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表兄酷愛蘭花,家住在市中心,沒地。為種蘭,楞是給自已的私房剃了個“平頂頭”。屋子頂上就密密麻麻地擺著盆盆罐罐。清一色的蘭草,遠遠地望去,像是給房子戴了一頂綠油油的草帽。我每次經過,嘴巴都會裂到牙根。由于居委不肯讓他在屋頂修暖房,每到寒冬酷暑,他就在屋頂拉一張超大的帳篷。用幾根伸縮自如的鋼管支撐著,天氣好時,收攏,刮風下雪就蓋住花草。雖是個簡陋的裝置,蘭草成活率卻很高,種的小有規模。
? ? ? 我去表兄家,常常是算好了花期,蹭吃蹭喝還蹭花。表兄是極高興我去的,因為我會傻乎乎地坐上一整天,聽他聊花。表兄聊起蘭花來,興致高時手舞足蹈,整一個射雕里的老頑童。我呢?品著他的清明雨前,聞著沁人肺腑的蘭香,吃著表嫂特制的蘭花點心,躺在屋頂的搖籃里,晃啊晃的曬太陽。雖然,耳朵邊有一只男麻雀在嘰嘰呱呱,倒也不難忍受。
? ? ? ? 有一年,表兄培育出一盆異形蘭,唇瓣是少有的青色,呈蝴蝶狀,每一枝花,顏色細看都有差異。此花一開,就被蘭協的人盯上了。表兄就抱著被子睡在陽臺上,沒日沒夜看護著。后來,這盆蘭被人重金收購。我看著表兄樂呵呵地數錢,就不解地問他,“你不是說蘭會變異嗎?今年開得再絕色,明年未必是好花?為什么出如此高價?”表兄一臉得瑟:“回去翻翻字典,什么叫奇貨可居?”
? ? ? 我從表兄那里打劫來的蘭草,都是被他嫌棄掉的。其實每一株都不是俗品,對于養不養的活,我常常一臉糾結。表兄把我鄙視的一塌糊涂,“懶人種蘭花,帶盆素心回家,養活了,再來找我,養死了,你丫的就別來了,別說你認識我。”表兄的話讓我郁悶地蹲在墻角畫圈圈。
? ? ? 雖說懶人種蘭花,但那是高手調侃自已的話。我這種菜鳥級別的,若真把蘭當草種了就不去管理它。它開不開花倒不要緊,我腦門上開花問題就大了。為了養活這盆素心,我惡補養蘭知識。去了解它喜歡的土壤,水份,陽光和溫度,更是不恥下問,看著表兄那張笑瞇瞇的像狐貍一樣的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 ? ? 素心開花的時候,潔白無瑕的花瓣纖塵不染,點綴在蔥蘢的綠意中。好吧!雖然孤零零地只開了一朵,但它也是花,對不?我小心翼翼地抱著它,穿過半個城去給表兄看。表兄嘴角“嗤”的一聲, 他還沒開口說話,我眼淚就開始在眼眶里打轉了。結果,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花,憋出了一句“很漂亮!”
? ? ? ? 現在,我去表兄家看花的時候,他常常指使我干這干那。時間一長我不樂意了,“你不是從來不肯讓我碰你的寶貝花嗎?什么時候轉性了?”表兄懶洋洋地說:“讓你干活,那叫抬舉你,你以前分得清草和蘭嗎?讓你除個草,我還擔心,蘭被你撥了呢。”原來如此,真相浮出水面,他這么個愛蘭嗜命的人,會好心送我一盆素心?原來是給他自已找了個打雜的。
? ? ? 懶人種蘭,四個字聽起來漫不經心,但很值得細品。其實每一樣東西都有它自已的屬性,只有了解了,掌握了,才能走捷徑去偷懶。種蘭如此,做人做事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