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跳誅仙臺落桃林后開始改寫。
(白淺視角)
迷糊之中,我睜開雙眼看見飛落的桃花,是十里桃林。
一旁的折顏扶起了我。
「幸虧呀,妳沒什么大礙」
我伸手看了看自己,心里很是難受。
「有酒嗎?」
「啊?酒倒是有,不過妳得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么事情,自從妳封印擎蒼之后,妳爹和妳娘,還有妳幾個哥哥,像發了瘋似的找妳,就連我都好幾天沒睡好覺了,這眼睛,這身上的傷,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
我回想著那些片段的記憶,垂下了眼眸。
「怎么,是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怕我告訴妳四哥?」
我抬起了頭,記起了這件事的緣由。
「我雖然封印了擎蒼,但我自己也沒有討到什么便宜,我被他封印了記憶、法術,丟到了東荒俊疾山,歷了場劫」
對,歷了場劫,那時的我竟如此的傻,竟還一次又一次相信他,他和素錦如此相愛,又為何要把我牽扯進來…素錦…!我的阿離!不行!我的孩兒不能留在九重天,若是素錦記恨我,而對阿離……
我驚慌的站了起來。
「怎么了?」
「我要去個地方了結一些事」
「妳身上還帶著傷,是要去哪里」
我頓了一下,可是我一定要將阿離帶回來!
折顏看了我,嘆了口氣,手上幻化出一顆珠子遞給了我。
「那妳把這帶上吧,可以讓妳看清楚東西」
我收下了珠子,視線果然清晰許多了。
「好,那我去去就回」
我立刻飛身出了十里桃林,不過還是先把身上這件血衣換了吧,這般凌亂的樣子,實在不太舒服,隨后,我回狐貍洞換了件衣裙,召喚了玉清昆侖扇,就直奔九重天而去。
快到了南天門前時,這玉清昆侖扇還是先收起來吧,畢竟我也不想讓天族的人知道我是誰,就悄悄把此事辦完,從今以后,這里的一切都與我沒有關系了。
我直接隱藏氣息飛身越過了南天門。
花了些時間,我找到了洗梧宮。
對了,素錦欠我的那雙眼睛,也該討回來,我化身成小仙娥,問了素錦的住處,到了素錦所住的殿閣,就聽到哭聲,我往裏走進一看,一旁的辛奴正在安慰素錦,我一看到她這裝柔弱的樣子就覺得惡心,當初她就是這副柔弱的模樣騙過了素素,這筆債得好好討回來。
我化成了素素的模樣,直接走了進去,辛奴抬頭看到我,眼睛瞪的斗大,我直接用術把辛奴弄昏過去,刪去了剛才辛奴看到我的記憶。
「辛奴?」
看到倒下的辛奴,素錦抬起頭看了我,眼睛也是瞪的斗大。
「素素……?」
我一步步走向了她。
「素錦,我的這雙眼睛,妳用得可好?」
「素素……不是已經跳下誅仙臺了嗎……妳……妳是誰……?」
素錦驚慌的起身想逃向門口,我立刻施術,封住了門口,她被法術反彈跌坐在地上。
我在她面前蹲了下來笑道。
「我是素素呀,怎么幾日不見,就忘了我嗎?」
素錦拉著衣服身體往后挪了好幾步。
「她……她……她明明只是個凡人,跳下誅仙臺怎么可能活下來……」
我冷笑一聲。
「那日妳說的不錯,跳下誅仙臺,我確實回了該回的地方,所以啊,今日特地回來取回我的東西」
「妳的……東西……?什么東西……?」
「素錦,妳這眼睛用著用著,就忘了它的來歷嗎?妳看是妳自己剜呢,還是我幫妳剜呢?」
素錦眼睛里全無神采,手緊緊抓著衣袖,張了幾次口,卻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說出來。
「看來妳是狠不下心自己剜了,就由我來動手吧」
我直接抓了素錦的衣領,伸手一道紅光剜去素錦的雙眼,素錦凄厲的慘嚎了一聲,緊緊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用術定住了素錦,封了她的聲音。
「一個時辰后,法術自然會解除,我所經歷的痛,也該讓妳嘗嘗幾分」
我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換回了原本的模樣,尋著路來到了一攬芳華,悲憤的情緒一時涌上心頭,這里經歷的一切,只是場情劫罷了,那些傷痛暫時就別想了,帶回阿離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一走進屋里,就看到奈奈坐在床邊,正哄著阿離入睡。
「奈奈」
奈奈轉過頭,看到了我,睜著眼睛跑了過來,抓著我的手跪了下來,哭著說。
「娘娘,您回來了!」
我輕點了頭,扶起了奈奈。
「以后喚我姑姑,從前的那個素素娘娘已經不在了」
「……是」
我走到了床邊,輕輕抱起了阿離,打從這孩子出生后,我就沒有抱過他,看著他的睡顏,心里不禁暖了幾分。
阿離,娘親回來接你了。
「太子殿下知道您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只是太子殿下跳下誅仙臺后,至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若……」
奈奈的一番話,我驚訝的轉頭看了她。
「妳說什么?夜華他跳了誅仙臺?」
「因為太子殿下為了救您,也一起跳下了誅仙臺……」
我心里有些慌了。
「那……他傷的重嗎?」
「聽說折顏上神來看過,至于傷的如何奴婢也不清楚,聽殿前的姊姊們說,怕是很難醒過來了……」
「很難醒過來……?」
折顏來看過,也是喚不醒夜華嗎?
