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朋友間的情誼適用禮尚往來,但有些情感卻似乎不需要償還,像是毫無緣由毫無道理可言的饋贈。比如說來自父母的愛。
我一直覺得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即使是再善良單純的人,她對別人的好或許也帶有一定的“訴求”與“索取”,渴望收獲來自他人的好感與喜愛,希望以此予良心以慰藉。我以為不會有例外。
可是我好像錯了。
現在是暑假時間。姐姐在H市上班,我放假便在這邊和姐姐一起住,而父母在S市做生意。今天她們過來H市。后天是媽媽的生日,而我那一天剛好開學,她們便過來說提前過生日。晚上我坐在飯桌前玩音箱的時候,聽到葉子(我的媽媽)打電話給她的媽媽,說她過來H市了,因為我們幾個小孩都在這邊,平日里自己不太會煮,可能吃得會很隨便,就趁此機會過來幾天煮點好吃的給我們吃。這是再平常不過的對話,但在那一刻我的心里突然起了波瀾,好像知道了為什么我的舍友們說我太戀家,為什么她們說羨慕我,為什么說我擁有那么多還說什么鬼話。
如果我們幾個小孩一段時間都在H市的話。他們無論生意多忙都會抽時間過來陪我們。每次來也都是整整一個車后備箱的食物與生活用品。我曾笑他們說,你們每次過來都跟搬家一樣,這里也有水果呀菜啊,你們不用每次都買那么多帶過來。他們卻說你們一定沒經常去買,一定是能簡單吃就簡單吃,沒少叫外賣吧,不要吃那么多外賣,不健康。然后一陣忙活。有時候甚至只是擔心我們吃得不好,便從S市驅車來到H市為我們做一兩頓好吃的熱乎的飯菜。(讀書太少,無法用再簡潔再概括性的話語闡述,只是這樣直白的訴說,我都要掉下淚來。)
我有一個姐姐,一個弟弟。三姐弟。我是老二。以前別人會問我,你的爸爸媽媽會不會偏愛你弟弟呀。我笑。我說,我覺得他們可能會更重女輕男哦。小的時候,姐姐先學了鋼琴,然后有一次鋼琴老師來家里時,媽媽問我有沒有想學的東西。我說我也想學鋼琴。她便拜托了老師收我為徒。小升初時,因為姐姐在一個縣里最好的初中上學,我便努力考進那所學校,考上了,但填志愿時我說我不想去那里了,我想上另一所有更多同學的學校。我記得那時候爸爸媽媽與我面對面坐著,跟我說讓我再想想,畢竟我努力學習是奔著和姐姐上同一所初中去的,而且姐姐在的那所學校各方面條件更好一點,擔心我去另一所學校后會覺得心理不平衡,姐姐能去好的學校,為什么我不行。(我是忘性很大的一個人,但有些事我卻莫名的記得很清楚,記得他們的心思細膩與一視同仁。小時候我便很敏感,我想如果不是他們理解我的敏感與脆弱,恐怕我無法長成現在的樣子。)高一我偷偷談了戀愛,偷偷的在放假時與對象約會(因為出門都要跟父母說去哪里、和誰去,所以幾乎每次都謊報軍情),高三畢業分手。我一直以為這場戀愛談的天衣無縫,但直到大一第二學期某次放假我才從姐姐口中得知,原來我的媽媽從我高一談戀愛開始沒多久便知道了真相,戀愛讓我的情緒反復無常。她擔心我,在我不在的時候便問我的姐姐和弟弟如何是好與我的最近狀況,一直到我分手都沒拷問過我。姐姐說那段時間,媽媽一看到我心情低落就很擔心我,擔心我郁結于心,擔心我學業耽誤,卻始終不敢向我挑明,擔心刺痛了我的玻璃心。我從姐姐口中知道這件事時,便跟媽媽閑聊說起,她笑笑說那段時間真是被我揪心死了,然后說無論什么事都會過去的。她說的很輕松,絲毫沒有責怪我的意思,只說青春便是如此,我便不忍詢問不忍道破她那段時間的夜夜憂心與無眠。她說著往事笑的很輕松,我卻哭的一塌糊涂。
太多太多這樣的事。
我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她永遠也把我當做小孩,永遠記著我喜歡吃生日蛋糕的奶油,喜歡吃菠蘿與葡萄,喜歡吃很瘦很瘦的肉,喜歡吃零食,永遠保護著我們的喜歡。
我總是會把別人對我的好分得很清很清,不想有一絲一毫的關心不對等。但我發現我永遠還不清一份情。這么情讓我長大,又讓我永遠像個小孩。這份情讓我遇事堅強,又讓我脆弱戀家。這份情讓我享受著無盡的溫暖,又讓我給自己設定了無限的責任。我不想辜負這份情,我還不清,但我可以珍惜。
時間過得好快,我想長大,但我不愿他們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