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男人,一種是女人。
易經曰:有天地,然后有萬物;有萬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婦;有夫婦,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
男女相合,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真的是這樣嗎?
(一)
李歡像往常一樣,早晨七點半被被鬧鐘叫醒。
推開窗簾,陽光灑了進來,映在她的臉上,那一刻,她姣美的身材在融進了光影之中,成了一幅令人流連的油畫。
她穿上了衣服,清涼的夏裝展露出了她完美的身段,她望著鏡中的自己,不由得笑了出來。
李歡是H公司某項目組的PM,也是一名技術骨干。在互聯網公司里,女程序員屬于稀有物種。而她不僅是程序員,還是部門核心,這令同一項目組的許多男生也感到羞愧,人們常常稱呼她“歡哥”。
歡哥今天心情不錯, 因為項目組要來一個新人,而且是個女生。
李歡的項目組,除她之外,全是男生。大概是程序員的通病吧,他們項目組的男人似乎有些木訥,當項目組需要增加一個人力的時候,她特意給HR提了一個特殊的要求,只要女生。
顯然,李歡對新人抱有很大的期待。
(二)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項目組的同學,張靜怡,大家歡迎。”
李歡領著張靜怡進了項目組,項目組的人,一見來了新人,還是個可愛的妹子,不由得停下了手頭的工作,鼓掌表示歡迎。
“靜怡,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
“好。”靜怡應了一聲,然后轉過身子,開口道:“大家好,我叫張靜怡。”
“沒了?”李歡有點驚訝,這介紹也太過簡短了些。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女生,黑色長發,鴨蛋臉,沒有明顯的化妝痕跡,保留了學生時代的衣著,顯得清新可愛。大概是進入一個陌生的環境,有些拘謹吧。這孩子,我去門口接她的時候,倒沒覺得怕生,眼下卻是真的了。想到這里,李歡開始引導:“有沒有什么興趣愛好?”
“喜歡看書,追劇,還有,王者榮耀。”
“王者榮耀啊,哥哥帶你飛。”聰聰笑著應和。
“菜雞,白金狗也好意思說帶人家飛。”已經是王者段位的大龍不禁開啟了嘲諷模式,大家笑作一團,聰聰也跟著笑了。
“師父,你一個DOTA老玩家玩個王者榮耀還不是隨隨便便啊。”
大家不由得討論了起來,辦公室里充滿了歡樂的氛圍。
“好了,都趕緊干活,談到游戲一個個就跟瘋了一樣。”李歡的話讓笑聲停了,她安頓靜怡坐下,說道:“別理那群瘋子,成天除了工作就是游戲。噢,我們這是師父帶徒弟的,以后,我就是你師父,所以把你安排坐我旁邊,有什么問題都可以來問我。”
“好。”
“哎,你有男朋友嗎?”湊近了身子,李歡小聲問道。
“沒。”
“那可糟了,我們項目組好多單身狗呢。突然覺得好像把你拉到狼堆里了。”思忖了一下,李歡拍了拍靜怡的肩膀,說道,“不過沒事,師父會保護好徒弟的。”
靜怡不由得噗嗤一笑。
(三)
一個月的時間飛快過去了。
靜怡也漸漸融入了項目組。大龍和聰聰常常帶著她打王者榮耀,一來二去,三人也就熟絡了起開。
大龍是一個很有游戲天分的人,高中時候,他就開始玩DOTA了,打過幾次網吧聯賽,都拿了獎。大龍說,如果不是家里人極力反對,他現在可能就是職業選手了。
靜怡覺得大龍這個人很可靠。游戲中,大龍就是一個很可靠的人,不管順風還是逆風,大龍都能作出準確的戰術指揮,好多次逆風翻盤,都是多虧了大龍的出色的操作和指揮。
一天,李歡問她:“王者榮耀真的那么好玩嗎?”
靜怡點點頭,“師父,要不你也玩吧,我帶你飛。”
李歡白了靜怡一眼,“你真能帶我?”
“那當然,我現在可是鉆石了。這樣吧,師父,就和龍哥一樣,我開一個小號帶你。”
“為什么要拿小號帶?瞧不起我?”
