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毅長得不錯,成績也非常優秀。在中期答辯的時候算是班里最強的人,獲得老師一致贊賞。
善于表達思想,里應外合,待人也熱情,直男一枚,其實如果定義的話,應該算男神級別的人。
小喵開始說不要離他太近的時候,D先生嚇了一跳。
小毅屬于保研生,班里還有兩個和他一樣從大學部保研上來。
俞姐和小涵。他們和小毅在大學部是同班同學。
小喵說:你知道嗎?小毅加入一個“禪學社”感覺像是邪教組織。
我當時圍在一圈人中間,聽得一愣一愣的。
在“社團大戰”的時候,我見過禪學社,據說是在研究禪宗的社團。
當時社團擺在中間的位置,一個長得挺好看的男生在發傳單。
因為我在大學修過一門課,對“禪”并不算陌生。老師說:事物和事物之間的關系叫做“禪”。那老頭浙大畢業后去五臺山修行后來在我們學校教“人工智能”。但是他開的課涉及量子理論,道儒佛家等學說,儼然一個國學大師,場場爆滿。當然他演講的也算生動,信手拈來,其實真的能把這些學說串在一起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比如印象比較深的是:他講宇宙基點和空的關系。講薛定諤貓和主觀唯心論。講同謀粒子和禪。
聽得我心理暗揣老師真是會“侃大山”。
不過說實話量子力學有段時間真的變成了一種和意識形態緊緊相關的學科。
小喵說:禪學社有問題。因為里面有什么“得道法師”。
我其實對這個不感興趣。只是發現小毅多多少少在這方面被班里的人“避之唯恐不及”。
當然,也僅限于這方面。
俞姐和小涵在私下對我們說:我們和他這么久的同學了,我們只能打哈哈糊弄過去,畢竟不好意思。你們和他剛接觸,沒關系,在他說這塊的時候就直接擺出反感的姿態,他不會怎么樣的。
小涵還邪邪地笑說:他心里素質好著呢。
小涵是個很機靈的男生,很喜歡開小毅的玩笑。畢竟小毅性格還是很大氣的。怎么損他,他都不生氣。
不過在小毅開始給我講說,你要不要參加我們社團的時候,我祥裝鎮定地拒絕了。其實那時候五味雜陳。思忖著該怎么樣拒絕才兩全其美。
不過,大抵找的借口是沒時間啦,我覺得信仰這事情得好好考慮之類的啦,的軟臺詞。
班里小邱也很委婉說:我好像真的對類似于信仰這種東西可能都很無感。
用了各種“好像”“可能”“類似”不想把話說得太硬。
我有時候覺得這個話題太敏感,所以也不能講太多。
因為小毅其實不是第一個人。
小蘇是D先生初中時候喜歡的女生。
戴著眼鏡,學術氣很濃,長得很漂亮,說話很安靜,彈得一手好鋼琴。
D先生對安靜的女生其實有點好感,而且那時候還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
不過,后來D先生了解她們家信佛。
小蘇開始在大學的時候堅持吃素。那時候知道她吃素,沒有太大的感受。
直到她出家才知道有些東西變了。
小蘇在蘇州出了家,在微信上會經常發佛理的東西。后面的回復和贊幾乎為零。
老蔣說:這是她的選擇,我們尊重她。其實,我們這群人都很信任小蘇。
所以安靜如她,出家了,依然還是很令人懷念。
小蘇剛出家那會兒,我曾經問小蘇,你出家你爸媽知道嗎?
她說:我媽知道,我爸還不知道。我估計他會承受不了,畢竟家里就我一個女兒。
可是,我終究不敢問她:為什么要出家這個問題。
因為選擇意味著放棄某一方面。而她放棄的是和父親的關系。
我們好像覺得自己能尊重每個人的信仰。其實不然。
我們也希望對方尊重信與不信的權利,可是事情也沒有那么簡單。
記得自己在醫院測HIV的時候,旁邊有一個老伯伯
我當時在位置上等著護士叫我。
旁邊的老伯伯突然遞過來一張福音書說:你要聽上帝的信仰嗎?
(尼瑪,他是專門找測HIV的小朋友嗎?難道他不知道同性戀不能入教嗎?《哥林多西書》)
我對圣經有所了解,于是和他嘮嗑了一番,他說:我怎么聽都覺得你沒誠意。然后他幸嫣嫣找其他人傳教去了。
其實,我了解上帝的一些話語,只是,里面的關系圈溫暖卻不自由。(不過關系圈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沒有自由過)
記得大二參加過一次創意設計比賽。
晚會的舞蹈編排是大二的一個香港女生阿薩,她是基督徒
長得很漂亮,畢業后去澳洲邊打工邊游玩。
可是畢業前的分享會上,她哭著說自己的父親吸毒而自己如何從墮落到接受信仰。
我們只能沉默,有些事情復雜而不知道如何處理。
有時候我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接受得了“多元文化”,但是結果不一定如此。
就像同性戀不能被父母接受一樣。
對于他們,真的很難。
而對于大多數人。信仰就好像同性戀一樣,最好不要靠近。
也因此,問你的信仰是什么的時候,成了一種冒犯。
小毅有一次給社團朋友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他的對話:
“我覺得他們也是為我好。”
“沒關系,只要自己信就好了。不能強求別人,真的。”
后來,每當小毅邀請大家去聽他們舉辦講座的時候,大家都借故有事等等。
小毅依然熱情,大家也依然友善。
只是在友善的過程中,某些角落在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