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發表于《小說繪》130期
——我沒想到,那次的任性,居然就是我們最后的離別。現在,我還會整夜整夜睡不著,因為你在夢中跟我揮手道別,而我想你想到痛哭流涕。
【有的人,只是不懂得表達愛了罷。】
其實我是個有點別扭的小孩,總把喜歡說成討厭,討厭說成還湊合。表姐王嘉宣是最了解我的人,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她很刻薄,因為她總是嫌棄你做的飯菜越來越難以下口。但是更多的時候,我又覺得她實際是個善良的少女,比如,她常常在一邊抱怨的同時一邊把飯菜吃個精光。
有的人,只是不懂得表達愛了罷。
我和王嘉宣像是穿連體褲的嬰兒,最應該我兩是雙胞胎才對。從小你就這么說。
我每次都想反駁,哎,想說您老什么眼神?我怎么跟她那種冷血動物像了?
其實你說的沒錯。
十二歲那年,老爸從部隊轉業回來,家里一時陷入了生存危機,迫于生計他和我媽都外出工作了,老媽在上海一家老牌旗袍店做了裁縫,他就在附近開了個水果攤。日子勉強過得去,唯獨我讓大家犯了難。
父母只好將我交給奶奶看管,那時奶奶家里已經有許多小孩了,表姐表弟們,我算是他們中最不受待見的那個,被從小家境優越的老媽寵成了唯舞獨尊的性子。記不清是怎么開始鬧矛盾的,大概是因為我發現奶奶偷偷藏了黑芝麻糊在柜子一角,卻被表弟找來在我面前獻寶。
第二天,學校一放學我就背上書包一個人走到了城里的老姨家。那些年,你一直住在老姨家里,也就是王嘉宣家里。
到的時候已經天黑了,我灰頭土臉地出現,驚了老姨一家人。你那時候已經只有一米五幾了,個子小小的,佝僂著背從門縫看我,還忍不住抹起了眼淚,“天這么黑,你怎么走來的?被欺負了?”你是個多愁善感的老人家。
那天,我像個餓死鬼,你為我蒸了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被我一下子就消滅掉了。王嘉宣在一旁嘖嘖咂嘴巴,對我略嫌棄。嘴巴里卻數落著那幾個表姐表妹的不是,偶爾還會撇著腦袋跟我說:“你奶奶肯定很討厭你,不然干嘛把芝麻糊藏起來都不給你吃?”
從王嘉宣的語氣里,我聽到了關心,但更讓我有種莫名的自卑感。
小時候的我,是個非常要面子的愛哭鬼。我只敢半夜的時候偷偷抱著你哭,一邊哭一邊想起狼外婆。但你才不會像狼外婆那樣,你總是一遍一遍地撫摸我的背,讓我平復心情。即便是半夜,你已經睡著了,可你的手也在輕輕的撫摸。
【誒,真甜。】
你有個非常不好的習慣。也喜歡藏東西。常常偷偷地從廚房門口伸出半個花白的腦袋,招呼我:“快來,快來。”我們躲到小廚房里,你打開一層一層的方巾把里面的東西喂到我嘴巴里。你總是擔心我吃不好,活的不好。
“你老姨給我買的冬瓜糖,甜吧?”
誒,真甜。
只是后來再也吃不到那樣甜的糖了。
我沒想到,我的離家出走驚動了正在南方的父母,老媽很快辭掉了工作回了老家。先來老姨家接了我,你抹著眼淚說:“孩子還是要拴在身邊好。”
媽媽默默的點頭。等我們走遠了,你偷偷追上我們,從衣服里襯里摸出方巾,那里包著你的私房錢,幾張攢得整整齊齊的票子塞到我荷包里。
對我媽說:“別餓著孩子。”
老媽總說你舊社會思想,現在的孩子哪里還會有餓肚子的?
