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鳥紋鏡

鏡中花,水中月,清風殘影伴一生。

杯中酒,夢里客,觀世間相心生念。

那一世的恩怨,盡落得千年苦苦等待,再回首,又一個夢的開始。

宋天禧五年(1021 年)

武昌縣,鄂州路,清風繡紡。

“小姐,小姐,任公子又送東西來了。”

一道清脆的噪音從繡紡大門之外就嚷起了,一彈指間只見丫頭雨宸兩手提著花裙邁著小步跑進了一間閨房。

“那他來了嗎?”閨房內一聲輕柔卻帶著幽怨的回應。

李詩雲坐在梳妝臺前頭都沒有回,因為她已經猜到,外面的禮雖到了,人肯定沒有到。

她手中的一面禽鳥紋鏡里映著她那絕美的容顏,秀美的娥眉淡淡地蹙著,在她晶瑩如玉的臉蛋上掃出淺淺的憂傷,憑添了幾許我見猶憐的心動。

“呃,任公子他,好像,沒看到,不過他們管家說明日,明日他一定會來的。”丫頭雨宸站在門口低著頭,抓著裙子的繡邊撒著不想讓李詩云傷心的謊,因為任府管家根本就沒有說他家公子明日會來。

“我們不是約好的嗎?流繭撲屏時,相敬如賓至,而今已是霜滿地,君身何處妾難知。”李詩雲愁眉淚眼,幽怨私語。

是啊,他與她曾約好的,約在月夕之日便是他來迎娶她之時,只是……

武昌縣,金橋路,任府。

“公子,東西已經送過去了,不過,你真的不與她道明真相嗎?”任府管家梓桐半俯著腰身朝著面前的男子輕語著。

任府的后花園,落葉滿地生,寒風偶過,猶悲舞。

“她還好嗎?”任府家的公子任逸生回頭相問。

憔悴的臉色,蒼白的嘴唇,只是依舊沒能掩蓋住那張俊美的容顏煥發出的青春。

“我,我沒看見她,聽李府的丫鬟說,她未移步閨房之外已有些時日了。”管家梓桐小心翼翼地回著話,生怕驚起院中那唯一一只還愿到來的孤鳥。

“哎,這一生我欠她的太多了,如果有來生,來生再報吧,唯不見,忘卻終有時。”任逸生揚起頭,望長空悲戚語。

任府與李府的親事,幾個月其實已經定好了,只是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切都成了變數,一變再變,此時此刻任逸生知道再也變不了了,因為他已經收到了秘密消息,今日任府即會被查封抄家,自己也將逮捕入獄,有人勸他逃,他說他不想逃,逃也是一道孤魂,死還可以與家人一道行走陰陽路。

“管家,你走吧,再不走怕是來不及了,我不希望我家的事連累到你。”

“公子,我,我不是外人,小的在任家干了三十年,早就把自己當成任府的一份子了。”

“別說了,你走吧,帶上桌上那些銀倆,馬上就走。”任逸生委婉地命令著,“還有,我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我做的,等過幾天你把這封信幫我交給她。”

后花園八方亭里一張石桌上,一個錦盒壓著一封信,主仆二人依依相別情。

信是一封決別的信,淡黃的花箋之上,幾行清秀的墨筆,“云,見字如面,此一別,今生再無相逢日,勿念。唯不愿成了負心之人,來生若有緣,必不負汝之情……逸生絕筆。”

這封信一直平躺在禽鳥紋鏡之旁,整整兩月,看信的人衷思,心傷,入病,終在除夕之夜,淚膜底下的眼珠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一府的悲傷傷了一城的春,煙花爆竹成了一曲一曲的哀歌。

任逸生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封絕筆,絕了最愛的人,卻未絕了自己的路。

除夕夜三更時,寫下那封絕筆的人衣衫襤褸地出現在了李府,盡夜哭泣,氣不屬聲。

“曾言勿念君,爾為何盡相思,一別即成了永別,此生吾思在天涯,哀,哀,哀……”任逸生的心死痛比身殘。

幾月之前任府因為被人誣陷,全家落入牢獄,本以為等待他們的只有死罪一條,卻不想案子一波三折,終了誣陷的人成了一世的罪人,而任府冤案伸平,任逸生一路浪跡奔波只愿再見心上人,可誰知見面時,她人已在陰陽路……

葬花冢,四方室,一面禽鳥紋鏡高懸壁。

券門落,一人門外悲泣,一魂鏡里幽咽。

葬花冢,鏡中濁影。猶憐的容姿,雪白的綾羅束身,一襲紅紗披肩處,素面桃花眼。

她,一縷不愿離世的魂,一等就等了七百年。

康熙五十九年(1721年)

券門起,甬道幽深處,四個黑影,幽暗的火折子,忽明忽滅。

“老大,我怎么感覺有點不對勁。”

“我也是,我總覺得有個女人的聲音,要不老大我們放棄了吧!”

