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江湖專題每周精品活動】瑯琊令第三十一期:臥薪嘗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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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摘自本人長篇連載小說:夢回大宋-前世今生。北宋名將楊業養女文倩兒,自幼生活在天波府。雖不施粉黛,只著一身藍衣,卻依然掩蓋不住明珠光華,北方有佳人,絕世而孤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文倩兒醫術精湛,為人低調,卻在軍營投毒事件中,碾壓太醫局一眾太醫,解了棘手之毒一鳴驚人,展露頭角。潘仁美為打壓楊家,翻出了文倩兒隱藏十載的身世之謎,卻未曾想亦翻出一段北漢風雨舊事!
傾國傾城北漢文卿茹,為了保住愛人骨血,傳承父親的衣缽,臥薪嘗膽隱忍十年!步步籌劃,以命相博,終將女兒文倩兒身世大白于天下!將父親和丈夫的衣缽傳承下去,發揚光大!
風雨交加北漢舊事
新年后第一次上朝,各府官員齊聚,積攢了多日事務一一細秉,件件處理。
快要散朝之時,潘丞相用余光掃了眼楊將軍陰險的笑了笑。楊將軍心頭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也不知這潘丞相又要起什么風浪了!
“啟稟皇上,臣有事稟報,臣不經意間聽聞一件事,本是楊將軍家事,但臣思索再三,還是覺得此事應該稟告皇上。”
潘丞相轉向楊將軍,瞇著眼睛狡詐一笑。
“素聞楊將軍有一養女文倩兒,醫術高明,只是不知她身世為何啊?”
楊將軍聽他問倩兒,心內一沉,深深看了眼潘丞相,那眼眸里的老謀深算,深不可測!
“倩兒本是妻妹之女,因妻妹過世較早,便自小在府里長大,可有何不妥?”
潘丞相陰險一笑:“可我聽聞,楊將軍這位妻妹可是北漢皇妃啊!當年太原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北漢太醫之首文正之女文卿茹,傾國傾城,絕色之資啊!”
聽潘丞相如此說,眾人皆驚,面面相窺竊竊私語。太宗聽聞也是一驚,看向楊將軍。
楊將軍極力穩住氣息,深吸一口氣,官服寬袖下握緊了雙拳!這一天終是來了,未想到潘仁美竟然用這件事來打壓楊家,當真卑鄙,只可憐了倩兒!
寇準也是心內一驚,他只覺倩兒身上有謎團,卻不曾想竟是如此!下朝后,寇準追上了楊將軍:“將軍,倩兒當真是北漢公主嗎?”
楊將軍滿面愁容,只搖頭嘆氣!寇準見狀也不便再問,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了!
那倩兒的醫術和相貌早已說明了一切,雖刻意隱藏,終究也是明珠光華!他初見倩兒就覺察到,這姑娘雖未施粉黛,依然可見其相貌極美,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楊業私自撫養北漢公主是罪,隱瞞不報是罪,倩兒本為北漢皇室遺孤在楊府長大也是罪!
太宗派人將倩兒自天波府接到了皇宮,全家眼睜睜看著倩兒被帶走,皆是不知所措,也不知所云。
楊夫人跌坐在椅子上,雙手緊抓著椅背,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將自己關在房間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任誰扣門都未開!
回憶如開了閘的洪水涌來,六年隱忍以為漸漸遺忘,如今這傷疤卻被別有用心之人揭開,仍然鮮血淋淋,痛不欲生!只可憐了倩兒小小年紀卻要面對如此殘忍,終究是她未將倩兒保護好,辜負了故人以命相搏的托付!
那一幕幕,每每想來都是錐心之痛!楊夫人已是淚如雨下!
那一夜的瓢潑大雨,電閃雷鳴,北漢皇宮在這大雨之下搖搖欲墜!
“卿茹非要如此嗎?倩兒還小,怎可沒有娘親?”
“若我在她必活不了,我不在她還能活!倩兒不能永遠生活在劉氏陰影下,那便太對不起孟林了!”
“不行,絕對不可如此,我不同意!”
“賽花,我沒有辦法,我思前想后,非得如此做不可!為了保住他的骨血,我茍且偷生十載,若非如此,我早就隨了他去了!”
“我們一定有別的方法,我們再等等,再等等!”