“不是啊,師父。你剛開始打,段位低,我們段位差太多不能一起打排位。所以要開個小號,這樣我們才能一起玩呀。”
“原來是這樣。”
自那以后,李歡帶著靜怡工作,靜怡帶著李歡打排位,日子一天天過去。
不消一周的功夫,李歡竟然就到了鉑金一。那時候,她的賬號“歡喜貓”才17級。
周末,李歡邀請靜怡去她家里,準備雙排上鉆石。
“師父,你這游戲天賦也太高了吧。這才幾天吶,就快上鉆石了。”
“那當然,你師父永遠是你師父。”李歡有些得意。
“我這個‘怡然兔’的號,段位已經超過原來的號了。哈哈。”
“以后師父帶你,感覺上個鉆石還是蠻輕松的。”
“師父,要抱抱。”
“好啦好啦,真是的,像個孩子一樣,拿你沒辦法。”李歡說著,手指輕輕點了點靜怡的額頭。
歡喜貓,怡然兔。
她們的排位之旅,幾乎一路順風順水。
(四)
“師父,幫我看下這個,我排查了半天,也查不出來這bug怎么搞的。”
李歡挪了過來,“給我說說,什么情況?”
“是這樣的,師父你看,我這里……”
李歡一面聽著,一面看著代碼進行調試,一行一行,一步一步。靜怡很喜歡師父認真工作的樣子,那專注的表情和完美的側臉常常讓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來,淡淡的香味更是讓靜怡恍如置身幻境。
人們常說,認真的男人最帥氣。可是,女人認真起來,可就不是帥氣那么簡單,分明是要攝人心魄了。
靜怡看得入了迷,不知不覺半個小時過去,李歡終于找到了問題所在,長舒一口氣,轉過臉來,視線落在了靜怡臉上,“看著我干嘛,看屏幕,你這里犯了個很隱蔽的錯誤,你看啊,這里,你定義了……”
靜怡只是聽著,聽著,一種莫名奇妙的悸動讓她全然不知道自己聽的是什么。
“明白了嗎?”李歡講著講著,發現靜怡沒有半點回應,懷疑是不是自己講得太快。
靜怡在李歡的聲音停了之后,終于回過神來。“嗯”了一聲。
“好了,差不多到吃飯的時間了,你去吃飯吧。”
“師父不吃飯嗎?”靜怡問道。晚餐,她總是和大龍、聰聰他們一伙去公司旁的小吃街,但是李歡似乎從來不去。
“我等會去食堂。”
“啊?食堂那么難吃,師父你怎么受得了的?跟我們一塊去外面吃吧。”
看著靜怡滿是期待的表情,李歡沒有理由拒絕,只得答應了。
從公司北門出發,約摸走個五分鐘,就到了靜怡口中的小吃街。這一次,靜怡沒有和大龍他們一起,她興致勃勃地拉著她師父,一路說笑這來這條街了。
所謂的小吃街,其實本不是什么小吃街,就是一條普通的大馬路。你若五點之前過來,這兒準是空空蕩蕩,除了道旁各色的汽車和那黃色紅色的共享單車,也就不剩什么了。但是五點一過,原本冷清的馬路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小攤小販,騎著三輪車,風風火火地趕來了。
只十來分鐘的功夫,各家的攤位麻利支了起來,鴨血粉絲,酸辣粉,胡辣湯,豆腐腦,餛飩,鍋貼,土豆泥,煎餅,醬香餅,肉夾饃……天南地北能速成的各色小吃花樣,這兒也算是網羅得七七八八了。
“師父,你看,這邊什么吃的都有,比食堂好太多了。”
“是啊,好熱鬧啊。”
“我覺得吧,這里最好吃的,是酸辣粉。今天一定要嘗嘗。我們來這里排隊。”
這一家酸辣粉,似乎是這一條街上最火爆的,隊伍最長,看來已經有些名氣了。攤位上的女主人一直忙活個不停,酸辣粉、土豆粉、鴨血粉絲,還有涼皮涼面炸醬面。女主人雖忙,但忙而不亂,有條不紊。大家雖然要排隊,卻沒有抱怨。
“要辣嗎?”女主人把鍋里的粉絲撈出,放入紙碗中,一邊加入湯料,一邊問道。
“師父,你要辣嗎?”
