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

“咯——”

門開了。

“有人嗎?外面突然下好大的雨,能讓我暫時避避雨嗎?”

……

“有人在嗎?雨小一點我馬上走。”

……

“謝謝,雨小一點了。”

徑直朝家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房子很大,很空。

“那里面,真的沒人嗎?”

到家后,敲敲門,她一直很喜歡這么做。

“媽媽,我回來了。”

“明天記得帶傘。”媽媽幫她拿了替換的衣服,“飯都準備好了,趕緊吃吧。”

“嗯!”

她吃飯的樣子很可愛。桌上,地上,臉上到處都是。她也很開心她的杰作。

可惜媽媽從未注意。

臨睡前,她抓著媽媽的手,

“媽媽,那房子里真的沒人嗎?”

“不會有的,早點睡覺吧。”媽媽很肯定,卻又略帶遲疑。

但她沒問,因為媽媽明天還有事情要忙。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照常射進房間,帶些許溫暖。

她早早起來,明眸下的黑黑的眼袋拉得很長。哈欠連天。

學校的朋友都說,“那房子住著一個老巫婆。”

“咯——”

門開了。

“有人嗎?”她很緊張,很害怕,

“有人在這嗎?”

她慢慢走,房間越來越亮,很多她從來沒見過的美麗的東西都鑲嵌在墻壁上,座椅上,毛毯上。

“哇哦,好漂亮 。”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她。而之前的恐懼也似乎一并消失了。

“是誰來了?”樓頂傳來的聲音里裝滿了歲月,伴隨著不急不緩的腳步聲。

“啊!不好意思,外面下大雨,我進來避避雨,雨停了我馬上就會走的。”小女孩有點嚇到。

“是嗎?”腳步聲越來越近 。

“真的。進來的時候我問過了。可一直沒人回應。”她快哭了。

“隆隆——”的雷聲把雨下的更大了 。

小姑娘尖叫起來。

腳步聲停了。

“你怕打雷嗎?”

“很怕很怕。”

“但你阻止不了。”滄桑的聲線里透出一絲溫柔。

女孩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著他。

兩鬢斑白,滿臉胡須。一席睡袍死死裹住他瘦細的身體,以至于他看起來是那么的強壯,高大的不可侵犯。

“難道不是嗎?”

“我不知道怎樣做。”小姑娘楞住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我真的很怕。”

“什么都別做吧。”這老頭低下頭,轉身朝房間走去。

“雨停了,你該走了。”

“嗯。謝謝你。拜拜。”她揮揮手,沖向門口。

“把門口的傘帶上。”

“嗯?哦。”

說完便消失在女孩的視線里。

她看著他,不知不覺。

從那之后,再無人踏足,房門就這樣靜悄悄的關閉。

“那里面住著一個可怕的老巫婆,專抓不回家的小孩子。”學校里,同學之間流傳非非,描述著這間該是恐怖的大房子。

“才不是。里面的人不是壞人 。”她很認真,很嚴肅,甚至都有些生氣了。

“哈哈哈哈……”結果當然,教室里一片哄笑,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聲。

這笑聲,都蓋過了哭泣的她。人群中,措手不及。

他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嗎?小姑娘心亂亂的。

放學后,她問老師,

“老師,他們說的是真的嗎?”小女孩的眼睛里的眼淚晃個不停,她只是想聽到不同的答案 。

老師沒有回答。拿來一個魔方,放在女孩面前,

“告訴老師,你看到的是什么顏色?”

“黑,黑色”她很盡力的回答。

“老師看到的可是綠色哦。”說完,老師把另外一面轉向了她。

真的,真的是綠色。

“每個人站的地方不一樣,看到的就會不一樣。快回家去吧。”

“哦。”她好像還沒懂。

也難怪,畢竟還是個孩子。

……

“咯——”

小女孩推門而進。

“你在嗎?我想見見你。”

房子依舊空蕩蕩的。連呼吸都有回聲。

“你在這里嗎?我很想見見你。”

她很大聲,幾乎嘶啞。

“今天可沒有下雨。”他說話了,聲音小小的,卻穿透了整個房子。

“我想跟你聊聊天。”

他確實需要聊聊了。

“是嗎?你還真是勇敢。上來吧。”略帶輕蔑又稍稍驚喜。

“咯吱咯吱——”閣樓里充滿了年代感,應該很久沒人來過了吧。

“咯——”小房間被推開了門,結果眼前卻是出奇的干凈,溫馨。

真有回家的感覺。

“隨便坐吧。很久沒來過人了。”躺在搖椅上的他客客氣氣。

小女孩坐在了最靠近他的那個搖椅上,

‘明明里面就這一個椅子。還叫隨便坐’。小女孩稍稍生氣。

“這搖椅好舒服。”她的樣子,都有點不敢相信。

“想聊什么?”

“同學都說你是抓小孩的壞人。是真的嗎?”

“你覺得呢?”顯然他并不介意,或許習慣更適合 。

“我覺得你不是壞人。”

“哦。能告訴我為什么嗎?”老爺爺提起了興趣。

“我不清楚。但我覺得你不是壞人。”小女孩十分肯定。

“你該聽他們的。”他長舒了一口氣。

“喝點什么?”

“果汁!”

起身走向冰箱,拿出飲料。

“你一直一個人住著嗎?”

“以前有,不過現在一直是我。”

“那你孤單嗎?”

“二十年前,我會回答你的。”

天窗里透出一絲光,不小心掃到他的臉上。

很清楚地看到,

兩鬢斑白,眼眶里打著轉兒。

她沒忍住

居然心疼他了。

后來他們聊了很多很多,才發現,原來老爺爺并不像同學說的。因為房子大,所有迷路的孩子都會到這里面,也許是由于在這里找到孩子的次數多了,便被家長編出了這么一個故事。

天色漸暗,老爺爺起身,

“你該走了。”

“我以后可以來找你嗎?”

“你不怕我嗎?”

“怕,但媽媽不在。”

“你要來,就來吧。”

說完,他轉身回到了房間。

余暉下,女孩奔跑的背影越來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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