「太子殿下日日受雷刑,身體恐怕也虛弱了不少,所以……」
「夜華他日日受雷刑?這是怎么回事?」
奈奈忽然跪了下來。
「這事太子殿下本不讓奴婢說的,可奴婢還是覺得應該要告訴您,當時素錦天妃的事,天君是要您的眼睛和受三年雷刑,太子殿下為了保住您的命,自請代受三年雷刑……」
我聽完不禁踉蹌了一步,抱緊了阿離。
「娘娘!」
奈奈起身扶了我一下。
「我沒事……」
我把阿離抱給了奈奈。
「幫我……看阿離一下,夜華…他可是在紫辰殿?」
奈奈點了頭,我走出了一攬芳華,隱身奔向了紫辰殿。
我隱身走過了守在門口宮娥們,直接進到了寢殿里。
寢殿里竟然一個人也沒有,我現出身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躺在床上的夜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若不是還看得見氣息起伏,我真怕他已經……而我竟然害怕的流了眼淚,幸好他還活著,我伸手摸了他的臉。
「夜華,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什么事都自己擔著,什么事都不告訴我,若是夫妻,就該一起共患難,你就不相信能和素素一起渡過難關嗎?」
一想到那些事,我心酸的留下眼淚,我胡亂抹了把臉。
「過去的那些事,你就當是一場夢……好好活下去吧,阿離我帶走了,你多保重」
我起身離開了紫辰殿。
(白淺轉身離開的瞬間,夜華微睜開了眼睛,一股熟悉的桃花香掠過鼻尖,夜華轉過頭只看見了模糊的白衣身影,夜華張口想喚住她,但又無力的闔上了眼睛)
之后,我回到了一攬芳華,帶著阿離和奈奈離開九重天,準備去十里桃林。
※ ※ ※
(回第三人稱)
素錦被挖眼后,不知從何處找來一副魚目,讓藥王給素錦安上,雖暫時治好了素錦的眼疾,可卻查不出挖去素錦眼睛的人究竟是誰。
素錦一直說素素在她身邊陰魂不散,每晚都來挖她的眼睛,素錦就這樣把自己給逼瘋了,大家見素錦瘋了,下嫁給夜華當側妃之事也就做罷了,把素錦送去天宮一處偏遠的殿閣靜養。
素錦每日依舊瘋瘋癲癲,最后只剩下辛奴愿意照顧素錦。
今日素錦發瘋拿著剪刀想殺了她眼前的素素,可她眼前的人卻是辛奴,素錦意外刺死了辛奴,素錦看清是誰后嚇得大叫,丟了手上的剪刀,一直吼著不是我殺的,是素素,是素素殺的。
素錦慌亂的跑出房間,素錦只顧著跑,沒注意眼前的大樹,直接迎頭撞上,頭撞出了個大窟窿,血流滿面,當場死亡了。
夜華醒來之后,知道阿離和奈奈無故失蹤了,驚慌的不知如何是好,連宋勸了勸夜華,這時連宋也說了素錦已死的事。
夜華聽聞此事,隱約的想起,在他睡著的期間,似乎有人在他的床邊說了些話,聲音是誰他也記不清了,但是話中似乎提到了阿離,莫非那個模糊的身影就是素素嗎?
素素她還活著!所以才回來向素錦討眼睛,然后……帶走了阿離吧……素素,妳當真是什么也不愿留給我是嗎?