“要,要要要。”
“好的。老板,兩份都要辣。”
“蔥和香菜要嗎?”
“也要。”
“兩份都要。”
拎著兩碗酸辣粉,靜怡沒有回去的意思,“師父,我們再加個雞蛋灌餅吧!”
“這又什么東西?”
“到了你就知道,就在前面了。”
往前再走十來步,就到了雞蛋灌餅的攤前。攤主看上去是一對夫妻,男主人吆喝著,“雞蛋灌餅啦,雞蛋灌在餅里啦!”
“雞蛋灌在餅里,這是什么操作?”
“兩位美女要點什么?”男主人問道。
“兩個餅,一個加里脊,師父,你要加什么?”
“一樣吧。”
“好咧,兩個里脊。”說完,男女主人各自忙活了起來,女人取了一個雞蛋,打在碗里,加了蔥花,拿筷子飛快地攪動著。男人做餅,面皮放進油鍋,不多時就慢慢地鼓了起來,他左手接過女人手中的碗,右手用筷子把脹起的薄薄面皮掀開,灌進雞蛋,一個雞蛋灌餅至此也就完成了大半。
“哦,原來是這樣。”李歡看得饒有興致,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有趣的做法。
“要辣嗎?”女人問道。
“要的。兩個都要。”
將餅從油鍋取出,刷上醬料,加上生菜,里脊等,把面皮一卷,裝入袋中,一個雞蛋灌餅就好了,很快,另一個也好了。
街邊的小吃,向來喲一個特點,你若不吃還好,吃了就停不下來。自那以后,李歡再沒去過食堂吃晚飯,她不知道是街邊的小吃有魅力,還是她這個活潑可愛的徒弟更有魅力。靜怡剛來時候拘謹的樣子不見了,她們成了無話不說的兩個人,吃飯也總是在一起。
能夠吃到一起的人,是很容易吃出感情的。
(五)
李歡和靜怡剛剛看完一場電影,走出電影院,李歡看了看手機,微信上排隊提醒顯示,之前她預定的桂滿隴,還有一桌,時間剛剛好。
李歡說,“靜怡,‘師父’這個詞,江湖味道很濃,所以一定要來桂滿隴吃一頓。”
桂滿隴,滿是古風江湖的味道。
木質的牌匾,雕花的房梁,寫意的畫卷,還有那油紙傘,烏篷船…… 眼到之處,庭院深深,仿佛置身那山水江南,好不快活。
坐定,點菜,李歡拿起菜單,也不問靜怡想吃什么,自顧自地敲定了。
對于靜怡的口味,李歡也確實不需要問什么。她早已一清二楚。
麻辣鴨頭,吮指雞爪,胡味油爆蝦……這幾個菜是錯不了的。
菜上了,看著就快流口水的靜怡,李歡有些得以地說道:“怎么樣,師父點的菜不錯吧?”
“師父,簡直愛死你了。”
“咦——肉麻得我都要吃不下飯了。”
“那樣才好呢?你不吃,都是我的。”
“小姑娘不僅人長得美,想得也挺美的啊?”
