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苜蓿好吃極了，勝過一切美味，我一直懷疑那種過猶不及和變態禮贊。我把它當做尋常野菜來看，在油膩葷菜過多的“食代”里，清淡不咸辣，苜蓿菜像是在喧囂街角偶遇到的片刻安寧。

平心而講，苜蓿，這尋常的植物，這種青澀的味道，久久徜徉在很多長輩的記憶，使幾輩人感念食物和水，感慨當下，往往能讓人覺今是而昨非。

多年前，那段艱苦昏暗的歲月里，野菜常常被人們覓來充饑。苜蓿就是最常見的一種，焯水捏團，加蒜汁涼拌，餓極的人們咀嚼撕咬苜蓿，齒間咯吱作響，囫圇而下的青澀味，還幽幽微留喉嚨間。我依然沒法飽含激情超出想象地將苜蓿說成絕美佳肴。

圖片發自簡書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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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長輩們講起，他們大都被組織吃過“憶苦思甜飯”。所謂憶苦思甜飯，就是什么難吃弄什么，用野菜、樹根，加上玉米糊、地瓜干之類的東西煮成粥，目的就是為了讓大家牢記“萬惡的舊社會”，熱愛新社會。這一種群體性的教育活動，從來不是孤例。

記得在五七中學讀書時，學校為了迎接上級檢查，組織二百人大合唱《團結就是力量》，老師一再強調要吼出來，要有穿透力，要有擰成一股繩的氣勢。我漸漸發現覺得說好的團結呢，根本沒有，有一部分人故意在比誰嗓門大，想表現自己。我又發現，這二百人合體的聲音背后，有人不張口，有人喊炸了聲帶。而最終的匯報演出，據說領導很滿意，大概他看到了整齊又聽話的學生娃兒們，很有成就感。

認清野菜就是野菜，苜蓿就是苜蓿。少拿苦楚當甘甜，少拿被戲耍當履歷。這便是不虛幻的人生。(深水之下于2017年5月2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