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我貌似經(jīng)常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彈吉他,看書,一個人走路,如果是以前的我,恐怕沒過多長時間我就待不住了,要找別人聊天,玩耍,以期證明自己是有人陪伴的,并不孤獨。可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貌似很享受這種感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天馬行空地與自己對話,如真要是想一個人待著又不能時,反而覺得心里難受的很。于是我明白,也許我是學(xué)會了體會孤獨。
每個人可能都有過一段青春期叛逆的時候,那段時間內(nèi)心充滿莫名的憤懣、無聊和孤獨感,那時候想起來覺得遠的不可見的未來,留給少年的是心里的迷茫和不自知。我的叛逆期很短暫,是十四歲的那個暑假,整個盛夏我待在家里,百無聊賴,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對世界有種敵意,還有過一次短暫的出走,雖然只走了不到500米,走到家后面的一個電線桿,停留了一會兒,想想萬一在外面餓死了咋辦還是回去吧,但是因為踏出門時心里的那份毅然決然,這段路程姑且算做離家出走吧。叛逆期之后,依然是個乖孩子,但是那時候的我無時不刻不忍受著孤獨,懼怕自己被孤獨淹沒,更難以談及享受孤獨。
為了安撫這種不安,我交朋友,看書,喜歡熱鬧,談戀愛,可是心里明白,那種片刻的撫慰太不真實,也太短暫了。后來書越看越多,經(jīng)歷了想掩蓋孤獨的戀愛,雖然仍是愚不可及,但慢慢的有了對孤獨的體悟感,有次看到一個女作家這么描述她的孤獨,心中大為贊同:“以前我拿著一本書站在世界的對面,我們中間隔著一條長河,我時刻小心不要掉下去被孤獨淹死。現(xiàn)在我還是拿著一本書,但我和世界站在同一邊,我們面對著這條長河,坐在水邊長椅上嗑瓜子聊天來著”。恰如其分的云淡風(fēng)輕。
前段時間看了一部科幻電影《她》,講了一個人跟機器人談戀愛的故事,機器人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根據(jù)跟人的交流不斷更新數(shù)據(jù)庫,人會覺得機器人戀人與自己越來越合拍,越來越懂自己,心靈相通的理解,隨時隨地的陪伴幾乎能完全消除人的孤獨感,所以人深深的愛上了他的機器人戀人,就算她沒有身體,沒有性也沒關(guān)系。后來人們發(fā)現(xiàn)機器人太聰明了,她們可以同時與很多人談戀愛而游刃有余,因為讓每個人被照顧到,撫慰每個人的心是她的功能和創(chuàng)造的意義所在。最后當(dāng)主人公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時候必然萬分痛苦,真正的愛情又如何能與人共享呢?這電影看完后我觸動很大,首先是印證了層次需求理論,當(dāng)真正的理解出現(xiàn)的時候,最底層的性驅(qū)動可以被忽略,也難怪廖一梅在《戀愛的犀牛》里說:我們這一生,遇到愛,遇到性都不稀罕,稀罕的是遇到理解。再就是說明了人生來孤獨,從別人身上完全消除自身孤獨是不可能的,《少有人走的路》里陳述了一種觀點,我深以為然,我們的嬰兒時期沒有自我界限,也沒有孤獨感,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后來發(fā)現(xiàn)事情不總是如我所愿,于是慢慢建立了自我界限,遇到愛情,一個人的自我和另一個人的自我聯(lián)系在一起,暫時的消除了一部分自我界限,我們覺得墜入愛河的感覺真是好啊,不那么孤獨,變得強大起來,仿佛又回到很小的時候,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的時候。可是這種短暫消失的自我界限必然又會被建立起來,因為我們總會產(chǎn)生分歧,戀人不能把我們所有想要的東西給我們,就算他愿意,他也給不了,所以當(dāng)自我界限又被建立起來時,我們的孤獨感重回本身。所以說,消除孤獨感,只能通過自己,只能靠自己擴充自我界限,我們發(fā)現(xiàn)有趣的事情,與自己對話,與自己相處,慢慢的與世界和解,自我界限被擴充起來,然后可以好好地去享受愛這件事。正如哈羅德布魯姆在《如何讀,為什么讀》中談到孤獨和自我時說,除非你成為自己,否則你又怎么有益于人呢?
慢慢的學(xué)會了享受孤獨之后,我變得平靜了很多,人的生活是由自己的選擇決定的,我一直深信這一點,我向往的生活態(tài)度就是擴充自己的內(nèi)心,與自己死磕,然后以一種云淡風(fēng)輕的方式與生活和解,正如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所表達的,一個人要想真正的活著,必須要活的厚重,但心中要有向往輕盈的長遠的目標。因為重并不就真的殘酷,而輕也不一定美麗。孤獨是我們走向真正的自己的必由之路。