“那當然,還不是師父教得好,哈哈……”
“得了,嘴皮子還是留給它吧。”說著,李歡拿起筷子給靜怡的碗里夾了個鴨頭。
靜怡扮了個鬼臉,“別以為拿個鴨頭就能收買我,哼——”,沒等說完就拿起鴨頭啃了起來。
如今,一邊動嘴吃飯,一邊斗嘴取樂,幾乎成了這兩個人的日常。吃著,笑著,肆無忌憚。
“對了,師父,有一件要事相商。”
“徒兒,但說無妨。”
“那個,師父。”靜怡收了先前玩鬧的樣子,頓了一下,“我媽,我媽她,她要我回家相親…… ”說著說著,靜怡低下了頭,左手不自覺撓了撓后腦勺。
空氣突然凝固了起來。李歡楞住了,右手舉著雞爪在空中晾著,半晌才回過神來,她不知道該說收買,只淡淡地應了句,“嗯”。
“師父,我……”
“嗯。”
“師父,我該怎么辦?”靜怡終于抬起了頭。
“假期我會給你批的,想要多少天都行。”
靜怡愣住了,她沒想到朝夕相處的師父此刻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原本已經決定拒絕相親了,一個心有所屬的人,哪里會有心情去相親呢?但是她還欠缺了一點勇氣,她的老家在農村,那里的人觀念保守,她能想象得到村里人將會以怎樣的眼光看待她,不光她自己,她的父母也會受到人們異樣的眼光。她不想做對不起父母的事情。
但是,她更不想嫁人,嫁給一個并不喜歡的男人,那將是一件比死還要痛苦的事情。
她忘不了那一晚,當她們王者榮耀共同打上鉆石的時候,李歡在她額頭上留下的深情一吻。那可真是要命的一個吻。
此刻,她多么希望得到師父的一句“別去”,可是……想到這里,靜怡咬了咬嘴唇,然后蹦出了四個字:“謝謝師父。”
這是李歡和靜怡吃得最別扭的一頓飯。
都說江湖情深,靜怡卻第一次覺得師父是如此薄情。
(六)
入冬,天寒日短,大風刮起,街上的人,都換上了厚厚的冬裝。
李歡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滿地枯黃的落葉,恍恍惚惚有些出神。
不遠處的商場,五顏六色的彩燈亮起,節日的氣氛已經有些濃了。三三兩兩的行人從她的身旁走過,一種難以言說的滋味涌上心頭。
靜怡今天晚上出發,現在大抵是到火車站了吧。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又怎么能攔得住呢?當初,我也是這樣過來的呀。
李歡不由得想起她自己的婚姻經歷。
當初,迫于家里人的壓力,我稀里糊涂地嫁了人,稀里糊涂地過了幾年婚姻生活,又稀里糊涂地離了婚,真是過得足夠稀里糊涂啊。
自那以后,李歡對男人的不再抱有任何的信任,對婚姻的意義,她也產生了足夠多的懷疑。但是,懷疑是自己的,不能因為自己的懷疑就斷送了別人的幸福。
對于靜怡的感情,李歡自己也不清楚,她只是知道,靜怡是一個讓她可以完全卸下防備的人,和靜怡在一起,她覺得很舒服。還有一點就是,她特別想保護好靜怡,為此就算與全世界為敵也在所不惜。
只是最近,李歡已經覺察到了,她們周圍的流言蜚語也多了起來,人們看待她和靜怡的眼神有了很多微妙的變化,就連聰聰也不再拉著靜怡玩王者榮耀了。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和靜怡走得太近了一點,自己的占有欲是不是過于強烈了一些。如果因為她的存在而耽誤了靜怡的婚姻,李歡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現在,靜怡要去相親了。這是好事,好事。
風更大了,寂寞像潮水一樣涌上了心頭。 李歡下意識地裹起大衣,往手心哈了口氣,大概這樣能讓自己稍微暖和一些吧。
(七)
火車上,靜怡望著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
長嘆了一口氣,靜怡掏出了手機。她想給師父打一個電話,她剛上火車的時候就已經想這么做了。
然而她盯著手機屏幕上的聯系人足足發呆了十分鐘,終究還是沒能按下撥號鍵。
遇到煩心的事情,先打一把王者榮耀吧。
剛進入游戲界面,萬千思緒就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涌上心頭。
怡然兔。沒有歡喜貓的怡然兔,又哪里怡然得起來呢?