之后,夜華知道玉清昆侖扇不見了,素素是否與司音有關?若是能找到司音說不定就能找到素素。
來到十里桃林前,白淺告訴了奈奈,自己是青丘的白淺上神,還有在天宮的那些事,都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奈奈應了白淺的要求。
白淺帶著阿離和奈奈來到了十里桃林,一見到折顏,白淺將裝著眼睛的盒子交給了折顏。
折顏看了盒子,明白了幾分。
「這眼睛上有些濁氣,濁氣凈化后,再替妳安回臉上吧」
「知道了」
折顏看了奈奈和白淺懷里抱著熟睡的嬰兒,白淺看出折顏的疑惑,就直接說了。
「這孩子是我兒子,名喚阿離,這姑娘叫奈奈,是我找來幫忙照顧阿離的人」
「妳兒子?」
折顏一臉驚訝。
「這事說來話長,現在我也不想多說什么,就暫時別問了吧」
「嗯」
折顏點了點頭。
白淺看了奈奈一眼。
「奈奈,這位是折顏上神」
奈奈驚訝了一下,馬上行禮。
「見過折顏上神」
「免禮」
白淺把孩子抱給了奈奈。
「折顏,阿離和奈奈可以先暫住在你這嗎?」
「啊?妳不帶他們回青丘嗎?」
「我現在心里亂的很,暫時沒辦法照顧好孩子,若是孩子病了,有你照看,我才能放心」
「那妳是要去哪啊?不先去見妳阿爹阿娘嗎?」
「我還是想一個人先靜一靜,再去見他們吧」
白淺淡淡一笑,摸了摸阿離的頭。
「阿離,娘親要去個地方,很快就會回來的,娘親不在的時候,你也要乖乖的,知道嗎」
白淺抬起頭看了奈奈。
「奈奈,阿離就拜托妳了」
「是」
折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丫頭還是這么任性。
「行,那我先去安置他們了」
白淺點了點頭。
折顏帶著奈奈和阿離走遠后,白淺轉身離開回了青丘,這時她才想起,這些年師父沒她的心頭血,師父的仙體豈不是……
白淺立刻趕去炎華洞,發現師父的仙體毫無損壞,這是怎么回事,為何……
這時折顏走了過來。
「仙體依舊完好,墨淵應該快醒了」
白淺驚訝的轉過頭。
「折顏,你是說……師父要回來了?」
「嗯,是有這個可能」
白淺心里不禁欣喜,這才想起剛才忘了向師父行禮了,立刻正身跪下,向墨淵行了三拜禮。
幾日后,折顏將眼珠子除去濁氣后,重新安回白淺眼中,這時白淺也收拾好行囊,折顏看著她,該不會她準備要去云游吧。
「對了,我從你那酒窖帶了幾醰酒,先知會你一聲」
「妳都拿了,現在才告訴我,有意思嗎?」
白淺笑嘻嘻的看著折顏。
「好了,那我走了啊」
折顏看著白淺離去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
之后,折顏去他酒窖一看,什么叫只帶幾醰啊,根本是把他的酒窖給搬空了。
離開青丘后,白淺去了長海。
走過了當時素素和夜華曾經去過的地方,也是在那長海之戰后,素素的世界都變了。
就算素素再傻再笨,她還是相信素素的直覺,相信她自己的直覺,那個曾經與素素一起在俊疾山生活的夜華,對素素的感情應該是真心的。
而他總是只說三分話的原因,畢竟素素只是凡人,就算他解釋一番,素素也未必聽得懂吧。
說到底,她還是對他心軟了,心里竟還是為他辯解。
白淺來到當初那場長海之戰的地方,此處已和普通的林子一般,早已看不出戰場的痕跡。也是,都過三年了,當然找不到什么了。
她蹲了下來,伸手摸了地上的黃土,或許可以借著這片土地的記憶……她施術輕撫過地面,閉上眼睛和土地同步記憶,找到了那場戰役的記憶。
她睜開了眼睛,大雨滂沱,行進的大軍就在眼前,當然那些人是看不到她的,因為這只是土地的記憶。她走進了軍隊中,隨著軍隊向前,她看到了當時領軍的夜華,一旁的應該是夜華的三叔連宋吧。
白淺轉頭一看,不禁皺了眉,什么?那個素錦也參加了這場戰役?素錦族在七萬年前滅族后,這遺孤素錦就養在天宮當什么昭仁公主,這丫頭來戰場只是來亂的吧。
她轉眼看了夜華,唉,這丫頭大概是奔夜華來的吧。算了,反正該報的仇都報了,那丫頭跟她沒關系了。
就在白淺自我恍神一番時,夜華已經和鮫人族的頭領互打了起來,白淺回過神時,就看到鮫人族的斬魄刀直接劈在了夜華身上,夜華強撐著一刀刺死了鮫人族的頭領。
隨后,夜華也撐不住的跪倒了下來,吐了大量的鮮血。
「夜華!」
白淺不禁叫了出來,跑向夜華,伸手想扶住夜華,但手卻穿過了夜華的身體,因為這只是記憶無法直接碰觸。遠方中,隱約傳來了素素呼喚夜華的聲音。
一瞬間的心神不寧,白淺斷了與土地同步的記憶,回到了現在平靜的林子里。
「夜華……」
白淺不禁跌坐了下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我正在想辦法,能讓我們長久的在一起……》
《不管發生什么事,妳都不能走出這片竹林……若是被我的家人發現到妳有我的孩子,就不好了……》
在那個雷聲大作的雨夜,素素在銅鏡呼不斷呼喚夜華,聽到在混雜不清的雨聲中,也有人在呼喚夜華,素素心一急就沖出了仙障,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的上了天宮……
難道……夜華是想在長海之戰做個了結……這樣…就能…和素素…長久的在一起嗎……?
