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沒有離奇的情節,動人的故事,僅僅講述了一個自殺未遂的女孩維羅妮卡被送進精神病院,而后在精神病院與其他病人相遇相識,以及后來在思想上發生轉變的故事。
看標題我們就知道,本書一定與“死亡”有關,這是一個因死亡而開始的故事。如果要把本書歸類,大概應該歸為哲學類小說,因為死亡是哲學思考不可避免的一個重要問題。再者,故事主要發生在精神病院,而精神病院又是哪一類人生活的地方的呢?顧名思義,是精神不正常的人生活的地方,或者說是我們認為的不正常的人的聚集地。但正如進監獄的不一定都是罪犯,罪犯不一定都在監獄一樣,進精神病院的也不一定都是病人,而病人也不一定都在精神病院。這就會牽扯到“何為正常何為不正常”之類的問題?還有書中提到的幾個主要人物的入院原因,這都會關系到“自由”這一話題。所以,下面我將從“正常”“死亡”“自由”這三個方面來談談本書。
1、正常
要理解這個詞,我們可以先從書中提到的一個有趣的小故事講起。
“從前,有一個法力無邊的巫師,想摧毀一個王國,就在井里下了魔藥。那井是王國所有居民的水源。誰要是喝了這水,就會變成瘋子。
“第二天一早,喝過這井里的水,所有的居民都變成了瘋子,唯獨國王沒有,因為另有一口井專供他和王室飲用。他憂心忡忡,想控制住居民的行為,因此下達了一系列公共安全與衛生方面的指令。不過,警察和警察官也飲用了魔水,覺得國王的命令荒謬不堪,決定無論如何也不照此辦理。”
“全國的居民都得知了指令的內容,他們堅信國王瘋了,才寫下這些無聊的文字。他們狂呼大喊來到城堡,要求國王退位。”
“國王絕望了,準備放棄王位,但王后阻止了他。她說:“我們現在就去那口井,也喝那兒的水,這樣我們就和他們一樣了。”
“國王和王后去了,飲下了魔水,馬上開始胡說八道。這時,他的居民后悔了:既然國王如此睿智,為什么不讓他繼續治理國家呢?”
“國家一派祥和,盡管國民的言行和鄰國大不一樣。而國王一直統治者這個國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看完這個故事,相信我們對“正常”有了新的理解。所謂瘋子,乃是相對而言,瘋子就是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和社會上大多數人不同的人。
有言道,世上不存在兩片一模一樣的樹葉。所以我們每個人也都是與眾不同的,按理說都有著獨有的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那為什么會有了正常人與瘋子之分呢?
就此問題,書中也給出了解釋,社會必須是具有社會化和一體化的,這樣才能保證社會的正常運轉。比如餐廳要在餐點左右營業,這也就決定了我們大多數人的就餐習慣和方式,而如果我們每個人都是在自己想吃飯的時候才吃飯,那社會就會出現問題。
每個社會都會存在著某種普遍規則,其中大多數人的行為方式必定要符合這種規則,否者社會就無法正常運行。正如上述故事,即使你是國王,也不能改變大多數人都認同的生存方式。所以,若要在社會上生存下去,個人只能努力適應社會(這不是說我們就得被迫放棄其獨特性,而是需要找到與之共存的方法,后面在“自由”章節會詳細討論),而社會是不會去適應個人的。或者說,不管你天生正常與否(這里我假設,每個人生來大概就具有其獨特的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自身無發控制),但你需要看起來正常(后天通過學習,我們可部分控制自己的行為和思維方式,使之不被排斥),因為我們的社會大概還沒有做好與瘋子一起生活的準備。
2、死亡
本書由維羅妮卡決定去死開始,又因為死亡,維羅妮卡對生命有了新的認識,同時也是因為死亡,院中的另外三個病人恢復到了我們所認為的正常狀態。可以說死亡貫穿本書。
在社會主義的教育背景下,死亡和自殺都被視為禁忌。但就同性一樣,盡管被傳統教育視為禁忌,我們卻不可能完全回避。
首先,我們先來看看維羅妮卡決定自殺的原因,那就是:對一成不變的生活的恐懼和對荒謬世界的絕望。說白了,就是她覺得生活沒有意義,自己活夠了,所以她決定去死一死。
那為什么會覺得生活沒有意義呢?意義又從何而來呢?
我的理解是意義在很大程度上來源于快樂、幸福。而快樂和幸福這兩個詞帶有濃重的主觀色彩,所以個人能體會的快樂、幸福程度是不相同的。當一個人的快樂、幸福程度達不到他的最低要求(具有彈性,通常來說,一個人的平均快樂程度越高,最低要求也越高,反之亦然)時,他可能就會變得極端或絕望,而那時候他做出一些非常人的舉動也在情理之中。其實,仔細想想,我們每個人大概都有過絕望的經歷,可能也想過以自殺解決問題,但為什么我們大多數人沒有選擇自殺呢?