她的排位賽打得非常糟糕,她的阿珂,接連死了4次,基本算是廢了。而對面的刺客蘭陵王,傷害已經爆表。
高地很快就被破了,隊友發起了投降。瞬間四個人全點了,還沒回過神,基地已經爆炸了。
她有些沮喪。這時候,她想到了大龍。
靜怡的技術,是大龍帶出來的。作為一個當年天梯兩千二百多分的DOTA老玩家,大龍對各種MOBA游戲自是得心應手,很快就把靜怡帶到了白金,然后,他卸載了游戲。
靜怡曾經問過大龍為什么不玩了。大龍的回答倒也直接:這游戲太簡單了,沒什么意思。沒有拉野,沒有反補,沒有買活,操作空間太小。而且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買裝備不用去商店,也不需要信使,隨時隨地可以買,這他媽也太扯淡了。
靜怡傻眼了,這些話她壓根兒就聽不懂,但也沒好意思追問,于是象征性地點點頭。
雖然之后再沒一起玩過游戲,不過靜怡倒是一直很信任大龍。李歡對大龍的評價也很高,“他是一個天才,就是有點狂妄,也有點古怪。”
靜怡打開微信,問道:龍哥,你們下班了嗎?
“下班了,今天是正常下班的。”
靜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她想找人說說話,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滿腦子都是她師父。
這時,電話來了。是大龍的。
“龍哥。”
“你現在是在火車上吧?”
“嗯。”
“你和歡哥是怎么了?今天很不對勁兒。”
“我,我也說不清楚。”
“有什么不清楚的,歡哥對你的感情,我是看在眼里的,她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么上心過。”
“可是那天我說要回老家相親的時候,她為什么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她根本就不在乎我。”
“歡哥還真沒有不在乎你。”
“為什么?”
“給你說這么一件事吧。你知道歡哥為什么王者榮耀一下子玩得那么好嗎?因為她是我教的。”
“啊?”
“她跟我說,她沒有玩過這種游戲,打排位的時候,基本上是出門就死。她說她一當師父的,不能坑徒弟吧,那也太沒面子了,問我這游戲要怎么玩。你說,我跟歡哥同事這么多年,我能不教她嘛,我就簡單跟她說了說,然后給她找了些游戲攻略,教學視頻什么的。哎,是不是覺得你師父第二天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我跟你說,她一晚上就把我給她找的攻略全給看完了,這股子拼勁兒我都有點自嘆不如了。”
“這能說明什么呢?”
“說明她在乎你啊!歡哥以前可是不玩游戲的,用她的話來說,玩游戲就是瞎耽誤功夫。”
“我想起來了。師父的確是突然變得很厲害的,而且,好像……誰要是殺了我,師父就一定會給我報仇。我記得有一次,對面的安琪拉殺了我一次,然后,她就不停地死,還被隊友噴了,哈哈,笑死我了。”
大龍心里怔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如果不是真的喜歡一個人,這種事情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嗯,我明白了。”
“我再給你說一件事情,你就更能明白歡哥對你的心意了。你還記得那個之前經常來找你的宋經理嗎?”
“嗯……有點印象。”
“那是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妹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頻繁找你,其實就是要來禍害你了。我當時忍不了,就和歡哥說了這事,讓她給你提個醒。你猜歡哥怎么說。”
“怎么說?”
“他不會再有膽自子來找靜怡了。我警告過他,如果他對靜怡下手,我會讓他在這個城市,這個行業一秒鐘都待不下去。”大龍學著李歡的語氣把話復述了一遍,補充說,“歡哥要是動起真格來,沒人敢惹。”
“哦,怪不得那個宋經理后來就再沒來煩我了,原來是這樣。”
“哎,歡哥對你是什么樣的感情,其實我們這些外人已經看得很真切了。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我就不多說什么了。”
“我明白了。”
(八)
到站了,靜怡隨著人潮向出口走去。她已經下定決心,相親,不存在的。她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向父母解釋。
靜怡知道,她的父母是斷然不會同意她和一個女人過日子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樣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雖說靜怡的家鄉變化確實夠快,火車站都改建了,還建了個西站,通了高鐵。然而人們觀念的改變速度卻遠遠跟不上城市建設的速度,相親的事情,母親已經提過很多次了,這可真是難辦啊!
想到這里,靜怡不禁長長嘆了口氣。就在這時,一雙手從背后緊緊抱住了她。
她沒有反抗,因為這種感覺她再熟悉不過了,尤其是后面傳來的那一縷特殊芳香。
“師父。”
那雙手松開了,搭在靜怡的肩上,靜怡順著那雙手的擺動轉過了身子。
“師父。”靜怡有驚又喜。
“師父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師父。”
“好啦,別哭了。這么多人看著呢!”