那些夜華曾經對素素說的那些話,線索仿佛都連成一線,白淺瞬間猜到了一切。
可是……夜華為什么……什么都不說……明明受了那么重的傷,卻還在素素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
白淺哭著哭著笑了出來,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起身站了起來。
「夜華……雖然素素不能做什么,但是也應該讓她為你擔心,因為素素和你是夫妻,夫妻本應該是福禍相依,你什么都不說……素素又怎么可能會諒解你呢……你不懂素素,而素素也不懂你,原來這一切從一開始註定就是個錯誤……」
白淺輕笑了一聲,果然是場荒謬的情劫,只是可憐阿離這孩子了……
四處云游了大半年,白淺才回到十里桃林。
白淺一副悠閑的回到十里桃林,折顏一感知到她的氣息,立刻讓一旁的白真去叫了在狐貍洞的狐帝和狐后。
白淺看到正在下棋的折顏,腳步輕快的跑了過來。
「折顏,我回來啦」
「小五回來啦,你這丫頭也太沒心沒肺了,把孩子丟給我,跑去哪里逍遙了」
「也沒去哪啊,就四處逛逛嘛。對了,阿離呢?」
「妳阿爹阿娘帶著奈奈和孩子一起回了狐貍洞」
「阿爹阿娘現在在狐貍洞?」
白淺心里有些怕了起來。
「對啊,自從妳出去后沒多久,妳阿爹阿娘就住在狐貍洞,等著妳回來呢,也一同照顧他們的孫子」
白淺想到她當年一聲不響的消失,還帶了個孩子回來,這下阿爹阿娘豈不得念個沒完了。她還正想找借口先走時,抬頭一看,她阿爹阿娘就來了。
「淺淺!」
狐后一見到自家女兒,也不顧形象的跑了過去,緊緊抱了白淺一會,才松開她。
「淺淺,妳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
白淺本來還想打趣剛才阿娘跑過來的樣子,但看到阿娘有些憔悴的面容,就收起了這心思。
「淺淺,妳瘦了不少,看來受了不少苦吧」
「嗯……我就是去歷了個劫,現在劫也已經過了,我……沒事的,阿娘妳也別擔心了」
白淺故意說的一派輕松似的。
「歷劫……?」
這時狐帝走到狐后身后,手輕放了狐后的肩上。
「小五這是飛升上神了吧」
狐后驚訝的仔細看了自家的女兒,淺淺的元神已是上神的金色元神。
「沒想到一向胡鬧的小五,竟也有成為上神的一天啊」
狐帝一臉很夸張的感嘆著。
「是啊,小五,該不會又是有人幫妳歷了天雷劫吧」
白真一付悠哉的從狐帝身后走了過來。
「沒人替我擋天雷,我歷的是情劫……」
看到白真身后抱著阿離的奈奈,白淺立刻走向了奈奈,阿離正吸著手指,白淺摸了阿離的小臉蛋。
「阿離,娘親回來了」
小阿離的眼睛直盯著白淺,咯咯的笑了。
白淺伸手抱過阿離,阿離開心的揮舞著小手,隨后又開始吸著自己的手指了,白淺不禁笑了笑,她這孩兒也太可愛了吧。
「淺淺,這孩子莫非是……歷情劫時,生下的孩子?」
狐后走到白淺身旁,也逗了逗小阿離。
「嗯……」
「那這孩子的爹呢?」
孩子的爹……白淺皺了眉,眼神有些黯淡。
狐后逗著小阿離,沒注意到白淺的神情變化。
「不過,雖然說咱們青丘風氣開放,但天族那邊,會不會介意這個孩子的存在啊」
狐帝突然想起了天族那些傢伙,最講究女子德行什么的,要是小五真嫁過去,會不會被其他人閑言碎語啊。
「天族?怎么突然提到天族了?」
白淺想了想,難道是說婚約的事?