“兩個癟犢子,再他娘的自己嚇自己,我就把你們埋在這里,跟上任生,快。”

三個倒斗分子外加一個土生土長的武昌縣人任生,經過一夜的努力終于走在了傳說中最為傳奇的葬花冢的甬道上。

葬花冢,武昌縣的傳說,傳說那里葬著一位千年不腐的女尸以及琳瑯滿目的珠寶,據說打著主意的盜墓賊,都只有去無回。

任生只是一介書生,生活在離葬花冢一公里以外相思村,二十年來他經常會夢里夢見自己來到地底的一間四方室里,室內還懸著一面禽鳥紋鏡,鏡里依稀間他還看見一個紅衣女子,一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

走在最前端的任生突然停下了腳步,全身冒著冷汗,瑟瑟發抖,因為他恍惚間看見了不遠處巷道的前端依稀站著一個詭異的人影。

“走啊,你停下來干什么,快點。”腿子何胖呵斥著走在最前面的任生,此時的他有點后悔抓了這個家伙當向導,因為開這個墓實在是簡單了,他覺得根本沒有傳說中那么詭異。

“啊,啊!”走在第二位的苦力鬼二突然驚叫了兩聲,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地上,屁股落地的瞬間又彈跳了起來。

鬼二手中的火折子驚掉在地上,幾具慘白的骷髏斜靠在墻邊,黑洞洞的眼眶把鬼二的魂都差點嚇掉了。

“叫個屁啊,幾具骷髏而來,看把你嚇得,不過看來曾經有人來過,難道傳說是真的?”腿子何胖嘀咕了一句,嘴上叫別人不要怕,自己心里卻隱隱升起了一股寒意。

崔著人也崔著魂,誰又能知道前面的道是生還是死。

過了幽深的甬道,來到了四方室,映入他們眼底的是一付朱紅色外漆的棺槨。

膽大的何胖最邁開步子走了上前,點亮了手里的蠟燭,淡藍色的光線之下他看見了棺槨上鳳雕,一時間迷了眼。

后面的幾人壯著膽子也跟了上前,環顧了棺槨一周,看清了這是一付被人撬掉了棺釘的棺槨。

“老大,開嗎?”鬼二雖怕要死,但內心里一夜暴富的思想占據了上風。

“開!我到是想看看傳說到底真假,喂,任生你在干嗎呢?”何胖答著話便也看見了任生站立在墻壁上的那面銅鏡之前一動不動。

“任君,妾身終于等到你了”任生聽見了一句幽憐的聲音,他也在鏡子里看見了那個夢里見過的雪白綾羅紅披紗,素面桃花眼的女子。

禽鳥紋鏡里呈現出八百年前任逸生和李詩雲的過往,你依我儂,海誓山盟,還有那苦苦等待,直至一人墓內一人墓外。

“算了,老大,別管他,我們自己開吧!”鬼二說著話就自己拿出手中的工具準備動手了。

棺槨真的開了,開棺的三人癡呆在原地,棺槨內的女子真的如傳說中的樣子,一具千年不腐的女尸,雪白的綾羅束身,一襲紅紗披肩處,素面桃花眼。

“啊!”的一聲驚叫,雖然來之前都想了幾百遍可能會是這種場景,只是真的遇見了,誰又不怕呢?

