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子

圖片發自簡書App

(原創-本文純屬虛構)

一葉飛天空,半截埋黃灰。數年走偏鋒,他日停山中。

懷念兒時素色生活,一日比一日向往那些日子,那些老屋,滄桑涂抹瓦礫的青苔。多少次看見它,心生喜樂平安,相思、思鄉……撿幾處老古董人物和童趣回味,讓它變成芳馨干花,帶著時間慢慢成香。它們既是生活瑣事,也是編制的夢境,分不清哪是故事哪是虛構,就一壺女兒紅,獨自品著樂呵!

大院子生活著許多老人和小孩,千絲萬縷,萬般有趣。想著一個祖先花花生生的子孫們,跟著時間續寫著忙的、閑的、一陣子、一輩子……多少熱淚、清歡、離別、相思,零零總總釀成家制的酒與香。

? ? 1

老屋有一座舊一些的四合院,通過寬敞門廊連著二爺出資修建的四合院,各自南向坐落、北向坐落,孩子老人在這門廊進進出出,一幅舊國畫動態景象。

小時候對“怕”的印象是由院子里小黑屋開始。在堂屋最里面有一扇小門,進去是寬約一米五,長約七八米細長房間,沒有窗戶沒有照明,漆黑漆黑的。怕獨自經過那里,也怕自己走進去,白天晚上感覺一樣。它在我心里更是一個正直意義的密室,雖然讓人有門可尋,但是人進去后似乎會自動消失。

按照當時舊風俗,有年事已高的長輩,會在堂屋放上棺材,基本上堂屋就一直有棺材放在那里,雖然是木制品,變成棺材就感到鬼影森森。

堂屋后面那間小屋,白天基本沒有人走進去,夜里沒事就更不敢去了。只有晚上一群小伙伴玩捉迷藏時,膽子大的會藏在里面,找的人就是知道他在那里也視而不見。無形中那里就是最秘密的寶地,當你走進去后便在別人世界里消失。

而當你又走出來時,老屋依舊,淡淡木質味道,一天天、一日日老去。

2

四爺有三位哥哥,個個小有能耐,唯獨他有些游手好閑,就會讀書寫字的事情,只能當好好先生,教書育人。那些能干的爺爺們經商,練就開拓能力,讓財源細細如泉流入老屋,給子孫們留下居住玩耍的地方。

時代進步,新舊變遷,我們眼里看到的欣欣向榮,四爺眼里只感到日落西下。

晚年的四爺是這個大家庭里最高長輩,水煙袋、茶杯、藤椅和他想念過去時瞇縫著眼睛,議家事、調解、與晚輩歡聚,晚餐時喝上幾杯酒,這些構成了對他全部印象,老屋每一個角落都印著四爺舊夢。酒后忘形,他會告訴我們他小時候踢球、騎馬的趣事,這些故事常常會停頓在一袋煙的霧里,舊夢隨著風吹走在云煙中消散。

老屋也裝著自己喜歡的事,坐在走廊上看天空下雨,大雨或小雨,只要是有雨的天氣就是好時光。觀賞從屋檐落下的雨線,看天井里飄下細雨牛毛,再等天井裝滿雨水,用雨水沖洗紅砂石走廊……舊夢似水一樣流淌著。

3

北向坐落的房有二樓,設計風格有些洋氣,讓我們每一個小孩都愿意去那里,到二樓推開寬敞木窗,遠眺田園風光或滿天星光夜色。

那個二樓發生的事情有趣又好玩。就說那個愛幻想的幺舅,幻想著像孫悟空一樣可以駕著筋斗云,兩次在大人不注意的時候,用簸箕放在窗臺上,自己站在簸箕里,勇敢的拽著簸箕往外飛??梢韵胂蟪鏊恢刂厮ぴ诘厣系膽K樣,常常被大人用來教育我們,要放棄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