「我和桑籍的婚事不是退了嗎?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這個……和桑籍的婚事是退了。但是,天君執意不肯完全退了與青丘的婚約,所以換了個婚約對象」
「什么?!那……那換了誰?」
「天族太子,夜華」
白淺一聽到這名字,不禁睜大了眼,眼神搖曳著。
「淺淺,妳怎么了」
狐后發現白淺的神情不對勁。
「為什么……為什么……會是夜華……」
「小五,難道妳認識夜華嗎?」
狐帝有些疑惑的問道。
白淺低下頭看了懷中的阿離,摸了摸他的頭,有些苦笑著。
「他……就是阿離的親爹……」
「什么?!」
眾人都很驚訝,只有折顏和奈奈神情淡然,曾經去過天宮見過素素和夜華的折顏,也大概猜到了幾分。
奈奈更不用說了,娘娘和太子殿下經歷的痛她都看在眼里,但是她卻什么也幫不上。
「既然夜華是這孩子的親爹,那這婚約豈不訂的正好」
狐帝如此說道。
「不……一點也不好,這婚約……還是退了吧…」
白淺表情很是憂愁,好不容易平復的悲傷又有些涌上了心頭。白淺將阿離抱給了奈奈,自己抹了眼角正要落下的淚水。
狐后看女兒這般模樣,很是心疼,手輕放在白淺的肩上。
「淺淺,告訴我們吧,這些年發生的事,不要一個人獨自承受著」
「阿娘……」
白淺皺著眉,在一旁石凳旁坐了下來。
狐帝狐后也坐了下來,折顏和白真也站在了附近。
于是白淺就開始說起,她前去封印擎蒼后,意外變成凡人和夜華相遇的事,還有上了天宮后的遭遇,或許是看透了這情劫,白淺恍若已是心死般淡漠的說完這些事。
「夜華這小子,怎么能讓小五受這種屈辱!」
白真異常激動,白淺輕搖了搖頭。
「不,真正讓我受傷的是天宮那些人的冷眼相待。素素不明白的事,我現在懂了」
白淺頹然一笑。
「說到底我們神仙終究是瞧不起凡人的,更何況是在一個講究身份階級的天宮,凡人在那里根本卑微如螻蟻,素素能活著生下孩子,夜華在背后也是費盡千辛萬苦吧,可就算他是天族太子,面對各方的壓力,他也無法做到完全保護好素素……我不怪夜華,但是我也沒辦法原諒他……」
因為夜華是天宮的人,就算夜華為素素做了許多事,但一想起天宮人刻薄勢利,她怎么樣都無法釋懷。
狐后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家女兒,這場情劫也太令人傷心了,老天怎么對淺淺這么狠心呢。
「對了,那夜華知道孩子是被妳帶走的嗎?」
狐帝問道。
「他……并不知道我就是青丘白淺,所以應該是不知道……」
狐帝點了頭。
「那這婚約,妳還是執意要退嗎?」
白淺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阿爹后垂下了頭。
「如果這婚約真退了,那么阿離呢?阿離有權知道自己的親爹是誰,還是妳打算永遠不告訴阿離了?」
白淺倒抽一口氣,肩膀微微顫了一下。
「阿離……」
狐帝見自家女兒苦惱的模樣,看她剛才為夜華辯解的樣子,還是對那小子于情未了吧。
「要不這樣,這婚約就暫時擱在那吧,妳才剛歷情劫回來,心里想必也是亂糟糟的,自然無法接受這個婚約,多過個幾年后,若妳還是覺得這個婚約不好,到時再退婚也不遲啊」
「先擱著婚約?」
白淺有些驚訝的看了自家阿爹。
「對啊,說不定擱著擱著,天族耐不住性子了,就先主動退婚了也說不定啊」
白淺笑了出來,沒想到阿爹會說出這樣的話。
「竟還有這種辦法?好,那我就給它擱個千年萬年來」
「千年萬年?小五啊,到時妳還嫁的出去嗎?」
一直沒出聲的折顏,很夸張的感嘆一番。
白淺偏頭鼓起腮幫子。
「不嫁人又怎樣。都幾十萬年了,你連個老婆都沒娶到,你才更該擔心自己吧,老鳳凰」
白淺眼神還調皮的看了四哥一眼。
「哎,妳這丫頭,敢笑話我了是吧?」
白淺又恢復了那個活潑愛鬧的個性,這十里桃林又熱鬧了起來。
(大家也心照不宣的,沒人向天族提起阿離的事,也沒人向阿離說過夜華的事)
※ ※ ※
三百年后。
「娘親,娘親,阿離的阿爹究竟是誰呀!阿爹他還在世嗎?」