我有兩種理解,其一是,每個人承受痛苦的能力是不同,我們大概永遠不能想象一個決定自殺的人所經歷的痛苦。其二是,絕望也可能有一個累積過程,當累計到一定程度,它就會沖破堤壩傾瀉而出。
近年來,網上報道的自殺新聞鋪天蓋地,而究其原因,大概都屬于第二類。
對于自殺這一行為,我不敢妄自評斷,因為我可能一輩子也體會不到他們所經歷的絕望,我也很難說自己在那種情況下就能比他們做得好。就像周浩暉的《死亡通知單》里所說,每個人都有過瘋狂的想法,但只有少數人變成瘋子,這并不是大多數人更加清醒,而是他們缺少去發瘋的理由。如果說選擇自殺的人都是瘋子,那他們也有他們發瘋的理由。而我們這些繼續生存下去的人也有我們生存下去的理由。
維羅妮卡在等待死亡,同時又因為在精神病院可做自己想做的一切時,她終于重新找回了自我(這里所說的‘自我’,是弗洛伊德所說的‘本我’),找到了快樂和幸福的感覺,覺得人生有了意義。作者給與了主角特定的環境和基礎,所以主角才能找到自我。但現實中的我們卻沒有這種條件,不過作者也提到了一種方法——懷疑(哲學的基本態度)。
比如書中提到的兩個例子,其一是,鍵盤為什么是以QWERTY這種形式,而不是以遵循字母順序的形式;另一個是,時鐘為什么是順時針旋轉而不是逆時針旋轉?
若想更加了解自己和我們所處的社會,這種方法是必不可少的。試問一句,你了解自己嗎?
3、自由
我們生來便是不自由的,首先我們就受困于自己的肉體,我們只能看到自己眼睛所接受的一切,感受到自身快樂與痛苦。但我們卻常常輕而易舉的接受他人所感受到的一切,有人說,你成不了鋼琴家,于是你放棄了彈鋼琴;有人說,你應該考公務員,于是你便報了國考。這就如我上面說的,社會有它的一套規則,而那套規則的傳遞方式就是如此。但我們生來又是與眾不同的,當社會規則與我們的意愿發生沖突時(若用弗洛伊德的話來說,那就是本我與超我之間沖突),我們便會猶豫、焦慮、難受,說白了就是我們感到了不自由。幸運的是,我們大多數人會與它達成某種程度的和解。而那些陷入這種沖突中不能自拔而變得極端的人,便會成為我們口中的異類。
以書中的一位病人馬莉為例,她被診斷為恐懼綜合癥,病因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能與他人一模一樣的去生活。究其原因就是,她在做自己還是與他人一模一樣時沒有做出選擇,陷入了極端。
還好院長的一句話成了她恢復正常的關鍵,當然這也是本書我最喜歡的一句話:你本就與眾不同,卻想與別人一模一樣,在我看來,這就是一種疾病。
我們每個人都想與眾不同,但身處社會,我們難免與他人做著相同的事,不過那難道就表示我們是一模一樣的嗎?比如馬和驢馱著同樣的東西,那我們能說馬就是驢嗎?有人告訴我們,你需要打破常規,需要超越自己,那樣才能離成功更近,于是那些做到了的人敲鑼打鼓、歡呼雀躍,而我們大多數沒做到的便為自己沒有打破常規、超越自己的勇氣而惱怒、自責。試想一下,如果所有人都像前者,那社會還不亂成一團,擁有那樣勇氣的人注定是少數,我們不能因為自己不是天才就怨天尤人吧。有人說,成長便是接受,接受上帝賜予我們的一切,接受自己,接受自己的平凡和與眾不同的心。學會接納自己也是人生的重要一課。畢竟上帝沒有給所有人實現其與眾不同的能力。
人生來就是要受自由之苦的。可以說,除了上帝,沒人是自由的。但作者給我們提供了一種可供選擇的選項:接納自己,在社會允許的范圍內盡可能地做自己,不是只有在行為上與眾不同才叫與眾不同。
4、總結
嚴格來說,這三節不應該分開來說,但如果混雜起來,我怕說得過于混亂。而現在也該簡單地做個小結了。
本書告訴我們,社會要正常運作,是需要規范的,符合規范的才能正常的生活下去,不管你是否愿意,你都需要表現得正常。
在做自己和服從于社會之間徘徊的人,作者也給出了一劑處方,讓我們盡可能地活出自我。那便是找到自我,接納自我,盡可能的在正常的范圍內做自己。
這畢竟只是一部小說,想僅僅通過一部小說就改變自己的生活那是不現實的。而且傳達的理念同多數哲理一樣,都是看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最終也許我們不得不接受一個殘酷的事實:即使看過再多的書籍電影,明白再多的道理,我們依然撼動不了這個世界。但如果在看過一本書之后,能讓我們有所思考,能有那么哪怕一點點思維上的進步,那我們就離奇跡又近了一步。
最后,以書中一句話作為結束:
我們脆弱生命中的每一秒,都會有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因此每一天都稱得上奇跡。
《維羅妮卡決定去死》是2013年09月海南出版社出版的圖書,作者是保羅·柯艾略,譯者閔雪飛。
歌德說過一句很凄美的話:"任何成熟的心都想死。"這本書用一個凄美而懸疑的故事對此作了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