鬼二的驚叫也驚醒了鏡前的任生,他轉身來到了棺槨之前,望著棺內的女尸,腦海里的一幕幕往生的記憶是那么的熟悉,他淚流滿目痛心疾首。

“你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我!”任生發瘋似著撲向了棺內的女尸。

這一個意外的行為把其它三人嚇傻了,何胖最先緩過神來,一把揪住了任生的后衣領,重重往后一甩,說道:“你個龜孫子,跟我搶珠寶,我先把你弄死。”

何胖真的是以為任生是看上了女尸身上的幾件珠寶,怕他想搶先。

“快,鬼二,把她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我弄走,我突然覺得慎得慌,拿了趕緊走。”

“別動她,我跟你們拼了。”地上的任生一骨碌站了起來,就沖向了棺前的何胖,瘋狂地咆哮,斥血怒目。

“瘋了,這家伙瘋了,給我弄死他。”

墓室之內敵強我弱的戰斗,沒有多久就結束了,奄奄一息的任生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三人拿走了女尸身上的珠寶,奸笑地離去。

只不過任生不知道的事,甬道之上,離去的三人不知何故突然就著了魔似的,彼此打斗在了一起,不顧生死地拼斗,終了三人一同喪命在那些白骨之旁,成了另一堆幾百后的白骨。

墓室之內任生拼盡了生命中最后的一絲力量,靠坐在棺槨之旁,望著地上唯一沒有被帶走的那面因爭斗而摔壞了一角的銅鏡,癡癡地笑,鏡里的她也笑了,一笑便笑了幾百年。

任生閉上眼的那一刻,他看見了她,也再次聽見了那句“任君,妾身終于等到你了。”

民國二十八年? 上海靜安寺大街

硝煙彌漫下,殘鏡待圓,他在異地,你在他鄉……

日軍的封鎖以及汪偽76特工的肆意破壞,很大一部分的地下組織都被破壞。

鏡風齋,往日里門庭若市的商鋪,如今也僅剩掌柜和一個瘦弱的伙計。

在這動亂的年月,沒有顧客也是正常的,因為還有誰還顧得上美。

“小義,關門吧!”掌柜易煙火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失望地嘆了口氣,說道:“時辰已過!”

“好!”趴在通往閣樓樓梯都快睡著的伙計千奧義瞬間醒了過來。

店鋪的門是板搭門,易煙火看著千奧義把一塊塊門板搭接而起,只是心里卻還是在期待奇跡發生。

“伙計,等等,我要買鏡子!”就在最后一塊門板準備接上時,一名女子站在門外,右手摁住了即將合上的木板上。

“啊,我們要打烊了!”伙計千奧義也確實不想再開門。

“讓她進來吧!”還沒等女子回話,店里掌柜易煙火開口了,因為他透過門縫看見了一個心底最熟悉的人。

“小義,你去銅掌柜那幫我買幾塊蛋糕回來。”

“啊,蛋糕?好吧!”

千奧義也沒明白掌柜怎么突然要吃蛋糕,但掌柜說了去做就對了,這點他很清楚,放下了手中的門板他就出了屋。

女子進了屋,看見了柜臺的易煙火,內心激動萬分,盡在咫尺卻不能盡相思,組織的保密守則依舊是第一,她眼含淚水問道:“掌柜的,你這可有宋朝的吉祥銘文鏡?”

“客官,不好意思,吉祥銘文鏡沒有,禽鳥紋鏡可行?”易煙火也同樣按耐住內心的波瀾。

“禽鳥是幾只的?”

“有三只的,一只飛著,兩只站著。”

“可有兩只的?我要一只睡著,一只飛的?”

幾秒的停頓,兩人的對視,久違的重逢,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再重逢是這樣的環境下。

“客官,我帶你去后院看看吧!”易煙火說著話自己就轉身掀開門簾進了后院……

鏡風齋后院,彼此兩人,握手,凝視,相擁,多年不見的一對戀人,在這特殊的環境下以特殊的方式相見了。

“詩云,你還好嗎?”

“挺好的,你呢?”

“三年前,離開你的那一刻我以為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我也是。”

“這次組織派我來秘密接頭,我一直在想那個禽鳥紋鏡會不會是你,沒想到……”

“嗯,對了,這次主要任務是需要你帶一份日軍的軍事地圖出城。”

……

戰火紛飛時期,一對戀人沒能顧得上談情說愛,連一個擁抱的時間都需要分秒必爭。

“掌柜的,你們快走,有一大隊日本兵往我們這邊來了。”店外匆匆跑回來的店員,沒能顧及正準備深情擁抱的人,大呼而來。

“快,你帶她往后門,我來擋住他們。”

“不,要走我們一起走。”這是女子最后的倔強,多年不見的愛人,再此又將匆匆別過,連一個擁抱都還沒能完成。

“你快走,情報重要,再不走來不及了,快,奧義帶她走,這是命令。”易煙火內心無限的不舍,只是更希望叫詩云的女子可以安全離開。

地下情報員奧義最終還是聽從了易煙火的命令,拉著詩云往后院跑去。

看著至愛的人從后院離去,易煙火從柜子里取出了一把手槍以及一顆手榴彈,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后路”。