白淺無奈看著抱著她的腳的阿離,像是個白胖胖團子的阿離,天真無邪眼神的滿是期盼。
對了,今日又是青丘學堂每年的家長會,白淺不太喜歡什么聚會,家長會她向來不會參加,但阿離每到這日從學堂回來后,都會一直問她阿爹在哪。
「阿離問娘親好多次了,娘親總是避開不回答,若阿爹真的不在世了,就直接告訴我吧,阿離承受的住」
阿離一臉認真的看著白淺。
白淺垂下了眼眸,這么多年過去了,對于當年的事她還是有些耿耿于懷,每次阿離問起此事,她還真的有想過,若告訴阿離他的阿爹已經死了,也許阿離就不會再追問了,可是她卻還是不忍心這么說。
縱然當年她在天宮受盡委屈,但孩子是無辜的,她不應該把那份委屈遷就給阿離,事到如今,是該讓阿離知道了。
白淺摸了摸阿離的頭。
「阿離,你當然有阿爹」
阿離抬起頭,眼睛都亮了起來。
「真的嗎?」
白淺配合他的視線蹲了下來。
「當然是真的」
「那阿爹還活著嗎?」
「嗯,還活著」
「那阿離可以去見阿爹嗎?」
「這……」
白淺想著難道真要帶阿離去九重天見他嗎?但她不想再去那個地方了。
「呃……娘親也不清楚你阿爹在何處……」
「為什么?」
「娘親也很多年沒見過你阿爹了,又怎么會知道他在哪呢?」
「喔……那……阿爹為什么不來找我們呢?阿爹是不是不要阿離和娘親了?」
并不是你阿爹不要我們,是娘親不要你阿爹,可這話白淺又如何說的出口。
「對不起……阿離……」
「娘親為何要道歉?」
「對不起……阿離……關于你阿爹的事,娘親真的不想談,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可是……」
白淺打斷了阿離,笑著說。
「好了,這事先不說了,娘親日前接了東海水君滿月宴的帖子,到時娘親帶你去東海玩,好不好?」
「去東海玩?當然好!」
阿離跑到白淺腳邊,拉了她的手。
「阿離知道娘親心里難過」
「嗯?」
「娘親懷我的時候和我說的那些話,雖然阿離記不大清楚了,但阿離知道說這些話的娘親心里很是難過,想必是阿爹惹娘親不高興了吧,所以娘親才會一直不想談阿爹,阿離明白的,也希望有一天娘親和阿爹可以和好」
「阿離……」
白淺蹲了下來抱住了阿離,很是心疼。
阿離這般懂事,反倒讓她感到愧疚,經過了這么多年,她雖然想原諒夜華,但心里總有個結不能釋懷,只是苦了這孩子了。
(當然夜華也接了帖子,去了東海)
白淺帶著阿離去了東海,一路上阿離見到什么都覺得新奇,拉著白淺的手到處跑,白淺也隨他去了。
這時一名女子走了過來。
「姑姑」
白淺轉頭一看。
「少辛?」
少辛走向白淺,在白淺面前跪了下來。
「你我已非主仆,不必拜我」
「姑姑,這三百年來,少辛日日去谷口苦等,卻等不到姑姑的召見,姑姑可還是一直怨著少辛?」
「妳去洞口等過我?迷谷可從未提起過」
白淺上下打量了少辛。
「不過,三百年不見,妳怎么胖成這樣了」
少辛低下了頭欲言又止。
「喔,我聽折顏提起過,他說妳已經懷了第四胎了,看來妳與那水君感情不錯」
「水君一直待少辛很好,可是少辛終究放不下三百年前的事。這三百年來,少辛只想求得姑姑的原諒,無論過多久,少辛都是狐貍洞中的人」
白淺輕笑了一聲。
「別,妳可再不是我青丘的人了」
這時阿離拉了拉白淺的手,白淺看了阿離,阿離一臉無聊的樣子。
白淺蹲了下來,看了四周再看回阿離。
「阿離,迷谷的樹枝有帶著吧?」
阿離用力地點了點頭。
「娘親同這位姑娘有話要說,你先去后花園逛逛,等會再來找娘親吧,記住,不可以跑遠喔」
「好!」
阿離說完就跑走了,見這孩子玩心大起的樣子,白淺無奈的笑了笑。
白淺起身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了下來,看著少辛。
「少辛,妳應該知道,我是極不愿見妳的」
「少辛料到姑姑會生氣,可是為什么不肯給少辛一個機會呢」
白淺看了少辛一眼。
「好吧,雖然妳做過對不起我的事,但我們畢竟主仆一場,替妳準備個嫁妝也是應該的,妳想要什么便說吧,我許妳一個心愿」