反正你就是不管不顧,硬是要塞給我。這也正是我每次總愛往你哪里跑的原因。
老爸和老媽在經歷過我幾次離家出走的事情后,再也不敢外出工作。
他們決定把我送到更好的學校,于是全家也搬到了城里,就住在你樓下。這樣我離你和王嘉宣都近了許多。那時候,只有大我三歲的王嘉宣愿意帶我玩,除了你以外,她是我第四喜歡的人。
爸媽工作很忙,媽媽在街口開了一家裁縫店,老爸則承包了許多甘蔗,做糖。那段時間,我的一日三餐都是在老姨家解決,你總使喚王嘉宣,讓她給我送今天明天燒的好吃的。
時間久了,王嘉宣就開始厭煩了。她讓我自己端著碗上樓去廚房里乘,乘的時候她站在門口不高興地盯著我們,弄得我特別別扭,像是做賊,我覺得特別委屈。
我將這股子氣撒在你身上,你乘多少我都說:“太多了,我不要。”
你就真的減少一點。
我還是生氣:“太多了!太多了!”我開始跺起腳來,然后我大哭大鬧,“我不要。”你和王嘉宣都傻眼了,你一個勁地跟我說,“怎么多了嘛?”你從來也不沖我發脾氣,最多有時候叫我過去,我半天不動時,你會急的跳腳。
王嘉宣最后看不過去,一巴掌打的我兩眼冒金星,她說:“你再踢一腳試試看?”
然后我抽噎著不再說話。你給我乘了很多米飯和我愛吃的花菜炒肉。
飯吃飽后,你就拉著我到角落里偷偷的給用煮雞蛋敷臉。你說:“宣丫頭下手也太重了點,下次她打你,你不知道躲開啊。”
王嘉宣正好聽見,氣的捶胸頓足,說:“我還不是為你打她這個不成器的。”
你才不管,你還是說:“下次可不準打了。”
我得意地哈哈大笑,總是在這時候我才感覺到自己從王嘉宣那里搬回了一點面子。我很討厭自己,什么都不如王嘉宣,但是偏偏無法反駁她。我只能找你撐腰。
【是啊,你偏心得多么明顯。】
我們家總是動蕩不安。老爸承包生意賠了錢,家里一時情況窘迫,我們淪落到要賣掉部分家具來度過難關。那段時間,你越來越矮,個子越來越小了,我的個頭都快比上你。盡管行動并不方便,你也常常急火火地跑下樓,總想問點情況。
媽媽總是很敷衍的回你:“你別操心,我們會看著辦的。”
小時候的我并不太清楚你們大人的事情。只是去年我和老媽產生口角,兩個暴脾氣在家里大吵大鬧,氣急之下說了令她傷心的話。
她哭著說:“我小時候也不理解父母,可是直到我失去我的媽媽時,我才知道她替我操碎了心。”她不希望我像她那樣對你。
媽媽總覺得對不起你。
她認為自己在你眼里是個非常不稱職的女兒,你的年紀越來越大,她不僅幫不了你的忙,反而還要帶給你麻煩。
可是你不厭其煩,總是找著各種各樣的借口給家里送點這樣,那樣的東西。
后來,家里添了個弟弟。
媽媽在生活最窘迫的時候,無意中懷上的。
大家都勸她別生了,你心疼你女兒,不愿意讓她承受這種痛苦。你說:“沒事,萬事有我呢。”
我們都知道,你那時候也是寄人籬下。
老姨一家雖對你好的沒話說,但你常年表示要回老家。因為你其實并不想靠著誰。
有了弟弟,你就安心在老姨家里待著了,那一年,我和弟弟是在你身邊渡過的。你總是背著還很小的弟弟在廚房里忙碌,我不知道你哪里來的那么大的力氣,我們去買菜,你也背著他。盡管很累,你也很快樂。
因為我,王嘉宣,還有弟弟,都在你身邊。
你還動員我們一起去拍合照,去拍照那天我穿了一條王嘉宣不穿的花裙子,王嘉宣不樂意,黑著一張臉。后來,很多年都拿那張她黑臉的照片笑話她。
只是,你仍然改不了藏東西的毛病。我漸漸的習慣了,你一叫我過去,就肯定是有好吃的。
弟弟兩歲的時候,家里逐漸好轉。老爸的戰友幫了大忙,他們合伙做了個小公司,后來忙到媽媽也要去幫忙,他們將弟弟一同帶在了身邊,上高一的我就正式住進了老姨家。
我和王嘉宣同睡一張床,共用一張書桌。我們兩經常吵架,吵完又和好。她實在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每次都是她先挑起戰爭,我一悶聲不作氣,她又來哄我。
你見怪不怪,只是私下說:“你能不去招惹她嗎?”
