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會長大人的朋友圈

鄧紫棋唱后會無期,是在2014年,為韓寒的同名電影。

林妮妮第一次聽這首歌,是在離家去G大報道的火車上。

G大是北方的一所普通高校,離林妮妮家有七百多公里,那里很遠,很冷??赡悄?,林妮妮有著所有十八歲小女孩對世界的憧憬和期待,有著所有從課本和教室解放的學(xué)生對遠方的向往和好奇,所以她決定離開,不顧一切。

可當(dāng)火車從家鄉(xiāng)的火車站緩緩駛開,當(dāng)站臺上父母相擁站立的身影漸漸后退遠去,她坐在角落,插上耳機,心酸的突然想要哭泣。

耳機里還有人在唱。

當(dāng)一艘船沉入海底

當(dāng)一個人成了謎

你不知道

他們?yōu)楹坞x去

那聲再見

竟是他最后一句

在每個繁星拋棄銀河的夜里

我會告別

告別我自己

因為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和相聚之間的距離

當(dāng)一艘船沉入海底

當(dāng)一個人成了謎

你不知道

他們?yōu)楹坞x去

就像你不知道這

竟是結(jié)局

ktv里,有舒緩的背景音樂緩緩流淌著。從門外匆匆經(jīng)過的人,前一秒還面色如常,可突然開唱的女聲,動聽得竟讓他頓了頓腳步。

室內(nèi)壓低的聊天聲也不知何時收了個尾,徹底安靜下來。林妮妮拿著麥,閉著眼,坐在角落里,淺淺唱入,聲波流轉(zhuǎn),跟平常說話的嗓音判若兩人。

她唱到“在每個銀河墜入深谷的夢里

我會醒來,也忘記夢境

因為你不知道

你也不會知道

失去的就已經(jīng)失去”的時候,不知怎的,竟想念起G市的初雪。

G市,大概不會再回去了。

……

一曲終了,還剩一段尾音在空氣里盤旋縈繞,林妮妮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把麥輕輕放回桌子上。

陳伽華帶頭夸她:“我的天!妮妮你唱歌也太好聽了吧!你完全可以去參加那什么,中國好聲音了?!逼渌艘矐?yīng)和著夸她深藏不露。林妮妮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連連擺手說“沒有沒有,呵呵?!辈恢钦l又問了句:“言之,你覺得妮妮唱的怎么樣?。俊?/p>

林妮妮隨著眾人的目光,也看向季言之落座的角落,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收起了手機,挎著二郎腿倚靠在沙發(fā)后背上,聽人這么一問,微微皺起眉頭,故作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說:“不錯?!?/p>

林妮妮聽完歪了歪頭,嘴角笑出了一個小小的梨渦,她對著大家說了聲“你們繼續(xù)”,就重新舉起自己的那杯波霸奶茶,狠狠吸了一大口,嗯,好喝。

k完歌出來,已經(jīng)七點了。學(xué)長學(xué)姐們互相道了別,三三兩兩遠去。原地只剩林妮妮,季言之,陳伽華和姜唯四個人。

陳伽華看看站在馬路邊上的季言之,又看看他身邊欲言又止的姜唯,湊到林妮妮耳邊問她:“什么情況?你走不走啊?”

林妮妮當(dāng)然想走?。∵@天朗氣清,月黑風(fēng)高,孤男寡女的,一看就是要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可是…“可我手機還在季言之那里??!他不還給我我怎么走?!”林妮妮握緊拳頭,忿忿地看著不遠處的一對“才子佳人”,向陳伽華埋怨道。

陳伽華摸了摸鼻頭,義氣地說“沒事兒,我?guī)湍阋貋恚 ?/p>

“言之!妮妮的手機你還沒還給人家呢!你有事兒就忙,我送妮妮回去就行了。”陳伽華跨著步子朝季言之走去,剛想伸手要手機,季言之就繞過他的臉,往后看了一眼林妮妮說“你送姜唯回去吧。我跟林妮妮還有點學(xué)生會的事要交代。”

說罷也不管身邊兩人的反應(yīng),朝林妮妮招了招手。林妮妮可不想毀了人家姻緣兩會的好事,可無奈手機又落在季言之手里,只好不情不愿地挪了過去。

姜唯聽到季言之叫了林妮妮過來,白皙干凈的臉上露出難掩的失望,可礙于兩個大電燈泡的存在,她只好強忍著跟他們說了再見,轉(zhuǎn)身離開。陳伽華也尷尬地撓了撓頭,跟他們揮了揮手就追上去了。

“走吧?!钡饶莾扇说纳碛皾u漸消失在街口的拐角,季言之把手插進褲子口袋,慢步往前走著,邊走邊對林妮妮說道,“國慶以后,接著到學(xué)生會來值班。一周來兩次就行?!?/p>

什么鬼?為什么還要我去???林妮妮心下一聲哀嚎,要知道,讓她再在季言之身邊為奴為婢,她可是千般不愿萬般不甘,正打著主意想有沒有什么借口可以推脫不去的,季言之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悠悠地開口:“林妮妮,要是干得好,我給你開后門。”

林妮妮握著手機,魂不守舍地回了宿舍,癱倒在床。夏巖正從浴室里洗了澡出來,見她一副要死不死的樣子,湊過去聞了聞,沒喝酒啊,怎么這么個暈乎乎倒像是喝醉了酒的模樣。

夏溪也從書桌前轉(zhuǎn)過身子看著她“妮妮,你不是去KTV唱歌了嗎?怎么不舒服了嗎?”

林妮妮把頭埋在柔軟的枕頭里,搖了搖頭。手機捏在手心,自動連了Wi-Fi不停有消息彈跳出來,叮咚叮咚響個不停。

林妮妮歪著頭瞇著眼解開密碼,把信息條拉下來看,都是些微博推送,優(yōu)酷消息之類的,她現(xiàn)在可沒心情刷微博看視頻,正想點個一鍵刪除,突然瞥到一個綠油油的app提醒,是微信有人@了她。

她用右手大拇指輕輕點開,在流暢的網(wǎng)速下微信一下跳轉(zhuǎn)到了朋友圈。

是她在ktv唱歌的一段短視頻。

視頻里只看得清她坐在角落里隱隱綽綽的側(cè)臉,她雙手捧著麥,正唱到“你不知道,他們?yōu)楹坞x去,就像你不知道這,竟是結(jié)局~”

嘖嘖嘖,原來唱的這么動情啊。林妮妮得意的聽了兩遍,想著一定要給這位偷拍的學(xué)長或?qū)W姐點個大大的贊!剛把視頻點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不能更熟的頭像,那是個動漫人物,林妮妮認得的,犬夜叉里的殺生丸,外表冷酷殺伐、心內(nèi)卻深藏慈悲的貴公子。

這微信頭像的主人,也是這樣嗎?

所以季言之,你也是這樣的人嗎?

林妮妮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抹了抹眼睛又仔細去看那條朋友圈。十秒鐘的短視頻,某人配文說:

月亮是時間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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