「少辛并不想要什么,只想求得姑姑的原諒」
「除了這件事以外,我都可以答應妳,妳且說吧,說完之后,妳我的主仆情分也就盡了」
少辛皺眉低下了頭想了說詞,又抬起頭看著白淺。
「姑姑從來沒有見過桑籍,也說過不會喜歡他,那姑姑和桑籍成婚是不會快樂的,而且姑姑失去桑籍,還能得到更好的,夜華君就很好,他還是未來的天君」
白淺心里不屑道,呵,夜華?這小子哪里好了?
另一邊,跑到后花園的阿離,看到巖壁上有著許多顏色的石頭,阿離走到巖壁下方,用手刨了刨土,就把石頭挖出來了。
「哇,這石頭真好看」
阿離把石頭放進了自己隨身背著的小包包后,又去挖另一處的石頭了,過沒多久這巖壁下方的石頭都被阿離給挖光了。
這時阿離抬頭看到了一顆透著五彩光的石頭在巖壁的最上方,阿離想都沒想就直接爬上巖壁。
阿離爬到那顆五彩石附近,一手用力的把那顆石頭給拔了出來。
「拿到了!」
忽然阿離一腳踩空,整個人往后墜下。
「啊——!」
阿離以為自己要摔個粉身碎骨時,剛好有人接住了他,此人正是夜華。
「你沒事吧?」
阿離看了接住自己的人,是名一身玄色衣裝的男子。
夜華把阿離放了下來。
阿離一直盯著男子的臉,不知為何有種熟悉的感覺。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傷了?」
阿離搖了搖頭。
「我沒事,多謝仙友救命之恩」
阿離行禮一謝。
「不必客氣,倒是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你的家人呢?」
「娘親和人在說話,我就先跑來這邊玩了」
「你娘親是?」
「青丘白淺呀」
阿離沒多想就說了。
夜華想著原來他就是白淺上神的兒子,看著眼前的孩子,夜華不由得心生一股好感。
「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三百歲了」
「三百歲……若是我的孩子還在的話,也該是和你一般大了吧」
「仙友的孩子不在了嗎?」
「嗯……也不是不在了,只是當年我的妻子帶著孩子離開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他們了」
「……仙友很想念他們吧?」
「是啊,真的很想念」
見到夜華如此懷念妻兒的神情,阿離很能感同身受,因為他也很想見到他的阿爹。
「抱歉,才剛見面就和你說這些」
夜華才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
阿離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
「啊!我該回去找娘親了!」
阿離掏出了迷谷樹枝,樹枝彎向前面指了方向
「仙友,那我就先走了啊」
說完,阿離就向前跑去了,夜華不由得的也跟了上去。
阿離看到自己娘親還在和那位姑娘說話,就在不遠處停下了腳步,夜華也在阿離身后停下腳步。
阿離轉頭一看。
「仙友你怎么也跟過來了?」
「我是怕你再遇到危險,所以才跟過來看看」
「喔,是這樣啊」
阿離把頭轉回看向白淺。
夜華看到跪在那的女子是他二叔的夫人,那這位坐在石凳上的女子,想必就是青丘白淺了。
跪著的少辛,低下了頭。
「但是,少辛如果失去桑籍,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白淺微微點頭隨意應了聲,手無意識的圈起食指和拇指,用后三指敲著桌面。
夜華注意到白淺這個敲桌面的姿勢,從前素素也有過這樣的習慣。
「少辛以為姑姑是氣我不打一聲招呼,就擅自離開青丘,但是絕不會氣少辛和桑籍成婚的,因為在少辛心里,姑姑一直都是深明大義的神仙」
白淺無意的手撐著臉看了少辛。
「妳和桑籍成婚一事,我確實不在乎」
少辛眼神亮了起來,看了白淺。
「不過……」
白淺的手移了一下,夜華看到白淺袖口處手上的疤痕,那是紅蓮業火燒傷的痕跡,她是……素素?