我也不知道王嘉宣怎么得知你如此說,有一天,她實在氣不過,用鋒利的指甲抓花了我的臉。你過來勸架,她就撒氣,又哭又鬧,她說你偏心。
是啊,你偏心得多么明顯。
【你說你是為我好。】
年紀越來越大的你就越來越容易犯傻。
記得前些日子,你還將將把王嘉宣中瘋的奶奶接過來照顧。那時,你望著她奶奶躺在床上抽搐的模樣,還自言自語:“我以后變成這樣,也不知道誰會來照顧我。”
王嘉宣第一個回答,“有我們啊。”
我白了她一眼,就知道嘴巴說的好聽。
你說啊:“我不要你們,等我以后這樣了,你們就誰都別管我,我回老家去。”我們說什么也不要你這么做的。我和王嘉宣首次以來,達成共識。
后來王嘉宣不爭氣的考了個三本大學,就在隔壁城。她那時候常常變著法找借口偷跑回家,因為學校食堂吃不到你做的“難吃”的飯菜。
你做的飯菜,是真的越來越難吃了。
要么咸了,要么沒味。
可我們不敢指責你,你總是看我們的表情,然后下次偷偷改進。結果就造成了一時好一時壞的情況。
我也臨近高考。樓下新搬來的法官夫人說,孩子的高考多么重要,要多給補補。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我去參加考試那天,你偷偷在我書包里塞了三大水壺。一罐裝的是大補湯,里面材料足足。一罐是解渴的檸檬水。還有一罐是不知道你從哪里聽來的黑乎乎什么東西。
你還將王嘉宣男朋友送給她得德芙巧克力塞我包里了。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只是見王嘉宣格外寶貝,心想肯定是什么好東西,就胡亂塞給了我。
那時候的人們在提到德芙巧克力時,總有一種很羨慕的眼神。
我自然也不例外,求了王嘉宣許久,她也沒給我。突然出現在我背包里,我就理所當然的吃掉了,還很美味地打嗝。
盡管你如此上心,可那場考試,考的并不如意。
我喝了你給我的黑乎乎的湯,肚子痛的厲害,最終只能放棄考試被人送到醫院。我從病房門縫里看到你小碎步,手里還提著菜籃子步子急切,但速度卻不快。你揣著大粗氣沖進來,看了眼我再問醫生:“我孫女咋樣?還能考試嗎?”
我想,原來你還記得我要考試呢。
醫生問你給我喝了什么,你吞吞吐吐,臉都急紅了。
“我前些日子……聽說城南的天后娘娘廟的符特別靈驗……”
醫生一頓把你罵了,病房里的其他人都說你是個沒文化的婦孺,凈添亂。我看到你低頭又抬頭,挪了好幾步才到我身邊。
你小聲地解釋:“我怕你考不好……”
我當然知道你怕我考不好,可是,那時候我認為你毀掉了我的小部分人生。我對你心生怨念。
王嘉宣來看我,不免數落一頓。說我偷吃她的巧克力,該的。
你一聲都不開腔,像是個犯錯的孩子一樣站在角落里不知所措,我望著你的背影,越發覺得你瘦小了。你的身體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漸漸萎縮。有時候遠遠的看,就像是背著什么背簍,讓我想起了宰相劉羅鍋。
【你總擔心這個世界都是壞人而傷害到我】
復讀那年,你對我格外小心。總覺得是你害的我還要多讀一年高三。其實我沒有告訴你,就算不是哪壺符水,恐怕我也只能落得不怎么好的成績。
我偷偷將這個機會當做老天給我的機會,我做好了沖刺的準備,你只是細心的照顧著我的一日三餐。
那一年里,家里又發生了變化。
公司拆伙了。父母開了家小店,平穩的過起了生活。最可怕地事情是,弟弟不小心搬倒了開水壺,燙到下半身。
醫生擔心他可能以后不能盡人事。
你變得越來越啰嗦,經常在我背誦歷史的時候來打擾我,借著給我送水果的時間跟我嘮嗑。
你跟我說爸媽的情況好了,你放心了。
你跟我說,你擔心我弟還這么小,萬一身體真的壞了可咋辦。
其實后來出院的時候醫生又說過,也不是太大的問題了,稍微大點去動個小手術就好了。
你就像是勞碌命,總是在為這個為那個操心。
你還擔心王嘉宣的終生大事。
我們每次聽到你啰嗦,就不耐煩你:“您別說了行嗎?”