有月光的夜晚女孩們就更喜歡去那里了,只是要小心走非常陡峭的樓梯,膽小的會手和腳一起并用,像小貓一樣爬上二樓。等到上了二樓,推開窗就能見到深藍的天空和一輪明月,嘰嘰喳喳說著發生的各種小事。

梅梅是大家最愛保護的寶貝,她媽媽因為生病很早就離開了她。心生憐憫的長輩們對她異常疼愛,尤其是這個寶地,唯有她可以自由隨時隨地進出。

梅梅不喜歡滿月的夜晚,說一月里滿月時間大體就一天到三天,天空中有一彎月牙的夜晚讓她著謎,她可以在那里待到必須回去睡覺的時刻。她對著月兒說過許多話,我們就無法知道了,想來終究應該是喜慶的事情。

月稀夜晚自己會夢到梅梅,夢里只單她一個人,一身白色拖地睡裙,在那個月色窗邊,雙手合在一起,望著朦朦朧朧夜空,那是記憶中最秀美的梅梅。

大前年梅梅由美國回來了,帶著她寶貝孩子,在那個二樓,如數家珍給她孩子講著過去的故事。我們聽著也是樂醉了,這眼前場景何不是舊夢重溫呢?唯一讓我們鼻子發酸的,梅梅說那彎彎的月亮,像她記憶里母親的臉,俏美,有些記不清楚朦朦朧朧的美!

4

大爺家的閨女秋秋,嫉妒長輩們給她取了這么好聽的名字,念起來即上口也斯文許多,不像調皮搗蛋的夏夏,有時家長一急就會說“張飛,你今天又闖啥禍了?”每當聽到這樣的話時,對“秋秋”小名就更佳心生羨慕。

小時候秋秋長得像洋娃娃一樣,大大的眼睛,標致的小臉,尤其笑起來那副人人夸贊潔白整齊小牙齒讓人驚訝,唯一讓家人擔憂是秋秋身體素質有些差。她是沒有足月生下來的早產兒,總也是一月一小病,半年一大病讓人擔憂。

放學回家我們小朋友們在一起嬉戲打鬧,她就在她家里窗邊望外張望。我們時不時看她一下,有時也叫她出來,她總是搖搖頭,只看著我們在那里玩耍。

秋秋被包裹在無形的寵愛里,像溫室里花朵不讓歷經風雨,每次學期考試好成績就是她驕傲的事情。她母親二姨更是高興,會特意給她一些彩筆和紙張,秋秋的畫一律是我們蹦蹦跳跳場景。

看秋秋畫畫是晚飯后的事,這時她真像我們心里的公主。落筆的是秋秋,秋秋的簽名,因“秋秋”畫又多出幾分文藝范兒,我們心里就酸酸甜甜,秋秋眼里呢?仍然是那幾個歡蹦亂跳的我們。

5

三爺家有一對雙胞胎姐妹,小的叫“小雙”,大的叫“大雙”,性格迥異,異常引人注意。小雙的個頭也蓋過大雙好些,活潑開朗勝過文靜羞澀大雙許多。當她們穿著同樣的服裝在院子里玩耍時,知道誰是大雙誰是小雙的我們,常常會怪罪老天戲弄,她們來到世上的順序倒過來才恰恰好。

這樣大的差異在中學時代更加顯著,大雙參加學校歌唱隊,小雙當上籃球運動員。業余時間里,一個在室內唱歌,一個在操場奔跑,流淌在身體里血液熱度卻相似,盡情揮灑、釋放著青春期萌芽的荷爾蒙。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小雙,對數字敏感對文字反應慢,看著大雙在書桌上反反復復琢磨那些長長短短文字時,會睜著她大眼睛湊過去看個明白。多數時候還是只能一知半解,小雙也樂的為她細細講解,那場景就像兩只初學飛行小鳥在嘰嘰喳喳歡叫。

