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2008,那一年有汶川大地震,猶記得當初整頓教學樓都顫栗起來,桌椅開始不聽使喚的東倒西歪。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驚叫聲響徹整頓教學樓,當然,汶川離我們還有很遠的距離,只是同為四川區,那種驚恐在我十八歲的青春里突兀起來。校園廣播里校長叫同學們都到操場集合,擁擠的人群舉步唯艱,就在我快摔倒的瞬間有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我,我借力站了起來。
“快,跟著我”才發現在是同桌文羲的聲音。到處都是驚慌的同學,都擁向狹窄的樓梯,文羲護住我。我用毅力支撐住像灌了鉛的雙腳跟著他亦步亦趨。耳邊全是女孩子精銳的叫聲,有力大的男孩子推過人群走向了前方。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那是離我生命里最近的死亡,我不知道死亡會不會來臨,文羲察覺出我的異樣,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放心,我們都會活著。
許是這輕輕的一名話給了我無盡的動力,那一晚,在操場度過的漫長的一夜,我竟不再害怕,那一晚,文羲一直陪著我,許是驚恐占據了每個人的心靈。竟沒有會發現這樣的相依有任何的不妥。
第二天,天氣放晴,天空蔚藍,大地一片寧靜,倒下的桌椅和操場上雜亂的垃圾見證著昨晚的風暴來襲。畢竟白天是緊張的復習過程,下半夜我們都沉沉地睡去了,早上的陽光讓我們睜開朦朧的雙眼,后知后覺地發現躺在了文羲的懷里。許是感覺危急已過,此刻的窘迫襲來。說聲:謝謝。并沒有多余的話語,文羲倒是一臉的淡然。
這就是2008年離汶川相距800多公里外重慶一個邊遠小鎮上對地震最真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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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里并沒有傷亡,驚恐散去,又將全總的心思用在高考,并不知道遠方里尸橫遍野,殘垣斷壁。在那以后的日子和文羲的對視總我莫名的心慌,我們依舊是同桌,依舊話不言多。
高考悄聲無息的來臨,走出考場的那一刻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坐在花壇邊眼淚就流了下來,就不上為什么,就覺得想流淚。成人后才發現,那是一種長久壓抑后方得的放松,并非悲傷??蘩哿耍皝?,把眼淚擦擦“才知道文羲站了許久。
文化羲挨著我,也不說什么,許久,我也不做聲。心情也平和了許多,正不知道如何做時,文羲說:“高考結束了,做我女朋友吧”
事情在我的落荒而逃中結束,我并沒有拒絕,多年后才發現,那個晚上在文羲后面的亦步亦趨,我的心早就已經沉倫,在危難時護我周全的少年早已住進了我的心里。
高考結果出來了,我們去了不同的城市,大學的生活平靜而安逸,文羲每個星期都會給我電話,他會輕輕的告訴我他學校里發生了什么事,他當選了學生會主席。他拿到了獎學金,他對我說:落落,我們加油,落落,做我女朋友可好。
終于在他說了第7次的時候我終于在電話的另一端輕輕地點了頭,一向淡然的他在電話的另一頭笑得像個孩子。我想,我成年了,20,遇到他,遇見愛。
當晚,上完課正回宿舍的路上接到了他的電話,”我來了“
我跑到學校門衛口就看到他風塵仆仆但一臉微笑的站在那里,在我軟磨硬泡下門衛大叔終于抗不住了,要我在關門前回到學校。
”你怎么來了“我問他,小心的掩蓋心里的雀躍。
”就想來見你了,來,給你喜歡的鴨脖”文羲答道。
我們倆的學校得轉車坐8個小時,我想文羲該有多累啊。我們的高中時期都沒有離開我們的小鎮,在這離家十幾個小時的江西,我格外思念家鄉,也分外思念文羲,只是我從來沒有說過。也許驕傲如我們,怎能輕易說出思念的話。只是文羲的到來,讓我的思念備增。我們相擁在路燈下,想起2008年那個夜晚。文化羲后來調侃我說:你睡覺的樣子真是不好看呀,像個小豬。
文羲會在每個假期來時到我學校和我一起回家,沉甸甸的行李就在他的手中變成了甜美和音符。大四了,面臨著工作和離別,我也在焦嬌不安中走入了社會,在父母的要求下,我回到家鄉的縣城,文羲說,他想留在大城市,那樣才會有一方做為,我才能踏著五彩祥云來娶你。我只能送別他,那個晚上,他吻了我,我們談了兩年,但都是止乎情,發乎理。也別奇怪,純真年代的愛情占不得一絲雜塵。
這是我的初吻,他的唇輕輕的印了上來,我感覺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就莫名想到了2008年那場大災難。他離開我的唇:這個時候還能分心,是我太不努力了么。
離別還是來了,他收到了北方一家咨詢公司的相邀,我們還是過著相隔千里的愛情,他一有假期就會回來看我,我也會在空閑時去他的城市。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戴著眼睛的文弱少年了。他穿上了西裝,做事雷厲風行,不到兩年的時間已坐上了經理的位置。我在家鄉的小縣城還是一如既往過著??粗膬炐悖议_始慌張,開始追問他何時能與我結婚。我們開始有了爭吵。
我終是世俗的女子,不安讓我失了本心,每年的那么幾次小聚往往讓我弄得不歡而散,家里的壓力也跟著來了,他們讓我不再等他,母親說: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幾年,你怎么能耗得起。母親開始給我安排相親,我也賭氣似的去見了面,并將照片發給了他。
我不明白我們躲過了畢業業分手季,熬過了異地戀,卻終沒能躲過七年之癢。
我給文羲打電話:我們分手吧,我覺得我們現在隔得越來越遠了,遠得我都感覺不到你了,我知道有我的原因,可是我是女人,我想要的只不過是2008年那相依的擁抱“
我掛了電話,淚入泉涌,我騙了他,那個相親男我再也沒有見過。都說:忘不掉是因為還沒有遇到下一個更好的愛情,我想是的,我努力的生活,努力的忘記,卻發現,不是因為沒有遇到更好的愛情,只是因為和他在一起的太過美好,我怎么舍得忘卻。小鎮還是那個小鎮,平靜,慢生活。我會在下班后走進圖書室看一個小時的書再回到住處,我買了房,我沒有和父母住在一起。我想,我會在生活里慢慢忘記那個占據我七年時間的少年。
我依舊的做著手頭的工作,同事叫我:有人找你
我抬頭,是文羲,鮮艷的玫瑰格外嬌艷的印在他走得有些紅潤的臉上。
文羲對我說”:落落,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在工作和愛情上處得平衡,卻一直忽視了你的感受,我辭掉了工作,從今以后你在那里我就在那里,嫁給我好嗎”我看著文羲大包小包的行李搬到我的住處,一時就沒了發火的理由,也忘記問他這一年,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想忘記你可是不能,你早已成了我一部分,揮之不去。
文羲,感謝我們的相遇,相知相遇相戀十年,感恩我們依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