“賽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你很清楚,倩兒必須脫離劉氏皇宮,我必須保住孟林的骨血,還有文羅兩家的衣缽不能丟,我父親和孟林畢生的心血不能丟,我求你了,你就依了我吧!”
卿茹說罷跪下磕頭,二人抱在一起痛哭,外面風雨肆虐,再冷也沒有心冷,那種絕望的撕扯永生難忘!
“你且放心,無論如何,拼勁全力我佘賽花也定當保全倩兒一生平安無事!”
楊夫人伏在案上嚎啕大哭,那心猶如千刀萬剮,故人尸骨未寒,對故人的承諾言猶在耳,她卻并未做到,終究沒有保護好她!若倩兒有個三長兩短,她又如何對的起卿茹和孟林!
楊將軍進來見楊夫人如此,也是紅了眼睛,將她攬在懷里,任她伏在他懷里痛哭!
“夫人,事到如今,再也瞞不住了,明日我們進宮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
半夜楊夫人出了房門去找了流年,流年開門見娘親眼睛腫腫的知是哭過,一時哽咽:“娘親。”
“你可知倩兒的藥典和醫經放在哪里?”
“我知道”
流年帶楊夫人去了倩兒房間,在那柜子深處翻出了包裹層層的兩本醫書。
“娘親明日可是要進宮,可不可以帶我去?”
“好。”
倩兒被侍衛帶進皇宮之時心中已明,終究會因為自己不能見光的身世給爹娘帶來災禍,而連累整個楊家!
宮深似海,華麗如始,輝煌依舊,依然無一絲溫情!倩兒將嘴里的苦澀生生咽下,跪在地上行正禮道:“文倩兒拜見皇上!”
太宗攻打北漢之時,就已經聽聞北漢后宮文卿茹絕色之姿,更勝那南唐小周后,念念在心,夜夜思賦。終逼降漢室之時,美人卻已不見,只剩殘垣斷瓦!
“抬起頭來!”
倩兒半個身子伏在地上,心中忐忑,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抬起頭,目光躲閃著未敢直視那個高高坐在龍椅上的人!
太宗走下龍椅至倩兒身前,彎腰打量著她!
一身水藍色簡衣,發黑如墨,雖未施粉黛,卻依然瞧的出那清麗之姿,膚白如梨花,雙目澄澈。瓊鼻秀挺,櫻唇微啟,周身藥香,沉穩嫻靜!相比之下,他后宮佳麗三千,竟甚是俗氣!
太宗不由的看呆了,倩兒心中一凜,絕望至極!她年紀雖小,卻并不糊涂,她分明見到太宗眼睛里一閃而過的心思!
倩兒低下頭,兩行清淚滑下!命運賦予她和娘親的竟是如此嗎!
娘親的叮嚀她還記得,娘親絕望的淚水她也記得。這相貌并不是她愿意的,她步步隱忍,極力低調,命運還是將她又送回了皇宮!
“你母親可是文卿茹?你是北漢劉繼元之女?”
“回稟皇上,倩兒年紀尚小,并不記得!”
“你的醫術何來?”
“倩兒自小跟著爹娘上戰場,和營中軍醫習得醫術,營中老軍醫均可作證。”
“你身世如何,朕自會派人調查,你若真是北漢皇室遺孤,呆在楊府便太不符合規矩了。”太宗說罷伸手將倩兒扶了起來,倩兒咬著牙根,不動聲色的將手抽了回來。
“你便先留在宮里吧。”
“來人,將她帶下去好生照看!”
“是”
倩兒被太宗軟禁在宮里,眼淚簌簌,定定的瞅著搖曳的燭火坐了一宿。
那一年她十歲,生生的與生身娘親分離,那分離之痛都忍過來了,還有何懼怕!只要不連累楊家,其她的便無所謂了!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擔心倩兒安危,楊家眾人皆是一夜沒睡。
四郎心中焦灼無以復加,倩兒來府中之時他已經不是孩子了,心中諸事皆明。自那時開始,他便默默守護著倩兒!
次日一早,楊將軍和楊夫人便進宮去了,四郎和八妹惦念倩兒,硬要跟著,楊夫人也未阻止,便帶了二人同去。
馬車上,流年靜靜的翻看著倩兒的醫經和藥典,一醫一毒,兩種字跡。
醫經筆鋒無力,書寫倉促,像是老者所寫。而這藥典字跡蒼勁有力,倒像是青年所書。
流年簇著眉頭整理著思緒,這一局,楊家到底該如何化險為夷,倩兒又如何能平安無事!