小雙的運氣像她百發百中投籃命中率,考上了理想大學,順勢而為有了同窗伴侶,生活于她就是芝麻開花,紫羅蘭色調豐富。她就是不能理解大雙眼里的風景,似畢加索作品?難懂也真的不想去懂啊。她的命運也如她的文字,悲歡離合并萬種情愫,陽春白雪的,下里巴人的,只她自己陶醉其中。

今年院子里臘梅花正開著,又見小雙大雙在那樹下喝著茶聊著家常,一如既往是小雙傾聽,大雙絮絮叨叨說著許多知心話兒。普照的陽光穿過花枝透過來,金色光芒,帶著淡淡花香,這場景定格成了的我們眼里最美的風景。

6

遠親里二表哥在記憶里比較深刻。憨厚老實的二表哥,一輩子都不會說假話,說話總會帶著慈祥笑容,他是我們小時候心里英俊瀟灑大力士,能用扁擔挑上我和弟弟走12公里小路,小步如飛讓我們年年體會大山與小孩之間無窮樂趣。

記憶中幸福的小事在腦海里不斷浮現,在籮筐里有節奏搖擺著,12公路需要3小時,比公園里玩幾分鐘旋轉木馬的記憶深刻無數倍。我夢想著肩挑帶彩小扁擔,走在那些記憶中的山路上,但也只能讓玩具洋娃娃享受一下搖擺快事,只怨力量決定形式的,唯有夢在飛翔。

二表哥一輩子務農,隨著社會發展,種瓜果、耕耘秧田、養雞喂豬,也小有成就,他熱愛養他滋養他那片山水田地。最讓二表哥自豪的是他撫養過5年表姐的兒子,一路學業驚人,最后去了最高學府深造。他喜歡他如自己親生兒子一般,年年迎來送往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大事,大山路口他等待的身影一直在那里期盼和祝福著。

7

四爺的老婆四奶奶,從記事起就沒有回過娘家。比四奶奶大的長輩都不在了,就見著許多熟悉或不熟悉的親戚在老屋子里與四奶說話,奶奶慈祥的臉上比平日里多了些做女兒時的嬌羞色。

四奶奶的兒媳婦麗娘家在老遠的大山,每年過春節回家是一年的重頭戲,每逢此時麗娘神態顯得格外幸福,禮物總是雞鴨和山里急缺的年貨。

麗娘兒子冬林在外面成家立業了,每逢春節一定回家。麗娘會準備過年臘肉、香腸和好酒,將后院臘梅取下幾支,在客廳和臥房里弄些造型,濃濃臘梅花香經久不散,讓冬林每次一進家門就露出一臉幸?;?。

自己過年回家最喜歡母親催促起床的聲音,喜歡母親用心做的那回鍋肉,可以用路邊狗尾巴草編織出無數小動物,去比較遠老家親戚家走動,在老山里吃午餐和晚飯。山里的家常菜,像酒席宴請一樣豐盛,熱情好客的笑臉,每每會勾起最珍貴的記憶,采蘑菇、摘櫻桃、數柚子、池塘里逮鯽魚……圍爐溫一壺茶,一壺酒,一家人舉杯成歡,敘閑事看冬梅吐新,賞燈會鬧元宵。

“回家”這世上最動聽的語言,那些滿身的倦意,也許迷茫,也許也剛剛收獲了碩果而滿面春風。電影里會是見到變成黃絲帶那樣幸福的鏡頭,節日里就是深巷里的酒香,夢魂牽繞、歸心似箭,讓你加快些心跳和腳步。

8

時光如梭,那些走過舊日流光溢彩打動著我們,時光盒里留著每一個瞬間和感動。我們都愿意長生不老,領略千秋變遷和四季容顏,即使這喧鬧繁華與自己無緣。當眼前虛幻在心底應對答上,便又不知節制忘乎所以一陣輕狂宣泄,像懸河決堤一瀉萬里,欲望的火種,生生不息。每一刻都是真實與虛幻景象,像逃脫不了多舛命運,恰似輪回之境,永無止境重復。

閑散時大院子在腦海不時閃現,只是一次比一次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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