點,便是不借助劍光,她也能看清洞內的一切。
那條地道很長,長得令人生心生不安,正當上官燕忍不住要回頭問莫聽風時,地道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團光亮。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見那是一間石室,空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只有一顆夜明珠鑲嵌在頂壁之上。
“這已經到了盡頭!”上官燕四處試了石壁,并沒有發(fā)現(xiàn)機關,“蒙面女人在哪里?”莫聽風站到石室中央,朗聲道:“師娘,聽風來了,還請賜見一面。”上官燕心中一震,她卻想不到那神秘的蒙面女人,竟會是莫聽風的師娘。
正在上官燕轉念之間,石室南面的墻壁向一旁移開,黑紗蒙面女人慢慢走了出來,一雙眼睛盯著莫聽風:“你終于尋來了,聽風。”
“師娘,聽風無能,沒能完成師娘的囑托,師弟他……”莫聽風跪倒在蒙面女人面前。“怨不得你,各人有各人的業(yè)障,我堪不破,你堪不破,他也堪不破,到頭來,傷的只是自己。”蒙面女人扶起莫聽風,語調莫名的傷感。
上官燕在一旁聽著,仔細思量著蒙面女人的這一番話,一時竟怔住。她一心要救回歐陽明日,卻是逆天而行,不也是堪不破嗎?
“我知道你為何而來。”蒙面女人話鋒一轉,冷冰冰道,“我能讓他醒過來。”
“那昨晚潛入客棧,帶走他的人就是前輩?”上官燕按捺住心底那份欣喜,面無表情地詢問。蒙面女人道:“自然是我,我得先給他把脈。我可先把丑話說在前面,這一次,我可不像上次救你一樣,不帶條件。”
“那請前輩盡管吩咐,有什么要我去做的事,我一定為前輩做到。”上官燕想也不想就應承下來。蒙面女人恨恨道:“我要你查清楚杭州羅大善人一家的血案,到底是誰做的!”
“師娘!”莫聽風面上露出一絲驚惶,“你要查這件血案,讓聽風去查就好,何必要假手外人!”蒙面女人冷笑一聲:“聽風,你不是故意引她來的嗎?怎么,聽到我要她去查這件血案,又后悔了?”
“聽風不敢。”莫聽風訥訥不能言語。
上官燕暗自奇怪,蒙面女人既是莫聽風的師娘,她不找自己信得過的人,反而找一個外人,難道那些捕風捉影的江湖閑談是真的?血案就是天一樓做下的,所以她不敢找莫聽風?而且,羅大善人一家和這蒙面女人又是什么關系?聽她話里的意思,莫聽風是故意帶她來的,他又有什么目的?
“還想什么?”蒙面女人不耐煩地問道,“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強,那小子立刻就還給你。”
“不,我答應。”上官燕淡淡開口。
“那好,今日你先回去,明日這個時候,我會把他送回到客棧。”蒙面女人不帶一點感情道,“他原本就是已死之人,仗著天時地利有了一絲生氣,我若是讓他醒過來,他不可能和常人無異,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我也不清楚,說不準什么時候,他又變成一個活死人,又或者,他就死了。”
上官燕不曾想到,蒙面女人所謂的醒過來,是這樣一種情況。若是歐陽明日醒了之后又再變回現(xiàn)在的樣子,她仍然不能為他運功,那么,只怕是弄月找到擺陣的那些物件,也是徒勞了。“前輩,我想請教你一個問題。”思量再三,上官燕還是決定不冒險,“為什么我給他運功療傷,竟會被反彈回來?”
蒙面女人沉聲道:“你這是變卦了,不肯接受我的條件?”“前輩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把條件改一改,我仍然幫你調查羅大善人一家的血案,但是,你得告訴我一個方法,能運功為他保持經脈通暢。”上官燕說出最穩(wěn)妥的方法。
“不可能了。”蒙面女人道,“他借天時地利醒來之時,受了掌傷,又任意妄為四處亂動,傷上加傷。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是虛不受補,想要保證他經脈通暢的唯一方法,就是讓他醒過來,由他自己調息。”
“那好罷,請前輩動手,讓他醒過來。”上官燕沒有第二個選擇。
蒙面女人對上官燕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且先走。”接著,她又轉向莫聽風:“你送她出去后回來,我有話還要問你。”上官燕看了一眼蒙面女人,隨著莫聽風出了地道。
“姑娘,師娘總是說最壞的情況,”莫聽風瞧著上官燕的沉郁的神情,在轉回地道之前,對她道,“他不是不死不救賽華佗么,以他的武學和醫(yī)術修為,自行調息,一定可以撐過去的。”上官燕向莫聽風淡淡一笑,告辭離去,而莫聽風匆匆回到石室,面對蒙面女人,垂手肅立。
“聽風,無痕他走得痛苦嗎?”蒙面女人雙目泫然,閃爍淚光。莫聽風神情黯然,低聲道:“師娘,怎能不痛苦,師弟選擇的那條路,遠非人所能承受。到最后,心愿雖了,師弟也用他研制的絕命散自絕了。”蒙面女人沉默,許久不言。莫聽風突然問道:“師娘,如果當年你沒有離開,也許師弟不會死。你為什么會一走這么多年?師父一直惦記著你,還囑咐我們,行走江湖,一定要留意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