你答應得好好的,接下來又開始。我和王嘉宣有時候都有點受不了,免不了的沖你發脾氣。
每次發完脾氣你總是沉默著,閉著嘴巴。
看你可憐巴巴,我和王嘉宣心里又過意不去。總是三三兩兩的又開始跟你扯家常。你喜歡我們跟你說話,不管誰說,你都開心。
因為,你越來越感覺到孤單了。大家都忙,總是忽略你。
終于我也去外省上大學了。
大家伙要我送到機場,我們都是頭一次來機場,有些緊張。王嘉宣拉著你,說你別亂竄,走丟了她要去找你多丟人。
你緊跟著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還不等我自己去問,你已經竄到服務臺,問:“姑娘,我孫女要坐飛機。要怎么坐呀?”
接待員耐心的跟你解釋。
然后你又飛快的跑過來跟我們說,要先去取票,然后進安檢。
我一一照辦,最后你們一群人在安檢口目送我。你一直揮手,臉上還掛著滿是皺紋的笑容。
我轉過臉偷偷的抹眼淚。
安檢過得不順利,我們都沒經驗,你給我做的甜酒不能帶上飛機了。我跟著工作人員出來去托運,你一看急了。趕緊追上來問:“咋啦?我孫女犯啥事了?你們別抓她……”
你總是這樣……急急躁躁,擔心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壞人,傷害到你最親愛的人。
【你為什么就不在呢?】
等我走了后沒多久,你就真的如同早些年說的搬回老家了。
那時,王嘉宣的奶奶過世,你忙前忙后,總覺得余力而不足。你說你快不行了,要回家了,誰也攔不住你。
你被大舅接回去好一段時間,身體還硬朗。
只是聽舅媽說你總念叨我,念叨王嘉宣,念叨大表姐,表哥。只要還沒結婚的,你都念。你總擔心自己看不到我們結婚,完成人生大事。
我同王嘉宣約好暑假去看你。
你那時候身體有癱瘓的跡象,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躺臥在床上沒下地了。偶爾也會杵著拐杖來走兩步就累。我們進你的房間時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舅媽說,你沒辦法自理了,屎尿都是在床上。
我們去的那天,你的精神出奇的好。
你還給我和王嘉宣藏了好多小零食。有快干了的橘子,還有就快融化的糖果,潤掉的瓜子。你把它們捧到我們手上,讓我們吃,我們扶你起來,你走到門外坐在凳子上跟我們聊天。
你說的話是清楚的,但是腦子已經糊涂了。
我就知道你又要開始提結婚的事情。我說,我還小。
你又問王嘉宣。
王嘉宣說:“外婆你別擔心,趕明我就給你帶個回來。”然后你便放心地點頭說:“那我要等到你結婚后再走。”
王嘉宣說:“說什么呢?走什么走。”
見我們都生氣了,你就不說這些了。你回過頭來又問我什么時候結婚,我急了。我說我不需要,可你實在糊涂了。
你居然說:“要不,你同你表哥在一起啊。我也愁他啊,半大的人了,還沒個著落。”
我說:“外婆你瘋了?!你講的什么話?”我快被你氣哭了。
你這才反應過來說錯話了。你跟我道歉:“外婆錯了,外婆講錯話了……”你絮絮叨叨一直在道歉。舅媽說你又犯病了,我們強制把你送回床上。
我實在沒有了跟你再繼續對話下去的欲望,我催促王嘉宣,我們走吧。待在這里也沒啥用。
你聽說我們要走,一個勁地說:“來看我,要來看我啊。”