“師父,你怎么來了?”
“我坐高鐵來的。大龍說得對,喜歡就是喜歡,管他媽是男的還是女的。”
靜怡不由得噗呲一笑,晶瑩的淚珠掛在她的臉上,如同四月清晨的露水和鮮花。
“那現在,我們回去吧……”
“你是不是傻,既然來了,當然要去見見父母了。”
“啊?”靜怡張大了嘴巴,“師父,你開什么玩笑?我要怎么面對我爸媽?”
“這不有我嘛。”
“正是因為有師父更難辦啊。”靜怡有些哭笑不得了。
“總會有辦法的。”
(九)
靜怡的家中,開始籠罩著一種奇特的氛圍。
“叔,您覺得女人為什么要嫁人。”
“為什么?這哪還有什么為什么?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婚不嫁,鬧出笑話!”
“好,叔,那我這么問您,您是不是希望您女兒能嫁個好人家,過得開心幸福?”
“那當然,天底下那個做爺娘不是這么想的?”
“可是,嫁一個好人家,未必就一定得是男人家。我同樣可以讓靜怡過得幸福。”
“狗屁!胡鬧!傷風敗俗!”
“爸!”靜怡看到父親急了,自己也開始急了。
“別說話,瞧瞧你干的好事,別人家閨女都是帶個小伙子回來,你倒好,啊!你你你,你讓我怎么說你,啊?”
“叔,您別太激動,是我主要想要來見您的。我是想告訴您,我……”
“停停停!什么都別說了,不可能,我不可能把女兒交給你,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我丟不起這人!”
家里的親戚朋友也跟著議論了起來。
“是啊,太不像話了。”
“這要傳出去,我們老張家的臉都要丟盡了。”
“靜怡啊,你還年輕,別犯這種傻啊。”
“聽你爸的,你爸是為了你好。女孩子大了就該嫁人了。”
“你爸給你找的那對象啊,人可好了,他們家有三個米粉廠呢!”
李歡正要說什么,靜怡搶先了一步:“夠了!”
這一聲把大家都給唬住了,堂屋變得安靜了起來,李歡也有些愣住了,輕輕交流聲“靜怡”。
“歡。”靜怡走到李歡面前,牽著李歡的手,舉在空中,“你們都看著,我,張靜怡,喜歡的人是她,李歡。我告訴你們,我不會嫁給任何人,聽清楚了沒有,是任何人,不管他是誰,也不管是誰介紹的,你們愛誰嫁誰嫁去!”
說完,拉著李歡就往外跑。
“滾,滾得遠遠的,以后再也別想進這個家門!”
“我說哥啊,這么大個閨女,就讓她這么跑了?不去追回來啊。”
“追個屁,追回來又能怎么樣,拿繩子綁著她去嫁人嗎?還當時舊社會啊?”
“那就這么不管了,這以后誰來給你養老。”
“管好你們家的寶貝兒子,用不著你操心!”
“哥,你說你這……”
“滾,都他娘的滾!”
(十)
火車站。
李歡和靜怡在候車室里,沒有座位,她們靠在墻邊。
“師父,我是不是特別勇敢。”
“嗯,連我都被嚇到了。”
“你說,我以后該怎么辦?”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那我爸媽怎么辦?”
“你爸媽我來照顧。”
“可是,我爸不會接受你的。我爸一直都是倔脾氣,他不會接受的,不會接受的……”
李歡轉過身子,溫柔地看著靜怡,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說道:“總會有辦法的。我們先回家。”
火車上。靜怡望著窗外,一聲不吭,李歡望著靜怡,也是一聲不吭。
終于,一聲“TiMi”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玩游戲吧。師父帶你。”
“嗯。”
歡喜貓,怡然兔。今夜重出江湖。
“師父,你又閃現給我擋大招了。”
“師父說過會保護好你的。”
“可是,師父,我是輔助你是AD呀。”
“沒事,貓有九條命呢,死不了,再說我打個野怪吸吸血吸回來了。”
“哈哈,隊友問咱倆是不是來秀恩愛的。”
“就是來秀的,而且要秀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