很快一陣密集的槍聲之后緊接著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雜處的腳步以及四處的叫喊聲不絕于耳。

鏡風齋幾百米外,詩云站在一堵墻角,看著手中那面缺了一角的禽鳥紋鏡顫抖著,泣不成聲,禽鳥紋鏡是剛臨別之時遞給她的,也是他給留下的最后思念。

2021年? 秋? 廣州

易家的大院里,燈火輝煌,大紅的雙喜貼得到處都是。

洞房之內,掀了蓋頭的一對新人,沒有情情愛愛,卻盯著一面掛在墻上的鏡子聊了起來。

“我爺爺生前給我們講過一個故事,也是關于一面禽鳥紋鏡的故事,沒想到你家也有這么面鏡子啊!”新娘易詩情淡暈紅腮,靈眸瑩動,鶯語繞梁。

“真的嗎?”新郞李逸凡睜大了雙眼。

“我爺爺說,這輩子他只愛過一個女人,他們彼此相愛,只是當時革命的需要,他們只能分離,再后來他們相見了,只是相見不如不見,那一場與日軍的爭戰中,他引爆了身上的炸彈卻意外生還,不過他與她的愛人惜別之后,再也沒有相見,他從來沒有停止過尋找,也曾去過那個女人的老家找過,只不過等他去的時候那里早已人事已非,我爺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舊還念著那個女人。我只知道當年離別的時候,他給那個女人留下了一面禽鳥紋鏡,只不過我爺爺說的是一面殘鏡,而你這個看起來是完整的。”新娘易詩情認真地講述著一個動人的故事。

“好悲傷的故事,在那個年代都太難了。”

“對啊,聽我爸說,我爺爺后來再也沒娶,我爸是當年他收養的。”

“我也給你講個故事吧,關于我奶奶的故事。”李逸凡輕輕握著詩情的手說到。

“嗯你說,我要聽!”

易詩情一手撐著下巴,眨巴著眼看著李逸凡,她很期待即將發生的故事,因為有關他爺爺的禽鳥紋鏡故事從小到大聽了無數次,還沒聽過別人講過關于別的故事。

“1928年,我奶奶認識了一位年輕的教書先生,先生知書達禮,長相英俊,而我奶奶剛好在私塾讀書,經常會問先生問題,就這樣不久之后就走進了我奶奶的心里,再后來他們越走越近,他們在那個年代義無反顧地相愛著,直到遇到家里的反對,他們在一個夜里私奔而去,從廣州跑到了上海。”李逸凡講著看著窗外,心思飄遠。

“那再后來呢?”

“再后來,他們遇到了很多事,也吃了很多苦,直到成了兩名交通員,然而也就是因為一次彼此任務的分配,一別就別了好多年,等到他們再相見時,已是四年后的一天,那天是1939年,上海靜安寺大街鏡風齋一個緊急任務的交接,我的奶奶又一次見到了我的爺爺,但這也是最后一次,他們連一個擁抱的時間都沒有,日本兵就來了,我爺爺為了保護奶奶犧牲了自己,臨走時爺爺給奶奶留下了這面鏡子。”李逸凡的語氣越來越小聲。

“你說鏡風齋?”易詩情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

“是啊!你怎么了,這么激動。”李逸凡著實被她的一時舉動嚇了一跳。

“你把鏡子取下來給我看看。”易詩情的表情也一樣變得很激動。

“嗯,好。”李逸凡沒有多說話,很聽話地站起身取下了那面作為裝飾品紅木鑲邊的禽鳥紋鏡,“給你!”

易詩情接過鏡子,翻過背面,又順手打開了桌上的臺燈,認真地搜索著。

“殘鏡,有詩,石橋如可度,攜手弄云煙。真的,居然是真的。”易詩情突然異常的激動,抱著鏡子淚花飛濺。

“怎么了,詩情,你別激動,趕緊坐好。”

“你看,你看,你這鏡子有一腳是缺的,所有用紅木邊包住了,還有這后面的詩,我爺爺曾經跟我念過,石橋如可度,攜手弄云煙,云煙,李詩云,易煙火。”

“啊……”

多么奇妙的人生,也許世事都是如此,命中注定的緣份,不管多少次輪回,多少個年華,終究會成為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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