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來看一個短篇:
鰥夫布奇今年90歲了,而且看樣子,他至少還有20個年頭好活。
布奇從來不談論自己的長壽之道,他平時就是個寡言少語的人。布奇雖然不愛說話,卻很樂于幫助別人。這一點使他贏得了不少莫逆之交。據他朋友說,他母親生他時難產死了。5歲那年,他家鄉鬧水災,大水一直漫到天邊。他坐在一塊木板上,他的父親和幾個哥哥扶著木板在水里游著。他眼看著一個個浪頭卷走他的生命之舟的幾個哥哥,當他看到陸地的時候,父親的力氣也用完了。他是全家唯一的幸存者。他活潑的眼神從此變得呆滯了,他的眼前似乎總是彌漫著一片茫茫的大水。
布奇結了婚,美麗的妻子為他生了5個可愛的孩子。3個男孩,2個女孩。他漸漸忘記了過去的痛苦,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們全家出去郊游,布奇雇了一輛汽車,可是汽車不夠寬敞,他只好騎著自行車興致勃勃地跟在后面。這時車禍發生了。那一瞬間,他的眼神又變得像木頭一樣呆滯。布奇又成了孤身一人。
此后,鰥夫布奇再也沒有結過婚。他當過兵,出過海,他沒日沒夜地跟苦難的朋友待在一起,傾盡全力幫別人忙,也經歷了數不清的大風大浪。然而,死神逼近的時候,老像沒看見他似的,總是擁抱別的靈魂。
90歲的布奇不知什么時候站在我們身后,他蒼涼的聲音像遠古時期的洪流沖擊著每一個人:“一窩螞蟻抱成足球那么大的一團,漂浮在離我10米遠近的水面上。每一秒都有螞蟻被洪水沖出這個球。當這螞蟻跟5歲的我一起登上陸地時,它們竟還有網球那般大小。”
這是法國作家魏爾倫寫的,他用500多字提煉出了鰥夫布奇的一生,寓意生命的涵義。
“樂于幫助別人”是布奇的長壽之道,而 “樂與”這種心態才是布奇生命的意義。
數年前我曾在一個協會工作過,叫腫瘤康復協會,那是一個半官方、半民營的機構,這個機構的工作就是組織、帶領著一批已經康復的癌癥患者,用自己的親身經歷,去幫助正在治療的癌癥患者。
這段工作經歷讓我看到了一種“樂與”心態:協會的工作主要是靠這批康復的癌癥患者來做的,他們都是從癌癥的魔掌中逃出來的,出于對生命的感恩,他們自發、充滿熱情地去為協會做一件件不圖報酬的事,有時候協會經費緊張,別說報酬,連頓飯都管不起,他們就自己帶了干糧,在醫院,在公園,在各種活動上,向癌癥患者們講述自己的抗癌經歷,傳授自己的抗癌經驗,激發癌癥患者的生存意志,引導著恐懼、憂慮、迷茫的患者們走向康復。
我們都尊稱他們為“老師”。
其中有位王老師,病前在工會工作,曾是一位工作起來大刀闊斧、頗有魄力的女性干部,她患的是生存率極低的肺癌,但她用異于常人的意志和艱韌度過了5年生存期,然后又自薦進入協會,穿梭在各種“抗癌康復”的主題活動上,做演講、做報告,去感染、去影響,就像她當年在工會那樣,充沛飽滿,活力四射!
這哪像一個患過肺癌的人!問她:這么累,不怕復發嗎?
她哈哈大笑:我是出于自愿的,心里高興,病也會自己走的。再說,我看到那么多像我以前的病人,慢慢地擺脫恐懼,學會面對癌癥,慢慢地找到自己的康復之路,那種快樂別提了,萬金難買啊!
事實也證明,人與人之間的互相幫助是多么的需要,曾有一個郊縣的乳腺癌患者李姐,在省四院聽說了有這么一個組織,了解、感受了一段時間后,非要留在協會,說不要工資,不用管飯,自己找房子住,就愿意為癌癥患者做點事情,因為從自身感受,知道患者們需要什么。
這段經歷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我看到了“樂于幫助” 是多么養人的一種心態!
先知紀伯倫告訴我“樂與”的境界:
他們相信生命,也相信生命的恩賜,他們的寶柜從不空虛。
有些人快樂地給予,這快樂便是他們的酬報。
也有人痛苦地給予,那痛苦便是他們的洗禮。
還有人給予而不覺給予之苦,也不尋求快樂,也不有心為善;
他們的給予,猶如那山谷中的長春花向空中吐香。
通過這些人的手,上帝在說話,透過他們的明眸,上帝向人間微笑。
“樂與”的心靈是剔透的,能凈化人!
去年在做家庭教育的朋友公司幫忙,在公司辦的公益講堂上,我見到了講授《父母規》大衛老師,他曾在全國各地講過70多場的《父母規》。
他常常說,是《父母規》造就了我,也成就了我的價值。出于傳播美好的心念,他學習、講授,都那樣地充滿熱情,充滿感染力!
課堂下,他堅持吃中午余下的盒飯,喝半瓶開了的礦泉水,說不能扔東西。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長輩們的諄諄告誡。
可惜時間短,我只了解到一點點。
經典就是經典,魏爾倫的目光何其深邃:一窩抱成團的螞蟻,開始有足球那么大,經過滔滔洪水,雖然每一秒鐘都有螞蟻被沖出這個球,但最終它們登上了陸地,它們竟然還有網球那么大。
我們人類社會不也是這樣的道理嗎,如果我們都能以“樂與”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