夜華低頭看向了站在眼前的孩子,那么這孩子就是阿離了?三百年了,我終于找到你們了。
白淺頓了一下,又開口繼續說道。
「不過,妳也看到了,我一個上神,修煉十幾萬年,才到達今天這個品階,我這情操和領悟實是有多低啊,實在不是個深明大義的上神」
聽到這話的少辛,有些不安的看了白淺。
「姑姑的意思是……」
見少辛一臉不解,白淺只好直說了。
「妳還不明白嗎?雖然妳是無心的,但妳害我被四海八荒嘲笑。老身臉皮薄,經不起這番嘲笑,我又豈會原諒妳?」
白淺的語氣無意露出了幾分怒氣,少辛一臉驚荒的看著白淺。
白淺也無視少辛的表情,想起之前鳳九去叫訓少辛時,把破云扇還給了她,那么就讓這扇子當信物吧。
白淺手上幻化出破云扇,起身走向了少辛。
「這嫁妝,回去好好想想要和我討什么,想好了,就帶著這把扇子來青丘尋我」
「可是……」
白淺在少辛面前蹲了下來,拉了少辛的手,把扇子交給了少辛,少辛還想說什么,但見白淺強硬的態度,只好收了扇子。
「謝姑姑……」
白淺起身站了起來。
「妳走吧」
少辛向白淺行了一禮,起身離開了。
見少辛走遠了,阿離沖了出來,跑到白淺身邊,抓了她的手。
「娘親,干嘛說自己不是深明大義的神仙,娘親是天上地下最深明大義的神仙!」
「好好好……」
白淺摸了摸阿離的頭,看到阿離一身的泥土。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啊」
白淺拿出帕子蹲了下來,擦了擦阿離的臉,這時一個身影走了過來。
白淺抬頭一看,驚訝的撇開了眼神。
夜華……?他為什么會在這里?
阿離看著自己的娘親好像有些不對勁。
此時夜華開口了。
「夜華不識,姑娘竟是青丘白淺上神」
白淺故作鎮定的站了起來。
「老身不偏不倚大了夜華君九萬歲,夜華君還是論輩分,喚我聲姑姑吧」
夜華頓了一下,這時阿離開口了,看向了夜華。
「娘親,剛才這位仙友救了我一命」
「啊……是這樣啊」
白淺點頭擠出笑容向夜華示了禮。
「多謝夜華君救了我的孩兒」
說完,白淺立刻一把抱起了阿離轉了身。
「夜華君若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
「等等!素素,妳不記得我了嗎?」
「老身乃是青丘白淺,夜華君怕是認錯人了」
白淺冷冷地說完后,就帶著阿離用仙法消失了。
出了東海后,站在海岸邊的白淺放下了阿離。
「娘親?妳怎么哭了?」
白淺驚慌的擦了擦眼淚。
「沒事,娘親沒事,只是沙子入眼而已」
「娘親,怎么走的那么急呀,剛才那位仙友說的素素……」
白淺突然插了話,笑著說。
「好了,我們回家吧」
「可是……好吧」
阿離看著娘親這個表情,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以往娘親不想談阿爹時,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難道……剛才那位仙友是…阿離心里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
在海岸邊走著的離境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阿音?」
白淺抬起頭看到眼前的人,離境?
「阿音」
離境走了過來。
「翼君認錯人了,我并不是什么阿音」
「不,你就是阿音,當年在昆侖虛……」
離境話還沒說完,白淺就一把抱起了阿離,用仙法直接消失了。
隨著白淺追出來的夜華,看到翼君離境對白淺的舉動覺得有些奇怪。
阿音?昆侖虛?
姑且不管翼君,就剛才白淺的神情,她應該知道他說的素素是誰,那紅蓮業火的傷疤他不會認錯的。
白淺帶著阿離回來青丘狐貍洞,夜華隨后也來到了青丘,青丘設有仙障,夜華沒辦法直接越過,只好在此等到天亮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