一行四人至大殿行禮,寇準見到流年,二人相視一眼,流年見寇準搖搖頭,心中又是一凜!
“皇上,今日賽花進宮是為小女而來,小女倩兒與北漢皇室絕無半點關系,還請皇上明查!”
眾人聽楊夫人如此說,比那日更加震驚,潘丞相找齊了人證,皆證明文倩兒是北漢皇室遺孤,這佘賽花卻說文倩兒竟與北漢皇室絕無半點關系,眾人皆抬頭等著看戲。
潘丞相有些急了:“北漢宮人皆可證明文倩兒生在皇宮,本名劉錦,封黎伶公主,楊夫人又如何說她與北漢皇室無半點關系?”
“未曾想潘丞相竟查的如此細致,可謂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吧,潘丞相既查的出這些,不知查未查到倩兒是卿茹懷胎八月所生呢?”
潘丞相心頭一驚,微微后退兩步。楊夫人見潘丞相如此,淡淡一笑,旁人皆未察覺,潘丞相卻瞧得真切!
“回稟皇上,賽花既如此說,自有證據證明賽花所說句句屬實,還請皇上明鑒,不知可否帶倩兒上殿?”
太宗擺擺手,旁邊立著的宮人急急而去,片刻后帶了倩兒而來。
話說到如此,在場已經有人猜到了,心思細膩聰明如寇準,抬了抬腰背,稍稍安了心!
而流年已經比誰都明白了,宮斗的戲碼她又不是沒有看過!
一天一夜不知如何煎熬,倩兒立時便消瘦了不少,雙眼無神,空洞迷茫!
流年見此上前一步,咬咬牙又默默的退了回去,靜靜的立在一旁。
倩兒跪下磕頭行禮,楊夫人走過去低聲問了一句:“你可還好?”
見倩兒點頭,楊夫人放了心!隨即也跪了下來:“回稟皇上,賽花并非有意欺瞞皇上,也并非隱而不報,確是有難言之隱,請皇上體諒賽花一片愛女之心和對故人之義。皆是無可奈何,還請皇上恕罪!”
楊夫人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此事賽花本想帶到棺材里的,未曾想到會至如此地步,便不得不說了,倩兒確與北漢皇室無半點關系,倩兒生父本性羅,叫羅孟林!”
殿上之人皆驚,太宗深深打量了下跪在地上的倩兒,復又看了眼楊夫人。
“說下去!”
本是跪著的倩兒跌坐在地上,無比心驚,亦是看向楊夫人。
楊夫人見倩兒的樣子甚是不忍,無奈搖搖頭,一眨眼,兩行清淚滑下:“卿茹在入宮為妃之前已經和羅孟林成親,此事在江湖上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羅孟林當年在江湖上亦是有名號的,皇上可派人去查。”
楊夫人頓了頓又道:“卿茹和孟林相識于江湖,一個醫術精湛,一個解毒高絕,二人在江湖上并稱醫毒雙絕,救了不少人,也是只羨鴛鴦不羨仙!當時各國動蕩,大遼耶律佶最善用毒,他害人,孟林救人,二人相斗十年有余,我想現在駐守邊關的老將中也定有人知曉此事!”
“后來,后來。”
“后來如何?”
楊夫人壓低了聲音哽咽著,極力穩著氣息:“卿茹絕色之姿,當年在北漢再無二人,北漢主在文府對卿茹一見鐘情,縱使卿茹已經嫁為人婦,還是執意要娶她入宮。文正老大人急火攻心自此長病不起,于病榻上將醫經寫完,撒手人寰!醫經在此,請皇上明鑒,我想太醫局不乏有文正老大人的門生,皇上譴人問問便知賽花所說是真是假!”
“來人,去太醫局。”
“是”
宮人領命而去,楊夫人又接著說道:“孟林無緣無故失蹤,幾番打聽之下,才知他已經,已經……尸骨無存,只留有一本藥典,藥典所述乃他與耶律佶相斗十年的解毒之術!藥典在此,請皇上過目。卿茹本想隨了孟林而去,卻發現自己已有兩月身孕,為保孟林骨血,為保文正老大人衣缽,萬般無奈只得將倩兒生在了北漢皇室!”
