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一那年，在大栗港鎮上讀書。
那時候第一次離開家去同一個縣城里的另一個鎮上讀書。車程大概2小時，也可以坐船過去。我暈車，不暈船。也很喜歡坐船時看到資水兩岸的風光。
學校規定兩個星期回一次家。那時候媽媽養了很多雞，每次回家都會殺只雞給我吃。
我還記得有一天我問我弟，你想我嗎？
他說想。
我心里竊喜，然后他說了句讓我很想翻白眼的話。
他又說，因為你每次回來，媽媽都殺雞吃。
那天，我們把桌子擺到堂屋里。是個小小的竹編桌子。桌子上放4個菜就沒多大地了。桌子用了許多年了，竹蔑顏色也已經由青綠色變成棕黃色的了。
爸爸媽媽還有我和弟弟，一起吃飯。吃飯期間不知道說了什么笑話，只記得當年氛圍很輕松。我們家餐桌上氛圍向來開放，偶爾也可以開父母的玩笑，在他們兩個不吵架的時候。
不過那晚好像沒吃雞肉。
媽媽炒了一個辣椒炒肉，用自家菜園里種出的辣椒，綠色的辣椒被陽光照射多的地方慢慢變成絳紅色的，有時候辣椒皮上還有刮痕。我最喜歡這樣的辣椒炒肉。
那時候我還是個吃兩大碗米飯也瘦不拉幾的假小子。我弟還是個只惦記雞肉的傻小子。
有晚風拂過，星星出來得挺早，外面有點灰蒙蒙。遠處傳來犬吠聲，蛙鳴聲還有陣陣稻香。
我們吃完飯后坐在家門口納涼，把廊上的燈打開，有許多小飛蛾向著那盞燈撲過去。燈光照到的地方依稀可見空氣里的灰塵。墻角總能掃出來很多小尸體。讓人不禁感嘆，飛蛾不僅僅撲火，撲燈也是蠻慘烈的。
我似乎從小就這么天馬行空的放飛思緒。
差不多時間就去睡覺了。
有時候早上起來，聽到媽媽在水井邊洗衣服打水的聲音。和旁邊的叔叔阿姨打招呼，彼此恭維著:哎呀,你這么早就起來了。我以為自己早，沒想到你還早些。
有時候早上還沒睜開眼睛也聽到爸爸和媽媽一起對唱敖包相會。我會閉上眼睛聽一會，直到媽媽像想起什么似的，給我一句罵。再優哉游哉的下樓。
媽媽走了許多年了。
能記起的歡樂時光卻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