我們答應你,經常來看你。
只是,我們怎么也沒想到。那個經常已經是半年后了,而半年后,我們只能看你的遺像了。
得知這個晴天霹靂的時候,我正在上課。
老師見我電話催的急,就好心讓我在門外去接了。
媽媽打來的,一句話還沒說就開始哭。過了許久,她才說你過世了,我抱著電話叫了起來,沒人樣,驚動了上課的老師和同學們。
媽媽說,你走的很安詳,讓我不要難過了。
大家安慰我,把我急急送到機場。在去機場的路上,我逐漸平復心情。很突然的,我似乎感覺不到任何難過了。
直到下了飛機,我還隱約感覺,這只是個爛透了的玩笑。我先去找了王嘉宣。她電話關機打不通,我只好找到她們系,問了系主任她的宿舍號,她也不在。
天快黑了,我在宿舍門口等了王嘉宣很久,直到她的舍友告訴我她男朋友的電話。我才找到她。
我們兩個人抱著一起哭了會,還去吃了肯德基。
第二天,到在老家門口下了車,就漸漸感覺到了悲傷襲來,我們證實了那個“玩笑”成真了,有點接受不了。本來說好強忍著不哭的,可一進門,就看到正中間你的遺像,下面是你的棺木。你安靜地躺在里面,比個十二歲小孩還瘦小。
我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王嘉宣一邊掛著鼻涕一邊揪我的胳膊,她一直在罵我,她說:“都怪你,都怪你,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到。早知道,該多留幾天了……”她一直在嚎,完了又打罵我。
你瞧,你一不在,她就開始光明正大的欺負我。
你為什么就不在了呢?
突然好想你,
回程的路上。王嘉宣一直不愿意搭理我,她還恨我。
我對她百般好,給她剝橘子,可還沒剝完我就忍不住流淚,最后那次見面,你也給了我們好多干巴巴的橘子,我們一個都沒吃。
王嘉宣聽見我的哭聲,一巴掌拍在我腦門上。
“外婆最疼你,你這個白眼狼,你連多陪陪她都不肯。你這么沒良心,就不應該拉著我一起沒良心的。”
是呢。她說的沒錯,我才是那個沒良心的那個。
你說的非常對,我跟王嘉宣真應該是雙胞胎,我們那么的像,像得厚顏無恥。
后來我終于叫她姐姐了,是在你離開后的一年后。她來長沙看我,我們睡在同一個被窩里,然后想起你,我們都在炫耀做了幾次夢,夢里你來過幾回。然后我們說著說著就哽咽了。
我說:“姐,我想外婆。”
她第一次抱了抱我,她說:“乖,我也想。”
偷偷告訴你吧。現在王嘉宣都快二十六了,她還沒結婚呢。曾經她明明說過要帶老公去見你的。
我總在夢里向你打小報告。
某一天,在一檔節目中,看到一個臺灣女孩獨自一個人演繹了一個故事,故事名字叫,“我的奶奶”。那個姑娘說她的奶奶瘦小,耳背,還總是鬧笑話。她的表演形象到位,弄哭了馮小剛,一不小心也弄哭了我。
我突然就想你了,想你偷偷給我塞吃的,想你每次喊我我不動你急的跳腳的模樣,想你哆嗦著手從衣服里襯里摸出方巾塞錢給我,想你在許多個夜明明睡著了還下意識地煽著蒲扇為我趕蚊子。每次想你,總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因為在夢中,你沖我揮手道別。而我因為想你想到痛哭流涕。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