潘丞相急了,問道:“皇室血脈,如此大事,又怎能瞞天過海?”
“潘丞相問得好,以卿茹的醫術和她的聰慧瞞天過海又有何難!倩兒是如何出生的潘丞相難道沒有查明白嗎?”
“僅憑你一面之詞和一個故事,又怎能證明文倩兒與北漢皇室毫無關系。”
楊夫人搖頭苦笑:“我自有證據證明!”
此刻間,宮人領著兩個醫官急急而來,其中一位正是太醫局現任的首席醫官。
二人跪下向太宗磕頭行禮,宮人將文正老大人的醫經遞于二人,二人翻看著,不覺紅了眼睛甚是激動!
“回稟皇上,這醫經確實出自恩師之手,當年恩師于病榻前嘔心瀝血,直至油盡燈枯,留下這本醫經,這醫經對于后世醫者來說如指路明燈,無比珍貴!”
醫官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卿茹師妹是恩師獨女,行走江湖遍嘗百草,認識了當時以醫毒著稱的羅孟林,二人在文府成親,臣可以作證!羅孟林著有一部藥典,各種解毒之術均有詳解。上次軍營投毒事件,太醫局人人束手無策,今時今日臣終于明白了原何文倩兒解的了那毒!”
潘丞相大笑:“就算如此,也只證明了文卿茹和羅孟林成親在先,依然證明不了文倩兒與北漢皇室毫無關系啊!”
楊夫人搖搖頭,自流年手中將一個方形匣子拿了過來,打開來取出了幾封書信:“這是卿茹和孟林成親之前的來往書信,不知道醫官大人是否認得卿茹的筆跡?”
醫官點點頭,接過了書信翻看:“是,這確實是師妹的筆跡沒錯!”
楊夫人又看向倩兒:“你娘親給你的藥袋你可隨身戴著呢?”
“在呢,這藥袋是娘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我一直小心謹慎隨身戴著,從不敢丟。”說罷倩兒自腰間外衣下取出一個精致的荷包遞給了楊夫人。
楊夫人自發髻上取下金釵,用金釵將荷包上縫著的金線細細拆開,倒出些干藥材,未想藥材中間還包裹著的一封血書!
“這封血書乃卿茹親筆所寫,里面清楚的記著倩兒的身世,請皇上明鑒,這血書上的筆跡是做不得假的!”
宮人將信件和血書一同交給了太宗,果然那血書上一字一句將倩兒的身世說的清清楚楚!太宗嘆了口氣,遣人將血書拿給了潘丞相。
潘丞相看后,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楊將軍趁勢跪下磕頭:“皇上,臣夫妻二人自始至終都不曾欺瞞過皇上,故人將倩兒托付于臣,臣只想讓她平平安安過一輩子。臣夫妻二人已下定決心,帶著這一切入土,畢竟這真相揭開來對倩兒來說實在太過殘忍!不曾想會被有心之人翻出來,舊事重提,滿城風雨,不知居心何為,還請皇上明鑒!”
如今真相已明,八賢王、柴王爺、寇準、還有一眾官員都為楊將軍和倩兒求情。
倩兒跌坐在地上,咬著嘴唇淚如雨下,心中如同千刀萬剮!萬千疑團終解,她本以為娘親只是不喜歡冰冷無情的皇宮和皇宮里冰冷無情的人。卻未曾想,事實竟是這般殘忍,母親絕望的淚水中竟還有外公和爹爹兩條性命!
太宗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倩兒,梨花帶雨卻又那般倔強,不覺心生憐憫!
“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文倩兒恢復羅氏女身份,賜羅府。文正老太醫醫術卓著,桃李天下,于后世影響深遠,建宗祠紀念,羅倩兒要將醫經和藥典發揚光大,造福后世。”
“謝皇上恩典!”眾人皆喜,齊齊跪下磕頭,對倩兒來說這是最好不過的結局,也算是因禍得福。
卿茹,你看到了嗎?你隱忍十年以命相搏,倩兒終可光明正大的冠以羅性。孟林死的不明不白,今日也終于大白于天下。還有老大人的醫經和孟林的藥典也得以傳承,你可安心了!
楊夫人心內悲喜交加,五味雜陳,故人在天之靈終的撫慰,她也算不負所托!
事情這般結局,無關緊要的人白看了一場戲。楊家眾人長舒一口氣放下了多年心結。唯獨潘丞相氣的臉色煞白,恨得緊咬牙根,袖口里緊攥著的雙拳已是指節發白!
潘丞相未想到這一次又讓楊家逃出生天,白白為他人做了嫁衣,著實窩火。
眾人皆起身,倩兒卻還伏在地上抽泣,楊夫人伸手去拉她,她依舊定定的跪在那里未動。
倩兒淚眼朦朧的拽著楊夫人裙角問道:“我想知道,我娘親呢?”
楊夫人一愣,將頭轉向別處,眼淚止不住又落下來,搖搖頭又去拉倩兒,倩兒還是一動也未動。
“我想知道我生身娘親如何了?都到今日了,娘親還要瞞我嗎?”
楊夫人踉蹌著后退兩步,哽咽著說不出話,流年自身后扶住她:“娘親。”
楊夫人右手拄著流年支撐著身體,左手按在胸口處,閉著眼睛喃喃道:“你娘親她,你娘親她。”每每回憶,皆被傷心淹沒,如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楊夫人深吸一口氣,極力穩住氣息顫抖著聲音道:“她在我們離開后,一把火燒了寢宮,帶著所謂的黎伶公主劉錦,葬身于火海!自此,自此留在世上的只有羅倩兒。”
倩兒再次癱坐在地上,幾近崩潰中自顧自笑著,笑著笑著淚水便已決堤!倩兒雙手摳著地板,折斷了指甲鮮血淋漓。
流年從未想過一向沉穩淡然的倩兒會崩潰至此,眾人見狀也都嚇壞了,四郎和寇準奔過去扶她,倩兒卻一把將二人推開。勉強支起身體向太宗磕頭:“多謝皇上恩典,倩兒感激不盡!”
倩兒又徑自搖搖頭,喃喃自語道:我記得娘親她說,她說女人的美貌是一把自戕的刀,害人終害己!我一直都不明白是為何,直至此刻我才懂了,若是連至親家人都無法保全,若是不能隨心而活,留這相貌又有何用!
“倩兒”眾人大呼著,皆被眼前的這一幕驚住了!
未曾想她竟取下了發髻上的珠釵,對著右臉狠狠劃了下去,留下一道拇指長的傷口,鮮血溢出染紅了半張臉!
流年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倩兒動作太快,完全來不及阻止!
四郎奔過去搶下了倩兒手中的珠釵吼道:“你要做什么?”吼完四郎便后悔了,一扭頭滑下兩行淚來!
“你這傻孩子,你這是為何!”楊夫人已經幾盡癱倒,楊將軍上前一步扶住了她。流年奔到倩兒面前,一下子跪倒在地,取出絹帕為倩兒擦臉上的血跡,淚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流年用絹帕摁住傷口,血還是止不住,將整塊帕子都染紅了,殿上的人皆是唏噓,都紅了眼睛。
宮人急急的取來了金瘡藥,醫官給倩兒處理了傷口,上了藥后那血方才慢慢止住。
倩兒的脖頸和衣領上已經染了一片殷紅!流年定定的站在一旁,看著沾滿血的絹帕手不住的顫抖。
寇準見狀扶住了流年,流年極力穩著氣息,自腰間摸出白瓷藥瓶,顫抖著倒出一顆藥吞了下去,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寇準滿臉震驚,搶過藥瓶:“八妹你?”
流年并未理會寇準,淡淡的將他手中藥瓶拿了回來,又揣回腰間。她滿心都在擔心倩兒!已顧不得其它!
大殿上可能從未如此混亂過吧!太宗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重重的嘆了口氣。那個端坐于龍椅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天子瞬間頹廢下去!
已經握在手上的東西,卻未拿穩掉落在地摔個粉碎。太宗悵然若失中,顫巍巍的伸出了手,宮人見狀攙扶著他離去。
倩兒見太宗走了,苦澀一笑,將凄楚生生吞進肚子里,又是止不住的掉淚,淚水淌過傷口火辣辣的疼。此時的她已經筋疲力竭,直直的向后倒去!
寇準看著倩兒,紅著眼睛嘆了口氣,未曾想那個一向柔和的姑娘,骨子里竟是這般剛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與那北漢文卿茹絲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